自从发现负极的存在后,人们都知道平衡是什么。
正极尚不明显,但在负极生活,时时刻刻都站在平衡上。
平衡是正负相加,是加减相平,是男性女性,也是过去、未来所构造出的现在。
平衡被打破,就是正负不能相抵,昼夜难以更替,男女出现纷争,地球凹进去又凸出来。
囚乐围着跃庭转圈,像在看什么珍稀物种一般,嘴里念念有词,“有意思有意思。”
而后神色高深的举着杯,手臂因夸夸其谈画着圈,“负极,就是见证造物主神奇伟大的地方。”
“你为什么被关在负极?”跃庭掸了掸身上的土。
囚乐没有让余凡川带着跃庭离开,反而邀请两人来他这里坐坐。余凡川的到来让跃庭稍微心安,但到底还是没有放松警惕。
“因为爱。”
他单脚站在尖尖的石头尖上,掌心合实,闭上眼,虔诚的沐浴着月光。
“规则覆盖不到的地方,就会有我的踪迹。”
规则覆盖不到的地方,就会有囚乐的踪迹。
跃庭看着他沉醉的侧脸,微垂眼眸。
囚乐却突然看向跃庭,“因为爱没有在蛛网的规则里,但我懂爱,爱就应该包容蛛网,爱使我无论身处何地都平等爱着每个人类!”
“那你把兔头帮的人摆成一圈一圈的因为什么?因为爱?”
“不不,那是规则。”
囚乐跳到她身旁,绕着她走起圈来,头顶的小辫子一翘一翘,“没有规则,某种程度上,也是规则。”
“为了守护住「没有规则」,我就要给这些兔头帮的家伙们树立规则!”
他们竟敢在无序领地试图建立小团体,还设立规则。
跃庭翻了个白眼,拿过余凡川递来的烤肉,“这个呢,吃了烤兔肉算不算违反规则?”
精光从囚乐眼中一闪而过。
“吃肉哪里算的…”
“你闻到了吗?”囚乐忽然神经兮兮,他弯下腰,小步小步的挪动着,深深嗅着鼻子,“好鲜活的味道!”
跃庭看看四周,不远处还躺在原地的兔子帮,神色冷冽的余凡川,再就是鼻尖一直充斥着的烂番茄的味道。
囚乐示意两人不要发出声音,轻手轻脚的拨开树丛,他双眼冒着光。
跃庭疑惑地看着凡川。
余凡川喝光杯中酒,似在回味口中余味,“囚乐是负极的设备管理人员。”
“你知道的,负极没有电力运转,有的是更高纬的能量体。他利用这些能量体,”凡川话音一顿,“或者说负极拥有的材料,来构造适合这里用的器具产品。”
“所以,”跃庭看了看远处正躲在草丛后不知忙些什么的囚乐,“他其实是精密器械玩家。”
余凡川听她的说辞后轻笑出声,“可以这么理解。”
“那你呢。”
“我?”
余凡川没有立刻回答,他神色认真,像是在认真地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仰后躺靠在草垛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你多久没晚上出门了?”
晚上出门在蛛网不违反蛛网法则,但是点灯亮起亮光违反。也就是你可以晚上出门去看星星,但你走过去的路上不能点着灯,全程不能有亮光。
这是为了更好的维护蛛网公民看星星的权利,以便更好的享受夜晚的自然环境。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餐厅、娱乐场所天黑后会马上关门。人们没得可娱乐,自然留在家里时间居多。
“最近天天出门。”跃庭面无表情的回答,余凡川莫名泛起的情绪和她无关,她满脑子都是现在的环境到底安不安全。
但余凡川决心在严肃的路上一路走远,“跃庭,这个世界比你想的更复杂。”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混到负极了,这里比你想的更危险。”
两人对视许久,久到跃庭确认在他眼中看不出什么破绽,“为什么提醒我?”
“你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跃庭嗤地一声,当下都没做好,怎么能谈以后呢。
不远处的囚乐终于蹲到了让他兴奋的事物发生,他难掩语气中的兴奋,甚至面部肌肉因激动而抽动,即便如此,他也不忘压低声音,“快看,快!”
“快来!!这是生命,是奇迹!”
跃庭犹豫的走过去,透过树丛缝隙,月光和点点星光做幕布。
缝隙像是自然的影院,一头母牛跃然纸上。
母牛的身形矫健,隐隐的肌肉线条漏出,毛发整齐又光亮。但它正在难受地低低吟叫着,一声一声带着痛苦。
囚乐像变态一样闭眼倾听着它难耐的声响,“听,你听到了吗?”
跃庭眉头紧皱,他们能听到的东西到底有什么不同?
囚乐被她的不解风情气的深吸几口粗气,恨铁不成钢地揭开谜底,“是痛苦,是真情!是最真实的情感的流露!”
“哦。”
跃庭舒了口气。没什么怪事就好。
母牛正生产小牛,如果小牛在母牛体内没有拧转或者痉挛的话是可以顺利生产而不需要借助外力的。但显然,母牛此时看起来有些痛苦。
“小牛在母牛体内折过去了,现在很危险。”
跃庭的话没人注意,跃庭又重复了一遍,“再不帮它的话小牛也活不下来了!”
囚乐还是闭着眼,沉醉的嗅着空气里的烂番茄味,现在还有些腥臭味,“没办法,这是生命的痛苦与风险。”
…
跃庭放弃和他们交流,迈过灌木丛,穿过树叶的层叠,慢慢靠近母牛。
“放心,我来帮你,别怕。”
她试图安抚着母牛的情绪,看了看手,看了看它,闭上眼咬紧牙。
可以跃庭的力气不够,单手无法将小牛掏出来。她牵起一旁的藤蔓拽住小牛的腿做辅助。但这个力量控制不好容易变成蛮力,于是她把藤蔓的另一头甩到囚乐手里,
“给你,这不是生命吗,你往后慢慢拽!”
而后她握住小牛的身体,借力把小牛拽出。啪嗒一声,当小牛从母牛体内拖出来的时候,身体果然是半折过来的。
“呃….啊,”跃庭头冲后深深呼吸,紧闭双眼,把小牛板正。
牛妈妈也松了口气,转头舔舐起小牛。
跃庭见小牛慢慢站起来后才松了口气,翻身回到囚乐身边。
但比起囚乐的怔愣,余凡川也紧紧盯着跃庭,他眼里闪着点点星光,一瞬也不放松的紧盯着跃庭。
神经。
跃庭没理他,径直到小桌旁拿起荷叶里的水冲洗着双手。
身后传来尖叫声,“啊啊啊!天呐!生命!我诞生了一条生命!我制造了生命!”
神经。
跃庭摇摇头,冲凡川摆摆手就当作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