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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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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那日林倾珞的婚事定下来以后,靳兰汐就陷入了梦魇之中。

与其说是梦,倒更像是回忆。

十六年前,熵州。

黎明前的昏暗。

四处都是战火过后的硝烟和残火,大漠黄沙似给天地蒙上了一层雾,她的视野只有百米之内。

突厥的兵暂时退了,可四下的狼藉却触目惊心,断臂残骸,血染泥土。

她骑着马,在几个亲信的护送下,朝着熵州城门口疾驰而去,巡查的哨兵似乎听到了动静,暗夜里燃起了火把,朝着她蜂拥而来。

护在她身边的男人唤她:“汐儿,后面有人追来了,莫要固执,随我离开。”

若是他们当时改道,抛弃战马,可能还有机会溜出城,可是她不愿意,依旧控着跨下的马儿,直冲城门。

若是能拿回父亲的尸首,让他入土为安,死又何妨。

三日前,晟王的兵马入熵州,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排兵布阵对付突厥,而是挖出反贼靳晚风的尸骨。

他的父亲战死沙场,将士们费尽心血才让将戎马一身,驻守疆土的将军尸骨从敌寇手中夺回,让他入土为安,却没想到,将军竟然被自己所守护的人掘了坟。

靳家人成了卖国贼,她父亲靳晚风的头颅被人取出,悬挂在熵州城门口,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她没别的诉求了,只求为父亲敛尸。

马鞭无情的抽在了马背上,耳畔的风呼啸而过,望着被黑夜笼罩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她眼眶发热。

近了,近了!

父亲从小教她射箭,总夸她,箭术不输男儿郎,今时今刻,她要将那拴住他头颅的绳索一箭射断,让他入土为安。

那男人似乎还在叫她,可此刻她的眼底只有城门口上方,悬着的一团黑影。

她背上背着弓,马背上挂着箭筒,当那黑夜中的暗影映入眼帘的时候,弯弓搭箭,给射月拉满,对准细细的那根绳索,手一松,利箭飞驰而去。

利箭划破冷空,她的眼睛死死注视着箭飞驰的方向,似是能听到箭镞嗡鸣的声响,心也跟着剧烈跳动。

可她射偏了。

百发百中的她,唯独在那一次射偏了。

身下的马儿中了箭,将她摔倒在地,她的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城墙之上,甚至连马扬起马蹄都没留意倒。

有人朝她扑了过来,挡下了即将落下的马蹄,似抚摸着她的发,轻声说:“没事,下次我们再来,一定让将军入土安息。”

没有下次了,十六年了,她再也没有等来机会。

靳兰汐从梦中醒来,眼尾都是泪痕,整个人犹如魂魄离体了一般,久久没有移动。

过了半晌,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翡翠玉镯被她缓缓拨开,露出了手腕上骇人的疤痕,两手都是。

那日被擒以后,有人顶替了她,将她背上的弓箭和斗篷都拿走了,荣文璋并没有要她的性命,却也动了她的手筋,他们一行人之中,唯有那个顶替了她的人,失去了一只胳膊。

那张冷汗涔涔,却又满脸柔意的脸忽然又出现在了眼前,靳兰汐猛然闭上眼睛,指尖揪着领口的衣裳,恨不得将牙咬碎。

她负了父亲,负了那人,也负了熵州的将士们。现如今,更是要将她的女儿嫁给仇人的儿子,决计不可能,就算是死,她也不能让珞珞落入晟王府人的手里。

今日,不对,明日她就动身去寒露寺,面见魏太傅。

魏太傅名为魏征,在先皇还是太子之时便是太傅,琮高皇帝在时,发生了靳将军私通反贼之事,四万骁龙军,两万守备军,还有三万百姓皆死于熵州。据说,当时靳大将军开城迎突厥,本来可以性命无虞,四万骁龙军更不会覆灭,恰好碰上晟王前去增援,发现了他反叛之事,于是将四万将要窜逃的叛军就地处决了,还说,当时死掉的三万百姓之中,还有一些是死在了骁龙军的刀下。

事情传入京城,有理有据还有证人,靳家和怀安侯一家瞬间成了万人唾骂的卖国贼,有些地方甚至还有百姓立的靳家和沐家的雕像,供万人泄愤辱骂。

朝中官员也是一边倒,皆说靳家是卖国贼,沐家亦是帮凶,应该将所有和这两家人有姻亲血脉的人,当众斩首,以儆效尤。

当时,唯有两个人却还在为靳沐两家说话,一个是当朝太傅魏征,另一个乃是当时的百官之首丞相赵中素。

可是天子之怒岂是那么容易平息的,无论二位如何谏言,皆不能动摇圣上想诛杀靳家和沐家余党之事,甚至还将圣上的怒火引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丞相太傅皆被革职,如不是当时的丞相赵中素有些威望,朝中还要向着他的人替皇上求了情,怕是要在丧命在京城了,自此大荣再无丞相,三省分其权,为圣上分忧。

魏太傅就没那么幸运 ,被打入刑狱两年之久,琮高皇帝驾崩以后,当时的太子荣文玉继位,改年号明安,魏太傅才被赦免。

可被赦免以后太傅并未离开京城,而是幽居在了寒露寺里,从此剃度出家,不问世事。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上如此罢了,事实他曾出手救了靳兰汐,甚至祝她脱了奴籍,入了林府为妾室。

这些年为了护住这位恩人,靳兰汐鲜少去打搅魏太傅,如今也是寻路无门了,才想着去找他,毕竟,整个京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难处了。

说来也是奇怪,荣文玉在位两年便因病去世了,当时文武百官都觉得蹊跷,可是又查不出了因果出来,不过也有人暗自猜测,可能是长公主与先帝有了嫌隙,是长公主害死了先帝,但是也都是谣言罢了,毕竟当时先帝死的时候,长公主险些绝世跟着去了,谣言便就逐渐平息。

之后,便是八岁的顺文帝登基。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便过去了十六年了,如今朝中有关靳晚风和沐怀风叛国的事情已经逐渐平息,似是被人忘记了一般,京城百姓歌颂晟王的丰功伟绩,将曾经的沉痛抛诸脑后,忘了熵州还在突厥人手里,忘了熵州掩埋的九万渴望归家的亡魂。

靳兰汐甚至害怕这样的忘记,她宁可被人唾弃,被人咒骂,那样至少说明当时的事迹还有人在意,还有翻盘的机会,被遗忘,意味着一切都过去和消失了。

得知靳兰汐在休息,林倾珞便没有打搅,吩咐小厨房备一些安神汤,等母亲醒的时候喝,之后便又去了前院。

今日来往的客人多,虽说她不用怎么应对,但是待在自己院中也是极为不合适的,还有文文那个冒失鬼,不知道有没有见过那个姓云的。

思及此,她又莫名的脸颊发热,似乎前不久躲在柜子里的那一幕重现,鼻尖是他衣服上的清香,脸颊上是他指尖的温热。

她微晃了一下头,安慰自己这定是因为自己第一次和男子接触,所以才心中怪异,叫她难忘。撇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以后,她快步离开了。

前厅,和林倾珞一样,感觉浑身怪异的还有云琛。

也不知道那女人用了什么口脂,无论他如何擦拭,还是有股淡淡的味道,放在鼻尖就清晰可闻,之前他总喜欢用手撑着脸发呆人,如今却是手一碰着脸就放了下来,似手上长了针会扎脸一般。

坐在一边的颂九还关切地问他:“可是椅子不舒服,我叫人给你换一把。”

云琛向来挑剔,身为好友的颂九更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今日的宴会,他可不想和季府上的一样,被云琛丢下独自面对那些达官显贵的绵里藏针。

“没事,你不用管我。”云琛眉头紧锁,面上显然写着有事。

知道事情缘由的沐青强忍住笑意,不敢吱声。

“再笑给我出去。”云琛好似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训斥着沐青。

沐青笑意一收,颂九才将目光转向沐青,丝毫不知道二人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们主仆二人刚出去干什么了?”颂九一脸好奇地问。

云琛自然不会当面回答他,反而问他:“你们刚才看林三小姐,可看见了?”

一提到这个,颂九瞬间泄了气:“等了半宿,本来还想下楼玩玩投壶,逛逛院子里的美景的,硬是为了见那林小姐没有挪动一步,结果鬼影都没瞧见。”

云琛眼里透着坏笑,似有些得意,道:“可我瞧见了。”

“你,不是和我开玩笑的?”颂九惊讶无比。

沐青这时候开口:“我和主子确实撞见了林三小姐,在溪边的抱厦内。”

这话听着不似假的,颂九急忙追问:“怎么样,那林三姑娘当真如陈三说的那般好看。”

云琛拧着眉思索了片刻,眼睛无意之间看见了自己袖子上的红梅,那是在柜子里他擦手留下的,属于她唇上的东西。他轻笑了一下,道:“中人之姿。”

“嗐,我就说,那姓陈的眼神不好。”

沐青:有木有一种可能,是他家主子眼神不好。

散了酒席以后,众人离去,云琛和颂九同乘一车,在东宏大街上颂九下马,云琛一人坐车回了他在京城安置的一处私宅。

此处宅子地处偏僻,并不在京城的闹市之中,却也依山傍水,人烟少,风景极佳,宅子也不算大,就也一个四进院,门口立着一块“云府”的牌匾,内里零星几个仆从,极为幽静。

云琛酒量随了母亲,极浅,在宴会上被灌了几杯酒以后,在马车上就有些昏昏欲睡,回来便有些神色迷离,整个人犹如慵懒的猫儿一般,依偎在逍遥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本来是想看的,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进去,瞧着像是在发呆,细看又好似酒没醒,起了睡意。

沐白这几日一直在外面置办东西,一进门远远的就闻见了一股酒味,便猜到了公子是饮酒了,手里拿着房商的几张宅院图,不知道该不该和公子禀报,怕搅扰了公子的睡意。

他正踌躇之际,云琛已经眼帘一动,坐起了身子,骨节分明的长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剑眉微蹙,另一只修长大手一张,示意沐白将东西递给他。

沐白急忙上前,递上三张图纸以后,开口:“主子,这三处院子都是晟王府附近的宅院,价格也算合适,内里的布置结构属下看过了,皆还不错,最主要是,这几处宅子刚建成不久,地质松软,适合建密道。”

听他说完,云琛似乎也终于舒缓了眉心的疼痛,抬起有些倦意的眸子,看向图纸。

沐白会一些推拿捏按的手法,看云琛眉头依旧拧着,便想上手给他揉揉,却被他一把挡开。

云琛奇怪地看着他,问:“干什么?”

沐白道:“夫人交代的,主子你思虑过重,睡得少,会时常头疼,特意命属下学了推拿的本事,给主子你舒缓一下。夫人知晓主子你不喜欢女子近身,不然这事情也用不着属下来是吧。”

云琛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忽然又笑了一下:“或许有些事情,真的应该找个女人来做,你这手劲,怕不是要谋杀我。”

“属下对主子你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沐白一脸着急道。

一边的沐青忍着笑,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有人看吗,吱个声,拜托拜托,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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