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与小黑猫同时一僵。
车内的男人刚要挂电话,却突然发现,车前已经没人了。
不远处的墙后,年糕贴着墙,大气不敢喘,直到车开走了才放松下来。
“你刚才跑什么?”小黑猫不满。
“他要找人抓我呀!”
小黑猫瞪眼:“谁让你表现得像个智力有问题的小女孩!”
随即又泄了气:“走吧,计划又失败了。”
年糕小心翼翼看着她:“那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晚上。”
她立刻垮了脸,“这么快啊。”
夜幕降临,街角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店里。
柜台后,仅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的男人正在电脑前。
他坐姿随意,毛衣下的紧实肌肉却不为人知地微微紧绷,修长的手指在键盘敲击了几下,微微偏着头,嘴角咬着一只没有点燃的烟,神情专注。
贴着“维修手机”红色字样的玻璃门被人急急推开,有人猫腰进来。
“宴哥!”
来人个子不高,头顶染着一撮黄毛,才半个身子进门就急急地喊。
男人眼睛并未抬起,依旧定定坐着。
“时间快九点了……”黄毛的话音戛然而止。
眼前的男人已经放下了手机,面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
然后嘴角微勾,不过眼中没有多少温度。
黄毛看着那抹笑,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尽管相处已久,但每次骤然看到他的脸,也还是要感叹一句,难怪这么多小姑娘专门为了看他而来店里。
只可惜,目前为止,谁都走不进他心里去。
黄毛甩开脑子里的想法,继续说道:“宴哥,快九点了,你真的要去啊?”
“姓田的指不定又要耍什么心眼呢,明的咱不怕,可就怕他又来阴的啊。”
司晏昌那天受着伤回来时,吓了他一跳,立刻猜到应该是田嘉豪干的。
后来他又顶着伤出门,几天没出现,他也牵挂了几天。
说话间,司晏昌已经起身,抄起了挂在椅背的外套利落穿上:“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着我。”
“宴哥,你说什么呢,这种时候我当然要跟着你。”
见劝不动司晏昌,黄毛嘟嘟囔囔:“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尤其他的伤还没好全。
就在两人走后不久,店门口的黑暗角落里,两道小小的身影小心翼翼靠近。
年糕蹲在大石头后,圆滚滚的一个,完美地与石头融为一体。
而在她身旁,同样蹲着一只毛色漆黑的小猫。
年糕探头探脑看了眼紧闭的卷帘门,门的缝隙里没有一丝光亮。
接着她看向左侧,小肥手遮在嘴边,紧张地悄声问:“猫猫,反派现在在这里吗?”
她问完后,小猫开口——
“我在你右边。”
“哦。”年糕笨拙地缓缓挪动身子,转向了右侧,换了只手遮嘴,刚要重新问一遍。
“别遮了,反派不在这里,听不见。”
年糕放下手,松了口气。
接着,她睁大眼,努力在黑夜里仔细分辨黑猫脸上的表情,想要挽回刚才丢失的脸面。
不过看来看去也只看到一对漂浮在空中的碧绿眼睛。
但对方应该是在思索,数秒后才说道:“看来他已经出发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反派今晚应该是被对头约出去了,很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小黑猫一锤定音,就打算行动,尾巴摇了摇,“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他。”
年糕听到了不想要的答案,将头埋进膝盖里,哼哼唧唧。
小黑猫见她妄图逃避,顿时瞪大眼:“你还想不想重振你的仙山了!”
蛇打七寸,想到那座荒芜苍凉的山,年糕扯着衣角的手一拍膝盖,“唰”一下站起来:“我去的。”
小黑猫缓和了语气:“你可是救了他的,得告诉他啊,听话。”
“当然,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出了事,你就又可以及时出现,救下他。”
它颇有心机地冷笑一声:“两次了,这不得把他感动死。”
“之前的会面都失败了,没关系,这次一定能行。因为救人,不需要智商。”
长长的尾巴轻柔地扫了扫她绵软红润的脸颊,然后满足地收回,它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毛。
接着,它俯下前身,示意她:“快上来吧。”
年糕在它背上坐稳后,它便立刻扬尾朝前冲刺。
漆黑的皮毛隐入暗夜,只有在经过路灯下的雪堆里时,才能看清一道黑色的身影,快如闪电。
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童声对话:
“说起来,我早就想问了,你既然是个山神,为什么要叫年糕呢?这也太随便了。”
年糕艰难地搂住猫脖子,在其背上被颠簸得不得不仰起了头,大眼眯起,细软的头发迎风飞扬。
因为仰头的缘故,她一张口,便又被风灌了满嘴:“我……呜哇……不……呜哇……记……呜哇……得……呜哇……啦!”
黑猫的头被两只小胖手紧紧抱住,连眼睛也被遮了一半,边跑边叹气:“你还是不要说话了,闭嘴吧。”
年糕只听话地停了一秒,还是忍不住开口:“对……呜哇……不……呜哇……起!可是!”
“我……呜哇……们……呜哇……好……呜哇……像……呜哇……要……呜哇……撞……呜哇……墙……呜哇……啦!”
下一秒,“砰!”“噗嗤!”两声。
两道闷哼同时从厚厚的雪堆里响起。
郊外,黄毛与司晏昌停了车。
车窗外是看不见尽头的赛道,不过早已废弃,长久无人打理,只是在今天简单清理了一下积雪。
两人一下车,便听见一声口哨。
他们望过去,只见七八个人斜靠在几辆摩托车上,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左手插兜,右手捏着烟,斜眼瞧他们,撇嘴笑着。
他长相还算周正,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神中透着股萎靡与猥琐。
男人将烟头丢到地上,主动朝司晏昌走来。
上下打量,尤其在他脸上浅浅的伤口上停留颇久,才满意地说:“终于来了,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哎,嘉豪哥,晚上好啊,我们没迟到吧。”黄毛殷勤地朝他打招呼。
田嘉豪阴晴不定地扫他一眼,凉凉道:“你谁啊?这儿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黄毛尴尬地住了嘴。
被当众下脸,纵然心有不甘,但田嘉豪是田家的小儿子,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就连司晏昌,今晚都不得不来,何况他这样的小人物呢。
空气一时静谧下来。
司晏昌却没说话,倚着车前盖,垂眸,拨弄着打火机。
齿轮转动,鲜亮的火苗跃出又熄灭。
就在田嘉豪不耐烦的时候,他将打火机丢回车里,又从后座拿出个头盔,掂了掂,单刀直入:“哪辆车?”
田嘉豪的脸皮上这才重新挂了个笑,随手指了个方向,“就在那儿呢。”
两人望过去,果然,他指着的地方,停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摩托,“刚从国外运过来,还没开过,借给你用,我够意思吧?”
他边说边拍了拍司晏昌的肩,可司晏昌却刚好朝前走去,他拍了个空,脸顿时阴了下来。
不过只一秒,眼珠子一转,又恢复了原样。
黄毛跟班似的跟在司晏昌身后。
途中,他又看了眼下边的赛道。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觉得今天会出什么事。
他心里打鼓,快步上前,在司晏昌耳边嘀咕:“宴哥,天太冷了,我看这赛道好像都结冰了,我知道你技术好,但是也没必要非得在今晚比吧,这也太危险了。”
“要不跟田嘉豪商量下,改个暖和点的日子?”
司晏昌看他一眼,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一声:“今天就很好。”
黄毛欲言又止,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知道,他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不管有多危险。
于是只好说:“那一会儿还是好好检查一下车吧,田嘉豪那龟孙,你瞧着吧,不在车上动手脚我跟他姓。”
两人已经到了车前,黄毛一改刚才的不屑,两眼放光地看着摩托,下意识伸手去摸:“啧啧这车,估计我打一辈子工都买不起。”
“哥,你快来看看啊。”
司晏昌却只是浅浅扫过车身,并没有检查的欲.望,随后,目光倏然朝旁边的草丛里投了过去。
荒无人烟的地区,野草疯长,如墨的夜色中,本应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他却精准地捕捉到,就在刚才,有块草丛可疑地抖了抖。
不像是风弄的。
他一向警惕,于是疑心起,朝那边迈了一步。
接着,他好像隐约看见,草丛中有个圆圆的小屁股拱起——就像一只小鸵鸟,在危险时刻一头扎进了地里。
这个想法令司晏昌拧了拧眉,身侧的黄毛见他一直不来,也发现了他的异常,同样朝那边望去。
一阵风刮过,蓬蓬野草胡乱交错,好像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
他遍体生寒:“宴哥,那是什么?刚才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他瑟缩了一下,喃喃:“哥,你看见了吗?不会是什么山鬼野怪吧?我有点害怕。”
司晏昌只是淡淡说:“我不信鬼神。”
然后迈步,朝草丛中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年糕藏在草丛中小声感谢14Decades的地雷~感谢39903784,14Decades;我为什么不能混吃等死;我是一只小废物,池小也、白萝卜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