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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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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苏云悠瞧着眼前低着头为自己擦拭手上尘土的少年,这是她从来都不敢想的画面。

感受到来自头顶炽热的目光,他抬起头,只捕捉到她躲开的视线。

拭去尘土后,多处磨破出血的痕迹一览无余,在她的手心隐隐作痛。

一天的折腾已让她身心俱疲,伤口的疼痛也显得微不足道,她两手无力搭在两腿上,思绪陷入混屯,目光四散,游离到车窗外。

谢锦书顺着她两手的方向,瞥见腿上磕破的布料,正被她的手掌捂住。

“来,让我看看腿上的伤。”

苏云悠收回视线,慢慢挪开手掌,露出衣服裂口处正渗出血的伤口,上面还掺杂着石板上的泥土。

他半跪在她的身旁,轻轻撕开破碎的布料,取出水囊,一股细流顺着膝盖淌进了小腿,激得她捏紧了拳头,不知是刺痛了腿上的伤口还是勾起了今日的委屈。

随后,他又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清洗着伤口。整个动作行如流水,极为熟练,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这不是我送他的那张手帕吗?他竟一直带在身上。

苏云悠垂眸打量着眼前人的身影,目光注意到他后背被划破的衣料。

刚到府衙时,衣服还是完好无损的,是在什么情况下划破了呢?

她伸手想去抚平破洞翘起的褶皱。

“今天你受委屈了。”

突如其来的安慰,也让压在心底的委屈翻涌而出,她努力弯起眼角阻止决堤泪水的溢出,将滞在空中的手收了回来,嘴里还半开着玩笑。

“殿下不必担心,这次我只是不小心,下次我绝对能躲过。”

可倒流的泪水还是染红了她的眼眶,抿紧的嘴角微微颤抖着。

“你还想着有下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谢锦书猛地抬起头,目光停滞在她的脸上。

也许自己的红眼眶早已败露,但苏云悠还是倔强地别过脸,极力掩藏着自己的情绪。

就在她以为他是要拂去挂在眼角的泪水时,他的手却擦过眼角,摸了摸额头。

“这脸蛋怎么也脏了?”谢锦书笑了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都快成小花猫了。”

“你烦人。”苏云悠被他逗笑,趁机揉了揉眼角,嗓音也软了下来,“你才是花猫。”

马车驶过长街,在一个悠长的嘶鸣声中,慢慢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马夫拉住缰绳,对着车厢内喊道。

谢锦书站起身,打开车门,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臂上,“来,拉着我的手臂,我扶你下车。”

苏云悠依言照做,忍着伤口撕扯的疼痛走下马车,回到军营。

苏南安听到声响跑来,瞧见她一身狼狈,心里那股火气瞬间点燃,“谁干的!”

这里的动静,也引来了苏舟之和苏忠。

“怎么搞成这样了?”苏忠焦急地查看她的伤势,“早上还好好的!”

于是,谢锦书将今日之事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苏南安活动了一下手腕的关节,眼里冒着怒火,“赵文德是吧?明日看我不把他打趴下。”

“我没事,别担心,就这点伤很快就好了。”

苏南安抱着胸撇嘴,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不行,你没事,但我有事,你可是我妹妹,我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委屈的。”

她刚想站直身体,证明自己并无大碍,但左脚接触地面的那刻,一股电流般的感觉穿过她小腿经脉,直达她的膝关节。

疼痛让她五官扭曲,她下意识地用力抓紧谢锦书的手臂,缓解刺痛感。

“师父师兄,我还是先将她送回房间,叫刘太医给她看看伤势。”

“行,这里还要盯人训练,不方便离人,那舟之去叫太医吧。”

苏忠满眼心疼地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即便早就料到在她成长路上会面临这些问题,但发生在眼前依然让他揪心。

走在平地上时,她除了感到伤口的撕扯,便再无其它。

直到走上台阶,她才感到力不从心,受伤较严重的左腿甚至无法往上抬,每走一阶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看着她强撑起的笑容,谢锦书眉头皱得更深了,抿紧了嘴巴,强忍着没有说话。

回到了房间,苏云悠刚坐在床上没一会儿,苏舟之便领着刘太医进了屋。

刘太医简单地把了把脉,掰开她的眼皮,隔着裤腿检查了伤势后,说道:“苏小姐身体健朗,并无太大碍,较为严重的便是这左腿了,应是伤了筋。”

说罢,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医箱,拿出纸笔墨,开了一个方子递给了谢锦书,随后将银针摊开在桌上。

“下官这就施两针,再加上下官开的药方,不日便会好了。至于这眼睛,冷敷即可。”

“有劳刘太医了。”

手中的银针快速地扎向她膝盖的几个穴位,刘太医嘴里还在叮嘱道:“不过这些天,苏小姐还是要多休息,少走路,才好得快。”

一炷香之后,刘太医取走银针,放回医箱,苏云悠叫住了他,“刘太医,可否给我些跌打损伤的药膏,我身上还有多处伤口,需要上药。”

碍于女子身份,刘太医对她的检查也只能点到为止,对于其身上的伤势,也只能大致猜测。

“下官遵命。”刘太医留下一小瓶药罐后,便离开了。

过了半晌,谢锦书端着一盘菜肴,从走廊尽头走来,轻敲紧闭的房门。

“苏小姐,我端来了晚膳,可以进来吗?”

“殿下您稍等一下!”

他靠在房门,听着房内瓶罐的叮当声,以及一些窸窸窣窣不确定的声响,随后房间归为平静。

“好了!殿下可以进来了。”

推开房门,一脚踏进房间,一股溢满整个房间的浓烈草药味,向他扑来,下一眼,他便看到换了干净衣服的苏云悠已经端坐在圆桌前,满眼期待着他手中的晚膳。

离她越近,草药味越浓,谢锦书将餐盘放置圆桌上,瞥到放在床边的一个药瓶,还没开口,反倒让她抢了话。

“若是军营有女大夫便好了,也能帮我看看身上的伤势。”苏云悠端过饭碗,拿起筷子,嘴里小声念叨着。

“嗯?身上的伤严重吗?要不让我去城中找找......”

“不用了,我自己搞定了。”苏云悠拉着他坐下,把餐盘上的另一个碗筷摆好在他前面。

“只是士兵一般都是男子,所以军营里也只会配备男大夫。”

“但是你看,京城就没几个女大夫,更何况这里。而且战争的地方不止有男丁,还有妇孺,她们也需要得到及时治疗。”

苏云悠吃了几口饭,余光瞧见身旁人拿着筷子却迟迟不动。

最近殿下本身压力就大,刚刚提出的意见会不会给他带来更大的负担?

“殿下,殿下。”她前倾身子,在他眼前招了招手,“我只是随口说的,只是觉得有女大夫多多少少会更方便。”

听见她的叫喊,谢锦书收回思绪,拿起筷子,“无事。我们先吃饭吧。”

饭后,谢锦书因有公务在身便离开了,独留苏云悠一个人呆在房间。

夜晚,不仅是休养生息的时候,也是对一天进行总结的时候。苏云悠靠在床边,盯着不远处的烛火,思绪飘回今日午后。

想着今日是第一次被交付如此大的事务,信心满满却失败而归,竟最后还被人压在地上。

委屈不禁再次生根发芽,不过此时没了外人的叨扰,也就没了覆盖在她身上强装坚强的面具,只剩下柔软的内里。她很感谢今日马车上,谢锦书没有拆穿她的脆弱。

想到这里,她蜷在一团,脸埋进臂弯,恨不得将脑内不堪的记忆悉数清空。

几声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在得到屋内人的允许之后,伴着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着身姿,谢锦书推门而入。

“殿下不是在忙公务吗,怎么来了?”苏云悠坐起身,好奇瞧着他手里端着的木盆。

“今日刘太医不是说了,你这眼睛还需要冷敷吗?在雁门府唯独就不缺这冷水。”谢锦书笑着走到她的身旁,木盆放在桌上,怀中拿出帕子,沾取冷水。

“不用了,我这眼睛都好多了......”

“可我怎么瞧着这眼睛还是有些红呢?”谢锦书忽而弯下身,凑近她的眼睛,“还是不要马虎的好。”

“那......让我自己来吧。”

“别动。”

他的声音酥酥麻麻的,在苏云悠抬眼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双眼被冷帕蒙住。她两手撑在身后,在冰凉的触感下,感受着他手指的力度。

“很疼吧?抱歉,是我来晚了。”

温柔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生根发芽的委屈再次涌上心头,惹得她鼻尖酸涩,瘪着嘴巴,眼眶有些发热。

“今日辛苦了。”

濒临崩溃的委屈彻底覆水难收,她掐紧手旁的被子,极力忍住发抖的双肩,但终究无能为力。

她耗尽最后一丝理智,反手压住敷在眼上的冷帕,哑着嗓子,将身前人推开,“殿下......我的药是不是好了......可以......帮我去取一下吗?”

“好。”

脚步声随着关门声戛然而止,她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整个人跪在床上,缩在一团,任凭泪水再次浸湿冷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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