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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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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5日,高考前两天

“枣阳,小泽,起来吧,快落地了。”

林枣阳感觉有谁拍了拍自己。

缓缓睁开眼,脑袋空了两秒,神识才得以归位——他现在在回山城的飞机上。

后天就是高考,他和萧其泽几乎是补课到最后一刻,才收拾好东西搭上了回山城的飞机。

张帆姐也跟了过来。

拉开舷窗,阳光一泻千里,刺得眼睛有点涩。

他听见机舱里有人小声讲话的声音。

转过头,萧其泽才挡着眼睛皱眉清醒过来。

张帆看着两个睡懵了的小孩,在身侧掏了掏,将之前捡起来的书还给他们——萧其泽迎着光线揉眼睛,没有看到。

林枣阳瞥了眼面前的架子,还有旁边萧其泽的——果然原先放在上面的东西都不见了。林枣阳伸手将书给接了过来,顺便说了声谢。

应该是他们俩睡着的时候滑落到地上的。

林枣阳提起放在地上的书包,理了理,将书给塞了进去。

从北城到山城,近三个小时的机程,时间并不算久,但他几乎是睡了整程。越临近考试心情越紧张,总觉得什么都没有复习完,又拼命花时间学,是有点过了。林枣阳摩挲着包里的铁盒,心想。

“你这里面到底装的什么?都拿了一路了,装进行李箱里面也不肯。”一旁的萧其泽打着哈欠道。

林枣阳没回答,只是松了手将铁盒放回原位,把旁边人的书塞进他自己的手里,然后给书包拉上了拉链。

没得到回应,萧其泽倒也不恼。临近考试,不只是林枣阳,连他自己也紧张得要命,像林枣阳这样一时举止异常也不足为奇。

萧其泽不介意地耸耸肩,收拾东西去了。

“对了小泽,我看你关机之前收到了消息,是家里确定了吗?有人过来接了?”张帆看着旁边的萧其泽问。

张帆跟过来这件事,其实是个意外。这次出行本来是不需要派人的,对于他们两个而言,眼前高考和艺考才是最重要的事,又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给他们安排工作,让工作人员跟着过去只会让他们徒增担心——考试中途是不是也得想着工作的事儿。

但张帆有点不大放心。

林枣阳就罢了,他父母都在,但萧其泽就一个年迈的爷爷,还有那对不甚亲近的伯伯伯母,让他一个人回去参加这场重要考试,她实在安不下心来。本来林枣阳一家还很善解人意地找她问过萧其泽,说他们要是在同一个地方考,就让萧其泽跟着他们一块儿好了,也就多一个座位多一双筷子的事儿——结果就是那么不巧,林枣阳和萧其泽刚好就分了个南辕北辙,这下想一起也一起不了了。

萧其泽并不像张帆那样觉得这算问题,爷爷这两年身体还不错,在他出去工作之前,爷爷最大的愿望就是将他好好养大,然后亲眼见证他考上大学。这是爷爷期盼了很久的事,即便依旧忐忑,但他并不是怀揣着什么不好的心情来面对这件事的。就算只有他们爷俩也没什么。

张帆听了,只觉得自己是个操心命,哪怕萧其泽都这么讲了,她还是忍不住要跟过来。也不是想着趁机拍点什么,就是想,高考这么重要的事,多一个人送送也好。她知道,要是自己的孩子,也不愿意让他这么去。

萧其泽很早就跟爷爷说过不用接了,机场这么远,他又不熟悉路,奔波还需要体力,不如直接在家里等他,爷爷也是这样答应的。

什么确定不确定?

萧其泽还在想着张帆刚说的话,有点没太理解。

他摇摇头,说:“不是的,是林枣阳爸妈叫我过去吃饭。”

说着,他转头去看林枣阳。

林枣阳久不吭声,听见这话时,倒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眼眸:“是吗?”

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直接说好?

一旁的张帆心想,一下便捕捉到了林枣阳微妙的变化。

这两个家伙,是怎么了吗?

——

萧其泽冲林枣阳靠近了些,小声问:“乐言她……是不是也在那里?”

他小心地问。

回山城之后,为了确保他们高考,公司把集体宿舍给他们换成了单人房,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去林枣阳那儿找他借东西的时候,都碰到过不止一回了——他在和常乐言打电话。

不过这件事他也从来没和人说过。

林枣阳藏在口袋里的食指动了动。

不置可否。

所以是这样才期待去他家的?

林枣阳瞥过头,望向窗外,回了一句:“不知道。”

要是往常,他绝对欢迎萧其泽去,但出于私心,他希望萧其泽和常乐言暂时不要见面——至少不要是今天。

他不想被打扰。

“哦……”萧其泽应了声,倒也没怀疑他话的真实性。

“那等下去再说吧。”他闷声道。

萧其泽也还在人神交战。

他知道爷爷在家里等他,但他也是真的很期待和常乐言见面……

几个月前,也就是常乐言生日那天,他在朋友圈看到林枣阳发的蛋糕图了才知道那天是常乐言的生日——林枣阳又没有指名道姓地说具体是谁,只是模棱两可地发了几张照片,还是他脑袋一热,不知道怎么就去问了,才知道常乐言在Q/Q账号里填的是阴历生日,根本不过的那种——他完全弄错了。

赶着时间手忙脚乱地给她发去了生日祝福,没想到很快就收到了回复,萧其泽高兴地多做了两道数学大题才睡着。

下飞机后,萧其泽第一时间催着林枣阳重启手机,让他问问常乐言到底在不在。

林枣阳其实很想跟萧其泽说别白费力气了,既然都看见他和常乐言平常会联系了,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但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算了。

萧其泽还站在传送带前焦急地等待着林枣阳手机开机,就听见背后的张帆姐悠悠来了一句:“小泽,你应该去不了了。”

萧其泽回头。

“你伯父伯母来接你了,好像你爷爷也跟着过来了。”

萧其泽“啊?”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想到。

不只是萧其泽,连林枣阳都有些诧异地转过身,看向张帆。

萧其泽向来不受他伯母待见,他是知道的。尤其是之前有私生去他家将爷爷吓得摔伤之后,他们的关系几乎僵到了极点。他记得萧其泽说过,虽然是伯母一家一直在照顾爷爷,除了逢年过节,他们也很少再见面过。这一回……

“你伯伯有加我,你是知道的吧?”张帆说。

萧其泽点了点头。

虽然爷爷才是他的监护人,但毕竟年事已高,万一出了个什么事情,还是让能承事儿的担着才好,张帆这才加了萧其泽伯伯。

“其实他一直都有问你的消息。”张帆说,将手机递给萧其泽看。

萧其泽呆愣愣地接了过来。

挣钱之后,他最先做的就是给爷爷换了个好一点的房子,在伯娘的帮持下,爷爷搬得离她家很近,方便伯伯伯娘他们去照顾他。萧其泽偶尔会给他们转点钱,请他们多去看看爷爷,但都被重新转回来了——他们说这是他们的本分,不用他这个小辈管。

再就是到了北城,他和爷爷几乎每周都会通好几次电话,可即便如此,他和伯伯伯娘那边的联系并不算多。萧其泽划着消息,还是难掩震惊。里面,伯伯几乎每个月都会问一两次,他在那边怎么样,过得好不好之类的,就像他还在山城的时候一样。

“听说,这次来照顾你高考,还是你伯娘提议的……”张帆看着萧其泽的面色补充道,说完就恢复了沉默。

她接手他们这个团之前,听前经纪人说过他们每个人的故事,虽然不能算了如指掌,但有些事情,她也是知道一些的。她点到为止,也不多说什么,其余的就靠萧其泽自己领悟吧。

听到这话,萧其泽猛地抬头,看向她。

他其实之前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伯娘那么不喜欢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总用“跟你妈一样”这种话来说他,好像这是一种侮辱似的。

后来他知道了。

他一开始听到那些缘由的时候,甚至觉得有点好笑——那种,让人感到荒唐又觉得苍白的笑。

听爷爷说,伯娘小时候过得很不幸福。

她本来的生活是很好的,爸爸很会挣钱,妈妈是顾家的能手,家里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生活简单又和睦。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爸妈的争吵就变得频繁了起来,家里经常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爸爸出轨了,出轨对象是他的秘书,一个聪明又漂亮的女人。

总之,在伯娘逐渐开始产生记忆的那段成长时间里,这个名字就像在家里生了根一样,是不是就要冒出来刷刷存在感,直到她在家里见到那张脸的那一天。

伯娘和她的母亲一样,并不是长得好看的一类人,包括他们一家,都奉行着浑厚、朴实的人生哲学,比起外貌这样的事,更看重一个人的能力和品德——能干活才是最重要的。但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向为人忠诚、憨厚老实甚至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父亲、丈夫,她们家的顶梁柱,怎么会一朝之间像变了个人一样,什么也不管了,就为了所谓的爱情,一心想离开这个家。

伯娘父母的婚姻勉强维持了三年,最终还是被迫分开了。

这一回,向来对孩子们很好的父亲谁也没有带走,也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有空荡荡账户和一个供一家人居住的房子。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和另一个人一起,就此远走高飞,再也消失不见。

之前有丈夫在时,伯娘母亲照顾好几个孩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如今,她还要承担起整个家庭的开销。过于沉重的压力让几乎从没怎么工作过的她喘不过气,加之长达三年的来自婚姻的折磨,她整个人性情大变,不仅十分敏感、易怒,动辄便会打骂孩子,还莫名其妙地开始爱美起来——用本就不多的家用疯狂购买廉价服装和化妆品,将自己化得完全认不出来……有时候伯娘他们都吃不上饭。

伯母作为家里的长姐,就是在那个时候站出来的。

十岁不到的她几乎在家里担当了母亲的角色,替经常烂醉如泥打扮奇怪的母亲梳洗干净,洗衣做饭整理家里,照顾弟弟妹妹,再大一些,就开始想尽办法挣钱补贴家用。

她早早辍学,几乎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开始挣钱打工,却供所有的弟弟妹妹上了大学。

就在弟弟妹妹都一个一个地长大成人,妈妈也逐渐恢复平和正常准备颐养天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就像在黑暗中苦熬多年,几十年的艰辛如一日只为了等待那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在所有愿望都完成之后,一直吊着人性命的那口气陡然消失。

她的妈妈去世了。

但是,爷爷对他说,伯娘最心怀芥蒂的事并不是她父亲跑了,也不是他离开他们之后造成她不幸的这么多年的苦日子。

她最无法释怀的,是在见到那个女人的第一眼,她想的不是质问对方你是谁,你怎么敢跑到我家来,而是——难怪,爸爸拼了命地想要离开这个家。

“她怨她自己没有站在母亲那一边。”

爷爷说。

她开始恨起了自己,也怨恨所有如那个女人一样精致漂亮的人。

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规律,所有的受人瞩目总会带着流言与蜚语。

恰好,他的母亲,他早逝的妈妈,正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也和那个女人一样,常常处在妄言中心。

而他也完美地继承了母亲的皮囊,一路走到了现在。

伯娘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不喜欢他,他知道。或许是周边散不去的流言和长久以来根深蒂固的偏见,和妈妈长得越来越相像的他就这样变成了她讨厌的对象。

真是……

萧其泽在荒谬之中觉得好笑——最该恨的人不是那个毫无担当、抛妻弃女,最后又隐身不见的那个男人吗?

萧其泽知道自己的伯伯是个善良但软弱的人,他并不拥有一个大人该有的细心。

当初爸妈去世,他说着要他和爷爷一块儿搬去他那儿住,结果最后还是他和爷爷单独住在了外边;春节时,他总要留他们住下,但伯母一个眼神就能将他给瞪回去,只每回临走前,悄悄地塞给他们一些钱——他都不知多少次看到过伯母朝他瞥过来了,她不过是佯装没有注意而已。

他会问他们过得好不好,但不会注意到冬天换季了,爷爷为了省钱不愿意买点暖和的新衣服,总穿着那间破棉袄过完一整个冬天;也不会发现夏天时,明明家里有空调,为什么爷爷总开着电扇而不选择打开冷气……

萧其泽知道往年爷爷收到的冬衣新被,他每次都能按时上缴的学费以及小时候耗了两个多星期才终于被修好的空调都是谁帮忙的结果。也不知是为何,他伯娘近些年没那么厌烦他了,甚至这次还主动……

“枣阳,那是你爸妈吗?”

耳边突然有声音道。

萧其泽从回忆中回神,抬眼望去。

杨阿姨和林叔叔正笑着朝这边打招呼。

他们冲这边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萧其泽好久没有出场,还不是在手机后边而是直接和林枣阳同框,写着有点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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