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愣住了。
入目的……是一具破碎的尸体。
它简直像是小孩子用玩具东拼西凑拼起来的一样，四肢扭曲，遍布伤口。
最显眼的是尸体脑袋缺了半边，血浆凝固，里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脑髓。
时伽年猝不及防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到因为缺氧肺部有些发疼，才缓缓吸了一口气。
钟曦不知何时走到了他旁边，两人静静沉默了许久。
“……这是怎么回事？”良久，时伽年才开口。他的声音艰涩，表情苍白。
“虫族。”钟曦的回答简洁明了，“我们在你爸爸身上发现了□□和钱包，钱包里的现金都没了。他应该是想离开这里，结果碰见了虫族。”
虫族？这个词语引起了时伽年的注意，他侧头看向钟曦，带着询问的目光。
钟曦指了指时易脑袋上的大洞，“这是虫族咬的。”
“虫族是目前已知最凶残的星际种族，百年前蓝星和众多建交的星球一起联手，把虫族赶出了这片星域。但是，虫族还是留下了许多痕迹。”
钟曦道：“特别行动办事处总部在帝都，名为特别行动办事局，简称特动局。特动局成立的目的之一就是应对遗留虫族的袭击。”
钟曦所说的这些内容时伽年闻所未闻，他从来没见过虫族，也没听人提到过。
他忽然有些想笑，时易费尽心机逃离了追债人的监视，抛弃他们，转换身份想去别的地方生活，结果被虫族杀死了，而被他抛弃的老婆孩子还活得好好的。
真是报应啊。
时伽年幽幽叹了一口气。
“虫族在哪？一只还是两只？”时伽年问，“它为什么会袭击时易？是针对他还是说随机的？”
钟曦给出了时伽年想要的答案：“是随机的，只有一只。”
时伽年松了口气，不是针对时易就好。一千万的债务和医院的袭击已经让他草木皆兵，如果再加上一个虫族……
时伽年要考虑是不是自己前世造了什么孽，才换来今生的艰难困苦。
“我们目前还没有搞清楚虫族袭击你父亲的原因，它看起来不像是饿了。”钟曦也在思索，“案发现场在赌场附近，我们会询问赌场的负责人。”
赌场？难道这件事跟蜘蛛有关？
时伽年：“你刚才说虫族拿走了时易钱包里的现金，难道虫族也需要人类社会的金钱？”
钟曦笑了笑：“你不要把虫族当成一种野兽，它们是外星生物，有自己的世界观和社会结构。一些高等虫族会伪装成人类，混迹在人类社会。”
时伽年感觉毛骨悚然。伪装成普通人类在人类社会中生活的虫族？
想象一下，上班挤地铁的上班族，卖早点的老板，公司门口的保安，甚至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你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人类。
也许一个平凡的送快递的人，回到出租屋后，脱下的不只是身上的快递员服装，还有一层人皮。
白布被重新盖上，法医要经过进一步的检验，希望能确定这只虫族的品种。
“要告诉你爸爸吗？”甘木木问。
时伽年：“我会亲自告诉他。”
回到医院，时伽年拨通了付文的通讯。付文没有智能手环，时伽年是用医院配备的老式电话打给他的。
“喂，谁呀？”付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听起来有些失真，时伽年听到了电视机的声音，还有时光的笑声。
这些声音让他攥紧了电话线，时伽年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是我。”
他一口气说完了时易身亡的消息，虫族的事情不能说，需要保密。时伽年只说时易被抢劫犯失手打死了。
电话那头很久没传来付文的声音，时伽年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他不知道怎么安慰爸爸，干巴巴地说：“别哭，你还有我和时光，我……”
然后付文就哭了，听筒里满是Omega心碎的哭泣。时伽年靠着墙壁，茫然地看着窗外。
天空湛蓝，白云柔软。医院绿色的草坪上有孩子在玩耍，一樽白色的少女喷泉雕塑屹立在中央，清澈的水流从少女捧着的细颈陶瓷瓶中汩汩流出来。
隔着一堵墙，外面的一切是那么地美好，而电话旁的人失去了他的父亲，电话那头的Omega失去了他的丈夫。
一股迟来的悲伤在付文流泪时席卷了时伽年全身，时易瘦削的脸庞在时伽年脑海中闪过。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时易心平气和地谈话是什么时候了。
时伽年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他哭不出来。
“我现在去看你，好吗？”
他本来不想现在去见付文的，时伽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他可以隔着电话告诉付文时易去世的消息，但是一想到要面对面说出来，他就生理性地抗拒，想吐。
不只是时易，连付文，他也很久没有好好沟通过了。
他吃了一点儿东西，尽管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时伽年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身体情况，不好好吃饭不行。
甘木木照旧陪着时伽年，夏时泽开车。
时伽年得知夏时泽是个B级的Alpha，并且有可能二次分化到A级。
“什么是二次分化？”时伽年很好奇。
“二次分化是AO在第一次分化时候没有完全耗尽自己的潜力，在后面不管是经过训练还是各种刺激，都有可能再次分化，提升自己的等级。”夏时泽目视前方，耐心地给他解惑。
“那你怎么知道你会进行二次分化？你要怎样才能二次分化？”
“我父母都是A级。”夏时泽道，“我不会低于A级。而且我在帝都医院检查过，医生说我有很大的二次分化可能。”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时伽年，“不过也不一定，分化的事情谁也说不准。如果我一直没有找到刺激我分化的那个‘点’，也许我一辈子就是个B级。”
时伽年注意到，在夏时泽说到他父母都是A级的时候，甘木木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他心里有数，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上榜，接下来两天我要写八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