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裴宁忍着心疼，忍着沉闷，忍着难过好不容易做了的决定。
看着周灿野这样倔强的脸，又知道周灿野为了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裴宁的心狠不下去了。
他心软了。
裴宁只是盯着周灿野没有说话，眼里闪着周灿野看不懂的眼神。
周灿野见裴宁还是不说话，只好继续追问：“裴宁，你到现在还不和我说实话吗？到了这个地步我都不能要你嘴里一句实话吗？”
周灿野站着，裴宁仰头盯着他，没说话，也没出声，决定说些什么的时候周灿野觉得裴宁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周灿野，你找到的东西就是正确答案。”裴宁垂下头看着自己膝盖。
裴宁不想让周灿野知道此刻自己是什么表情，他怕自己的表情太过脆弱，他怕周灿野看到他的无助。
裴宁怕自己不能让周灿野继续依靠。
裴宁的声音就像是灭火器一样，周灿野心里之前炸起来的毛又重新卷了回来，他往沙发上一坐，挨着裴宁：“怎么生病了就说放弃了？裴宁你以前说让我想明白，我想明白的时候你怎么就决定跑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
还是说，裴宁，你真的觉得分手是好的？”
说到最后的时候，周灿野都不知道自己坚持地是不是对的。
裴宁顺从自己的心说了一句：“没有。我知道这个病不会影响什么。分手只是不想拖累你。”
周灿野一直都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从来不知道啊裴宁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
裴宁到底怎么想的他能想到一两分，但是更深的，他真的猜不到。
他不知道自己在裴宁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那你为什么？”周灿野言语里带了两分激动：“你凭什么一个人就做了两个人的决定。两个人的感情，你说分开就分开，你说分手就分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啊？你说啊！你连小可爱都不可能说扔就扔，你怎么就能随便扔下我啊？”
言语间越来越激动，周灿野的声音里还是带了意思不易察觉的哽咽。
裴宁听到周灿野嗓子里边的嘶哑，像是把他自己的心放在了烈火油烹之上，又酸又疼。
裴宁感觉自己后脑勺“惺惺”地疼。
太久没有睡觉，下午躺了一会儿倒是给裴宁脑子里的那些疼痛都睡出来了。
每动一下他的脑子便如针深深地扎了一下。
“周灿野，我为什么非要拽着你的下半辈子，你不累吗？”裴宁慢慢地说：“我知道自己这一回生病不会有什么。但是……这一回生病就像是一个信号，周灿野，我的人、我的未来有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了，周灿野我不应该自私地绑着你，你有更好的选择。”
裴宁和周灿野这段时间陷入了一个循环，他们两个人在对对方的感情上没有任何问题。只是他们俩的关注点都在对方身上而忽略了自己裴宁更严重一点。
裴宁对于所有问题的出发点都是周灿野，所有想法都围绕周灿野。
周灿野之后会怎么样；周灿野难过怎么办；他不想周灿野后悔。
以至于裴宁开始想要替周灿野做决定。
他单方面觉得分手对周灿野好。
所以裴宁纠结了这么多天做出的决定就是让周灿野离开。
周灿野红着眼眶看向裴宁：“你凭什么打着替我好的想法就替我做决定啊？我从来不觉得那句冠冕堂皇的‘我是为你好’有什么意义，裴宁，你不是我，我没有觉得离开你就会比在你身边过的好。”
裴宁保持着垂头的姿势没有变。
周灿野看着裴宁，虽然看不到裴宁的脸，但是周灿野清楚的看到裴宁身上蓝色的家居裤上有一个一毛硬币一般大小的布料颜色变深。
裴宁哭了。
周灿野忍着想拽起来裴宁的头给他擦眼泪的冲动，他说：“裴宁，你看看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围绕的都是我，你一直在担心我怎么样。那裴宁，你呢？”
裴宁，你呢？
裴宁被周灿野问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
“我怎么样不重要。”裴宁说。
他一向习惯把所有人放在前边，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并没有那么重要，久而久之就忽略了自己的想法。
周灿野说：“你怎么就不重要了，你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但是同样，你也是我放在心尖儿上的，我怎么就会舍得你难受呢？”
周灿野心里想说我把全世界都给你都觉得不够，你怎么就不能多爱你自己一点呢？
周灿野不知道怎么让自己的感情具象化，让裴宁有一个直观感受。
他的眼睛绕着房间转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到了刚才拿出来的那对第一次使用的情侣杯。
想拿起那个属于自己的杯子的时候，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他伸手拿起裴宁的那个，右手抬高狠狠地摔到地上。
“啪嚓”一声，陶瓷杯应声摔碎了好多瓣，杯子里的水呈现散射状分布在地上。
裴宁听到突然的声音抬头看向声源出。
看到地上杯子的残骸，裴宁眼睛里出现了不可思议。
“你干嘛？”裴宁真的很喜欢这对儿杯子，现在看着自己的那个碎在地上，只觉得心痛。
那个刻了周灿野名字地把手正好弹到裴宁脚边，他弯腰捡起拿在手里。
周灿野没管那个在地上炸开花的杯子。
他直直地看着裴宁的眼睛说：“裴宁，杯子是你也是我，杯子里的水同样是你也是我，我疼你也不会好受，那你疼的时候你怎么就会就觉得我不疼呢？”
你疼我心疼，我疼你心疼。
爱情没人能说明白。
周灿野也不知道裴宁能不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掰开了揉碎了一点儿一点儿一点的让裴宁看个清清楚楚。
裴宁没有再次低下头，而是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坚持。
周灿野将裴宁的这些变化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说动了裴宁。
“裴宁，我比你以为的更爱你，你比你想的更离不开我。”周灿野轻声说了一句。
像是专门说给裴宁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裴宁依旧保持沉默。
裴宁知道，自己本就没有那么坚决的决心被周灿野劝服了。
他的贪婪和渴望还有欲望真的拽着周灿野踏进了半个深渊。
周灿野再也没有逃开的机会了。
哪怕以后的周灿野后悔了，想跑了，裴宁都不会让他如愿。
但是沉默和沉默不一样，起码在裴宁眼里不一样。
之前的沉默更像是两个人为了维持表面而故意创造出来的和平，其实内里狂风暴雨又波涛汹涌。
但是此时此刻，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更像是狂风暴雨之后阳光明媚下的宁静。
“我确实……没有处理好，我钻了牛角尖。”裴宁的话软了下来，带了认错的态度。
周灿野无奈地笑了一声：“裴宁，你爱我的时候也要学会爱你自己。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值得所有人爱，更值得你自己爱。”
裴宁扯了扯嘴角，然后侧过了头。
周灿野没有再追着看裴宁的脸，而是嗤笑了一声：“决定扔下我的出息呢？”
“被你吓得离家出走了。”裴宁难得搞笑。
周灿野反而正经起来：“裴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推开我，我是真的受到了伤害。”
爱情从来都经不起试探，感情同样也经不起消耗。
周灿野也没想明白要是裴宁刚才说了这些还是坚持和自己分开，自己还能坚持下去吗？
他不知道。
好在他们都没有倔强到底。
裴宁既然服了软就想通了。
拽着周灿野怎么了，他乐意我情愿。
裴宁伸手拽住周灿野的手，熟悉的温热顺着指尖、沿着皮肤、透过肌肉、淌着血液窜到裴宁心尖儿。
他原本想安慰周灿野告诉他，你别害怕。
可是怎么能不害怕呢，他说什么都是空话。
“娇娇，我们都别再怕了。我追着你，你拽着我，我们一起往前走，看看到底是我们赢还是那个已知的未来赢。”裴宁紧紧地拽着周灿野的手。
突然听到娇娇这个称呼，周灿野好似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裴宁很久没有教过他娇娇了。
看着裴宁认真的表情，周灿野又觉得裴宁好帅。
但是帅也不能这么轻易就让这件事情过去。
就像小孩子你告诉他五十遍不要一直开开关关的玩抽屉，小孩子一句也听不进去，你只要把手给他放在抽屉里给他夹一次，他立马记住再也不去这么玩了。
周灿野现在就是要让裴宁“夹这一次手”，这样他就知道分手不能提。
周灿野说：“你别拿好话来我这哄我，然后就想让这件事过去，没那么容易。你先回答我，明天有时间没？”
“不哄你，真的，说道做到。”裴宁说：“不算有事但是需要早晨去医院一趟，去医院办一个住院，可能还要抽一个血。”
“住院？”周灿野问。
裴宁点点头，说：“后天上午约了医生做手术。”
作者有话要说：修罗场（2）
周灿野：摔杯子了，看见没？（老子气势足的很）
裴宁；败家孩子这么贵买了就是为了听个响。
周灿野：你知不知道不咋我的杯子而砸你的是为什么？
裴宁：因为你不想看着我有你没有。
周灿野：#￥%&*+！（老子明明是为了让你是完整的，宁可摔碎自己都不让你受伤，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