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对谢云凡的记忆不多，原著中对他的着墨也少，沈乔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个人跟谢景行争过，下场如何却不清楚。
如果是之前的话，沈乔或许还会想着自己对原著的了解而有些消极怠工。
但现在不会了。
发生了司徒文的事后，此刻再面对着这些皇亲国戚，沈乔瞬间就带了小心。
御书房外，不一会果然进来两人。
前者是看着像是三十出头打扮的雍容华贵的贵妃何氏何贵妃，后者那明媚飞扬的少年人便是这个谢云凡。
两人一进了御书房就都规规矩矩地朝皇帝行礼。
沈乔不等他们看向自己，也跟着急忙作揖行礼。
“臣拜见贵妃娘娘，拜见三皇子殿下。”
何贵妃微微挑眉，睨他一眼。
谢云凡倒是睁大了眼，颇有些傻白甜地冲他一笑。
“你莫不成就是定远侯的弟弟，沈乔？”
沈乔：“回三皇子，是的。”
何贵妃忽地笑了：“早前就曾听说你入京多日，今个儿倒是第一次见。”
“之前事忙，朕顾不上他。”皇帝笑道：“这孩子也是实在，进了京都不记得向宫里递牌子拜见，只怕这些日子在宫外，没少受人欺负。”
沈乔低垂了头不打算接这个话。
谢云凡倒是不客气了，并且还很义愤填膺。
“进了京都没进宫拜见过，外头那些不知道的，搞不好还以为是父皇不待见你，能给个好脸色就奇了怪了。”
皇帝失笑：“你这话说的……”
“本来就是。”谢云凡哼哼地笑：“这京城里，可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人。”
何贵妃也是轻笑，眸光又看沈乔一眼。
她没再沈乔这里多说什么，只跟皇帝提起，宫宴已经开始，就等着皇帝去了。
皇帝一听霎时笑了。
他指了指沈乔：“走吧，今日元宵，你兄长不在，你便随朕一道过去吧，都是家宴，不用拘礼。”
沈乔：“……是。”
但是这家宴他一个外人跟着去算什么意思？
沈乔心里腹诽。
突然，谢云凡站到他的身边，十分自来熟地拍他肩膀，还笑得一口白牙。
“今晚你也不必忙着回去，先跟我们去宫宴，父皇跟我都给你撑撑腰去，以后看谁还敢给你脸色看。”
沈乔：“……”
沈乔尴尬而又不失礼数的微微一笑，乖乖跟着几人与皇帝朝着宫宴那边过去。
元宵佳节，宫中摆宴，来这里的全是当朝的皇亲国戚。
皇帝后宫嫔妃并不算太多，除了皇后，另外还有一位皇贵妃，跟两位贵妃，以及两位昭仪跟一位才人。
不过后宫中，只有皇后一人生下了太子，皇贵妃早年倒是生下了二皇子，不过命不好，二皇子夭折了，皇贵妃膝下就只剩下了一位公主。还有一位贵妃倒是生了两个三皇子，不过三皇子如今年少，十四五岁的人，半大的年纪还有些爱玩。余下的几位贵妃跟昭仪则是膝下无子，虽然早年也曾有孕过，不过孩子都没保住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小产没了。至于那位才人更是凄惨，入宫三年至今都还没得皇帝临幸，若不是因着今日日子特殊，估计她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余下在场的其他人，除了太后，便是皇连皇帝也要喊一声王叔两位皇室宗亲，之后，就是皇帝的弟弟，汝南王谢文轩，跟齐王谢文昭，再之后的就是这些个王爷膝下的子女。
零零散散的加在一起，人还不少，再有宫宴上伺候的那些宫女太监，依稀间给人一种还颇为热闹的错觉。
沈乔简单地扫过宫宴上的众人，便忙低垂了头，乖巧地跟在皇帝身边。
可他的身影才刚出现，瞬间就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眸光。
连皇后也跟着歪头看他，眼底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皇上身边的这位，便是沈将军的次子，沈乔吧？”
皇帝点头，顺手一指，就让宫人在自己脚边再给沈乔按张桌子。
沈乔低垂着头，屏住呼吸小心地上前行礼：“臣，拜见皇后娘娘。”
皇后温和笑笑：“别跪着了，快起来坐下吧，早就听说你自小身体不好，可别再跪出什么毛病才是。”
“谢皇后娘娘。”
沈乔起身倚着身边宫人的搀扶，转身在那新加的位置上坐好。
皇帝直接入座朝众人道：“今日是家宴，大家不必拘礼了。”
对于沈乔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事，皇帝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打算。
众人没人敢有什么异议。只是在场的，到底还是有人忍不住将眸光放在沈乔的身上。
能得皇帝如此看重并安排在身边入座的，要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要么是皇帝的心腹大臣。
可现在，坐在皇帝身边的却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沈乔，众人心里的思量自然是有些疯狂。
只是跟那些人相比，这里唯有一人，却只是单纯地打量着沈乔的模样，同时又担心会叫他发现自己的存在。
是坐在最末，不注意便发现不了谢景行。
宫中家宴，虽然皇帝说了不用拘礼，但众人的坐席却依旧还是按照了制度排序。
被封了王的，坐在一众嫔妃之下，请封了世子郡王或者是郡主的又在各个王爷之下，而在这里的唯一还没有被请封的，就只有谢景行一人，是以他独自一人坐在末端，不仔细看，可能还以为是角落里等着伺候主儿的宫人。
而今天这样的场合，沈乔再不知事也决计不敢乱看。
他就乖乖地坐在皇帝身边，微垂着眼，清瘦白皙的脸庞，尽显了与世无争乖觉文雅的模样。
可这样的他，却让谢景行看得微微蹙起了眉。
谢景行发现，沈乔似乎又瘦了。
他如今的模样，全然不见初见时那带着点点婴儿肥的样貌。
像是人长开了也更显风韵清雅。
可同样的，好像也少了几分那时的无忧无愁。
垂了眼睑，谢景行指尖轻轻捻着。
他想起了除夕夜时，与沈乔那蜻蜓点水的一碰。也想起了数天前跟沈乔的跟沈乔的那次迫不得已，同样想起的，还有沈乔之后那通透而又坦然的谈话。
沈乔没有说错。
谢景行现在对他做的所有一切，全都是基于曾经做错的事。
这世上不会有人知道，曾经的谢景行在知道真相之后，一直都在自责与内疚之中，从朝中新贵，走到权倾天下，哪怕是之后他寿终正寝都应了孤家寡人的诅咒。
往后的余生那么长，他什么事没有见过什么话没听过？
可是即便是临到死了，他都没办法坦然面对某人最终因他之故而得的下场。
如今重来，却再见玉骚客，又见沈乔的那副模样。
说谢景行心中毫无波动根本就不可能。
只是这份波动。
究竟有几分出自真心，有几分出自于当初的内疚他暂时还不清楚。
男女之欢他心里虽然清明，可是男子之事他却仍旧尚且懵懂。
何为兄弟情，何为爱情？
哪怕如今他跟沈乔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可到底还是不甚明白。
这一场家宴，令谢景行有些心不在焉，也让沈乔有些如坐针毡，连谢景行也在这里都没发现。
好在这一场宫宴虽然人有不少，但到底是没人为难沈乔。
宫宴过半，沈乔有些坐不住了。
他想起身出去方便，可这位置又实在太过眨眼。
皇后不经意地错眸时，看到沈乔的样子，便悄悄提醒皇帝一下。
皇帝微怔，扭头见沈乔似乎憋得难受，便干脆让身边的太监，许康去问问沈乔是什么情况。
许康应是，微弓着身体走到沈乔身边。
“郡王可是有哪里不适？需要为您传唤太医吗？”
沈乔颇为意外，只得尴尬着小声地回：“那倒不必，我只是……想去方便一下……”
许康闻言低声笑笑，扭头便让身后的小太监去回了皇帝。
皇帝有些失笑，微微点了下头。
许康立即朝沈乔道：“那郡王请跟老奴过来便是。”
沈乔双眼瞬间亮了。
他压低着身体起身，跟着许康压低了身影地退出大殿。
行至门边，许康吩咐门口的一个小太监，陪他去一趟恭房。
大殿里歌舞未停，说话的人声隐隐传来。
沈乔听着，暗暗呼一口气，才跟着那小太监朝恭房那边过去。
宫里很大，路也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沈乔跟着那小太监的一路，心里总感觉有些毛毛的。
尤其是回来之后，再看着这游戏熟悉的景象，更是恨不得立即回到那大殿上去！
虽然在大殿上挺折磨人的，但也好过这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这么一想，沈乔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
陪着沈乔过来的小太监被他给弄懵了一下，刚想提醒沈乔走错路了……
咚！
沈乔撞到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