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哈哈哈……”季青看向这群被蒙在鼓里的蠢货异能者，“就让我来为各位解释吧——你们小队里的这个家伙，才不是什么可怜兮兮的‘实验室造物’，他可是第九污染源啊！”
“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你们人类果然能无时无刻带给我乐子啊。”
“现在，知道真相的感觉怎么样？”
此刻每个成员的表情都只能用呆若木鸡来形容。
跟他们并肩作战了一年之久、天真胆小，只在第一天展露出凶狠一面的小玖，会是九号污染源？？！
还没等他们思考八号离间他们的可能性，就看到小玖像变了个人似的，一直都喜欢垂着目光盯着地面看的人此刻直视着八号，周身气质一下从懵懵懂懂小白兔转变成神秘危险的强大污染源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身份的骤然转变，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这种感觉。
他平静的承认了。
“传教士。你既然猜到是我，那没有想过我来这里的原因吗？”
季青：“什么原因？”
他装出一副思考的动作，语气还是不以为然：“有什么原因呢？九号，你想继续骗这些蠢货，借着二十一号那个废物留下的通道到我的地盘上，没料到我会拆穿你吧？”
“怎么？你真爱上那个男人了？”他哈哈大笑：“太搞笑了，噗……多拉，你也这么觉得吧？”
“像我们这样高贵的种族，在这个脆弱又无聊的星球上，难道不是可以称为神的存在吗？还是说，你已经弱到对付不了这些蝼蚁一样的自诩为异能者的人，还需要连哄带骗带到你的老本营里？”
“九号，你把他们带到我这里来，难道是要跟我投诚？看在你们给我演了一出好戏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把那个男人单独留给你……”
宋杳玖喃喃：“我们这样高贵的种族？”
他站起来。沈遗则下意识想牵住他的手，不知是有意无意的，宋杳玖躲开了，只触到小指，浅浅擦过。
周围以极快的速度蔓延起水雾，连空气都在呼吸间变得潮湿沉闷。
季青连坐姿都未动，对对方突然的发难不以为意。
“你想跟我打？我和多拉一个是七号一个是八号，就算加上你身后那些拖油瓶队友们，也是赢不了我们的——”
“噢对了，说不定现在这些人都没把你当成同伴看待呢哈哈哈哈哈哈——”
没有看身旁那个人的表情，宋杳玖轻声道：“你很鄙夷人类，传教士。”
“但却出乎意料的信任他们给出的排名呢。”
水雾迅速变浓，霎时到了遮蔽视线的地步，以人类的视力低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膝盖。见那个污染源好像和小玖杠起来了，队员们纷纷聚拢起来，乳白的雾气中，互相都看不见对方的脸，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相处了这么久的伙伴居然真是大名鼎鼎的九号污染源，这个事实一下子给大家震懵了。
现在又开始担心自家队长……毕竟人刚还表白过，告白的那叫一个诚挚，结果转头就发现人家都是装的……也不知道小玖、不对，是九号，一直潜伏在小队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止一个队员想，队长这会儿还好吧？？
一朝开窍老婆变敌人，这谁受得了。
队长好不好阮沅不知道，反正现在他不太好。
成长流主角不成长，这像话么？！
咱们又不是签到咸鱼躺平流主角！！
不对啊，上个世界宋杳玖虽然开头是破产小少爷人设，后期变□□大佬，那剧本上也是有写他外公家的背景的，充其量是宋杳玖本身的人设与剧本所给的小白花设定冲突太大，没有走傻白甜前期被虐、后期出现金大腿哐哐打脸的这种剧情线，至少结尾还是依托于考核世界给的身份。
这个世界的剧本阮沅来来回回翻过好几遍了，十分确定宋杳玖的设定就是美强惨污染源的逆袭，沈遗则就是那种开局一个金手指（时间异能），一路打怪升级名扬天下的爽文男主剧情。
现在宋杳玖的设定突然变异了啊啊啊！！
阮沅在脑海里狂摇系统：“002，002！你快给我一个解释！”
002抓狂：“我不知道啊？！两个考生肯定是不能干扰世界基础设定的！这样不用说肯定是病毒搞的鬼啊！！”
看来是上个世界让病毒学乖了，它终于明白当务之急是破坏掉考核，搞破坏的重心放到沈宋两人身上了。
主要是，病毒早在他们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转换了宋杳玖的身份，等他们接到第一个任务点，病毒的痕迹都消失了，002自然什么也没发现。
阮沅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只是——这捣乱的方式好像有点不太对吧？！
把宋杳玖从小透明污染源塞到九号污染源的身份上，有什么意义吗？？
病毒难道是觉得这种身份上的对立就能够遏制俩主角的爱情？利用这样禁忌的关系让主角们相爱相杀？
反正阮沅是不信。他没谈过恋爱，但以前在那些小世界里流浪的时候，看过不少电影，最经典的例如罗x欧与朱x叶，那别人立场不同也照样爱得要死要活。
只能归功于病毒不是人类、应该还不知道如何操作才能对主角们的感情精准搞破坏……
雾气经久不散，远处不时传来模糊的好像沉在水底的爆炸声，片刻后，他们脚底下的地面突然一震。
眼尖看到地板上冒出一条裂缝的队友一愣，慌忙大声提醒：“小心！这里要塌了！”
逐渐蹦裂开的地面上，从缝隙中蔓延上深蓝色的海水。雾气被海水吸收，裂缝越变越大，整座小镇像经历了一场大地震似的，房屋成片的倒塌，海水淹过街道，陆地变成一块一块的、漂浮的小岛。
汹涌的海水推动着不再牢固的陆地，让站在上面的人左摇右晃，产生世界都在晃动的错觉。
并且这些小岛还有继续碎开的趋势。
现在已经能够看清周围了，他们现在处在一块大小差不多一片广场的巨石上，看起来似乎是原本那间酒吧的占地。在不远处另一块更大的陆地碎片上，躺着一堆昏迷的人，是被困在这里的那些普通人。
才将将揭开神秘面纱的七号，多拉小镇，就这么崩解在他们面前了。至于那个恶劣凶残的八号，举目望去，附近到处是飘飘荡荡的海上废墟，那两个打架的污染源不知道去哪了。
手机也有信号了，证明小队已经从七号的领域里出来了——
或者说，七号甚至都不存在了。
队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以为是同伴、甚至差点成为大嫂的小玖，结果是欺骗了他们的九号污染源。
但是对方把作恶多端的七号杀了，八号看现在这个情况也是凶多吉少，哪怕对方有自己的理由，也算是变相救了他们一命。
而且，小玖在小队里的时候，确实没做过什么坏事，对人类态度也挺友好……
那几百个被卷进来的居民还好端端的在那边躺着呢。
一场酣畅淋漓的掉马，成功让小队十个成员干懵逼了。
“要不……”有人挠了挠头，“咱们先回去？现在可以联系上组织了，救人要紧不是……”
沈遗则握紧拳头，沉默良久，就在其他队员以为他们老大会在死胡同里拗一会儿的时候，听见他说：“收队。准备返程。”
“队长……”
沈遗则重重咬了下侧腮上的肉，很疼，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海上废墟，转身欲走，却感觉裤脚被拽住了。
前面的队友惊呼：“天哪——”
沈遗则骤然僵住，他机器卡顿一样转过身，白发白尾的人鱼破水而出！
人鱼在浮石边缘撑起上半身，同样雪白的睫毛和头顶几缕发丝上沾了一点蓝色的血迹，往上看的眼神却仍然纯澈干净，好像还是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实验品。
那个在他胸口来了一爪子、还被沈遗则判定为应激反应的小可怜。
可他不是人造污染源。而是人型污染源。
沈遗则知道，他这时候应该拔出枪，拿出最警戒的姿态，来面对这样一个实力强大且目的未知的异族。
但就像那天在拍卖场他没有选择开枪一样，异能者小队面对污染源一向心硬如铁的小队长，半蹲下来，看着眼前能在一个呼吸间就能夺走自己性命的危险污染源，薄唇开了又合，不知道要说什么。
人鱼松开了裤脚，那条漂亮的鱼尾泡在海水里，纱一样看起来轻盈美丽的鳍顺着水流微微晃动。他道：“跟我走吧，阿则。”
沈遗则摇头。
他现在居然感觉之前的沉重都一扫而空了。小玖回来找他了，这件事让沈遗则有种被人从深不见底的海底中一把拉出来的错觉。
人鱼看着他，眸光不解，“为什么？你说过爱我。你跟我走，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
沈遗则伸手，见他没有反抗，便知道小玖还是那个小玖。他摸了摸他的脸，慢慢靠近，最终在人鱼唇边落下一个吻。
“我爱你。”沈遗则道：“但我不能只爱你……我有我必须要完成的使命。对不起。”
“如果我能等到所有的一切结束，我会来找你，那个时候，你愿意见我一面吗？”
“……为什么不问我？问我的身份。”
沈遗则：“现在这些都已经没必要了。我知道九号的资料……我知道你没有主动害过人，而且救了我们是事实。其他的事，如果你愿意说，我会听。你不想说的话，也有你的原因。”
“我是为人类工作，不是为组织。而且组织这些年也还行——等所有事了结后，我就去申请退休。那时候你还愿意见我吗？”
人鱼没有说话，白色的瞳孔盯着沈遗则看了一会儿，反身钻到海水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