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在渊国的王宫有一个小王子，他格外喜欢母后宫里的金丝雀，每日都要来看她陪她玩耍，王后见小王子如此喜欢干脆就送给了他，他不忍心把金丝雀关在笼子里想给她一片广阔的天空，可金丝雀早已习惯别人喂养，放飞好几次后她都飞了回来，小王子便愈发喜欢珍爱她。可没过几年小王子长成了大王子，而金丝雀已经显出老态命数将尽。

王子让宫里所有的大夫给金丝雀诊治，大夫们自然无能为力，王子整日茶不思饭不想守着金丝雀，生怕一眼看不到金丝雀就悄然死去。

后来王子想到了读书时师傅提过的白玉膏，他们虞氏一族的先人曾经住在昆仑山脚为王母开采白玉石，慢慢地昆仑王母就把白玉膏的法子给了虞氏由他们制作。

他们离开昆仑山时虽然也带着一些制作好的白玉膏，不过从前王母规矩森严，他们不敢偷藏白玉膏，之后有了乘黄大将的先例，更没有人敢吃。

王子觉得白玉膏既然是王母钻研出来的，一定是好东西，而且王母每日不过当补品进食，大约也吃不了多少，为了延续金丝雀的性命，他偷了一些白玉膏出来，每日只喂她米粒大小，只过了几天金丝雀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又过了些日子她竟然可以开口说话了，甜美的嗓音让他越发着迷。

后来有一天王子回到寝殿发现一个眉清目秀笑容灿烂的姑娘，她用他熟悉的甜美嗓音说，我是你的金丝雀。

王子对金丝雀的痴迷程度几乎到了癫狂的程度，他不顾父王母后以及所有大臣的反对，态度十分强硬地娶了金丝雀，两人出双入对异常恩爱，等到王子继位国主后，他便立了金丝雀为后，这也是渊国史上唯一一个妖族的王后。

雀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吃了白玉膏才化为人形，她挑中了养在宫里的一只象征祥瑞的白鹤，日日喂白鹤吃白玉膏，结果他在不久之后也化作了人形。

接着就发生了乘黄和筮蓍族的大战，玉灵谷方圆几十里都没人敢接近，雀后有心去一探究竟也被国主拦了下来。

几年后受乘黄之血的妖物出现，雀后便将玉灵谷划了出来给妖居住，留下鹤妖约束看管，也将宫里的白玉膏分给其他妖，帮助他们修成人形增强灵力。

玉灵谷的妖越来越多，而王室的白玉膏却消耗殆尽，国主便下令每年派人去昆仑山脚采白玉石，制成白玉膏送给玉灵谷，这个也作为王室的规矩传了下去。

雀后曾经生下一个孩子，孩子刚出生时便带着小小的翅膀，立这样怪异的王子为储君引起了朝廷上下最激烈的反对，数十位臣子跪在通天殿前死谏到底，那些日子通天殿前常常血流成河，最后是雀后出面劝阻了国主，还给国主纳了几个妃子，几年之后妃子们陆续生下三个小王子，这件事才算不了了之。

立储事件之后雀后就明白人妖终有不同，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和妖族成婚生子，人妖结合的孩子也时常受到嘲笑欺辱，雀后做主在玉灵谷北边修建了离城，人族和妖族成婚后都要迁入离城，而鹤妖请缨看管离城，玉灵谷就交到了一只狐妖手上。

天已经快要黑了，若离带着陆练到了玉灵谷深处的灵月洞，里面放着许多酒，两人各自拿了一坛酒，坐在灵月洞外继续说话。

“传闻说妖都是长生不死的，而且力大无穷还会法术，如果渊国有这样一位厉害的妖后，怎么会被我们靖国吞并？”

“自然是因为所有的妖都离开了。”

渊国地处中原物产丰富，靖国觊觎已久，几次来犯都是雀后带着玉灵谷众妖和渊国的将士一一打退。而另一边筮蓍族苦寻乘黄无果，便想先除掉受过乘黄精血的妖，或许正是那些妖物的存在让天帝以为乘黄还未死。于是筮蓍族和靖国一拍即合，合力攻打渊国。

为了收服乘黄，筮蓍族创造了很多术法，有灵符结界锁妖网化灵针，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化雨术，借着天降大雨的机会，可以让每一滴雨变成化灵刀，化灵刀能穿透一切外物让妖族无处藏身，落在妖族的身上不仅会削弱他们的灵力，还会把他们烧得体无完肤。

雀后为保妖族活命散去一身灵力筑起连渊结界，破了化雨术也让筮蓍族的人再也无法进入渊国，而雀后的孩子也在那场大战里为国牺牲，不过雀后死后，体内的妖丹却落在了筮蓍族的手里。

“妖丹是什么东西？”陆练好奇地发问。

“如同人心，凝聚着妖物的灵力修为。”

“你也会化雨术吗？”

若离点点头，她是母亲口中天赋极高的孩子，甚至是整个筮蓍族最有天赋的捉妖师，母亲时常感慨，若她早生几百年赶上和乘黄的那场大战，或许她们的宿命早就改变了。

“有连渊结界护着，玉灵谷的妖便能安枕无忧，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若离在手掌里幻化出一个闪着金光鸡蛋大小的结界，接着用力一握结界化成点点金光消失在空中。

雀后死后，渊国王室和玉灵谷的关系就变得很微妙，他们惧怕忌惮妖族，但又靠着妖族护卫疆土，于是一边用白玉膏制衡妖族，另一边和玉灵谷联姻拉拢妖族。

筮蓍族走遍中原大地还是找不到乘黄的踪迹，只能再回玉灵谷查找蛛丝马迹。虽然渊国有连渊结界，但是只要有雀后的妖丹在身就可以进入渊国，两百年前筮蓍族族长筮尘的妹妹筮珏带着妖丹到了渊国，隐姓埋名进了福王的府里，借用福王之力挑拨王室和玉灵谷的关系，并借助福王之力寻找乘黄的下落。

除了福王，筮珏还拉拢了一心想学降妖之法的司星宗宗主，借宗主之手给离城各处水井下了化灵散，毒死了离城一半以上的妖。

而当时的落葵正是安王妃，因为联姻的缘故嫁给了福王的弟弟安王，落葵不知怎地对筮珏的身份一清二楚，当众指出她是筮蓍族的人并且说她身上有雀后妖丹，筮珏为了自证清白将妖丹藏在身上的一处伤口中，众人搜不到妖丹才让筮珏逃过一劫离开了渊国。

恰恰是这一无奈之举，筮珏意外地吸收了妖丹成为一个半人半妖的异类，其实雀后妖丹在他们手中多年，也有族人曾经提过服用妖丹以妖制妖的法子，但大多数族人对妖深恶痛绝不愿自降身份。

落葵得知筮珏妖化，担心连渊结界被破，带人离开渊国追杀筮珏，反而让鹤妖死在了筮尘的化雨术之下。

筮尘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让司星宗从王室偷了白玉膏给筮珏服用增强灵力，又把鹤妖的妖丹给筮珏服下，最终筮珏破了困住他们多年的连渊结界。

“妖丹有这么大的威力，那普通人也能吃吗？”

若离将空了的酒坛放在地上，手心幻化出一个金色的小球放进了坛子里，坛子被照得通体发光，接着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人的身体是承受不了妖丹之力的，”若离用手指点了点酒坛，坛子随即一片片裂开，“除非…”

“除非什么？”

“没什么，”若离接着说下去，“连渊结界虽然破了，但是…”

“但是你们还是没能杀掉所有的妖，还让他们逃走了。”

若离笑着摇头，“落葵本是长在玉灵峰脚下的一株草，草木是不可能成妖的，筮尘兄妹当年也见过落葵，在她身上没有发现一丝妖气，她被玉灵谷的狐妖抚养长大，狐妖用一身灵力在她身上下了结界封住了她的妖气，直到连渊结界被破，狐妖自知无力抵挡就打开了结界。”

“她很厉害吗？”

“她就是乘黄的化身，乘黄的妖丹混着精血滋养了那株落葵草，让不可能成妖的落葵成了妖，她一人就几乎杀死了我所有的族人，逃出来的不过三五十人。”

“那你的族人现在在哪儿？”

“大约是都死了，他们离开渊国后躲在靖国的一个小村子里，后来一场来势汹汹的瘟疫要了他们的命，真的很可笑，他们个个都会医术会降妖，却没想到死在一场瘟疫里，我娘因为进山采药才逃过一劫，不过处理他们的后事也染了病，只是病得不重后来又遇到我爹才活了下来。”

天已经快亮了，一夜没睡陆练也没有一丝睡意，这一晚他听到的故事太过玄幻曲折，他对自己生活的世间产生了巨大的陌生感。更重要的是他的心被揪了一夜，他不想问可却不得不问。

“柳姑说，你今年二…”

若离点点头，“我还有两年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