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诺的手因为碰过水，当下有点冰冰凉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的感觉非常明显，牧芸可以感受到指尖划过后留下的余温，她迅速低头拿手背捂了捂脸，可惜无法进行一个物理降温。
“你连背部都练得好漂亮！”
安诺围着牧芸转了好几圈，一会儿戳戳腹肌一会儿摸摸背肌，稀罕得很。
她一直以来特别喜欢这种有力量感，但不夸张的身材，她都不敢想自己以前如果遇到这么个模特自己有多兴奋！一定会撸起袖子怒画一沓，还是多角度的。
她那个年代很多女性还未彻底觉醒，健身房里还是肌肉男的天下，女性更多出现在旁边的瑜伽馆里；有肌肉的女生她不是没画过，学校也找过，为了学生们好观察肌肉结构，那时候学校找的基本是练举重的一些姑娘，对安诺个人的审美来说有点夸张过头。
所以那时还很难找到牧芸这种、她所希望恰到好处的身材。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的今天，自己那种心心念念的身材，被牧芸练了出来。
可惜自己现在太久没画人体了，应该画不好了。
安诺心里遗憾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接受了没了右手的事实，可是到了这一刻，还是会为自己失去的右手感到遗憾。
不能再画自己喜欢的东西，画也不能再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要是自己当初没有中二病，没有恋爱脑，没有谈那场恋爱就好了。
“诺诺？”安诺一只手抚在自己的背上许久没动静，牧芸轻轻叫了她一声，“怎么啦？”
“没事，”安诺回神，笑笑，“没想到牧牧是穿衣显瘦的类型啊，之前一直都不知道你有腹肌。”
“我一直觉得自己练得不是很好看，就没好意思跟你显摆。”
“哪有！你这种很自然很标准的了！”
牧芸被她夸得很不好意思，由于害羞和激动导致血液有些沸腾，连身上都有点泛红了起来。
安诺怎么说都是今城美院的学生，审美一向很高很在线，很少开口夸什么，一旦开口，那被夸的人和物都不仅符合她的审美，一般也符合大众审美，那就是等于真的很好看了。
既然她都那么说，牧芸心想看来自己的身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这回不仅要感谢一下坚持健身的自己，也要感谢一下钱楚湲了。
牧芸走进健身房的原因，是因为钱楚湲刚来今城那会儿办了□□身房年卡，信誓旦旦说自己以后要当漂亮宝贝做好身材管理，结果没坚持三个星期就放弃了，把年卡送给牧芸笑纳。
牧芸那会儿还没有兼职，只是个刚刚步入大学的学生，这卡对当时的她而言可不便宜，牧芸觉得闲置就等于浪费钱，怎么也得去一下。
她也挺佛的，一般中午或者下午下课早的话她都会进去转一圈，借着健身房器材，跟着健身APP很佛系地练练背和腹部，这属于日积月累后的成果。
牧芸本都打算把这年卡刷到到期就完事不续了，可看安诺似乎真的很喜欢自己现在的身材，便下定决心要保持好，横竖也是这段时间到期了，回去就可以跟健身房续约。
直到两人收拾完行李，牧芸才想起来起来开手机，给顾皓炀打去一个姗姗来迟的电话。
“芸呐！！！！！”
对方一接起电话就把牧芸嚎得远离了些手机。
“你看我还有机会吗！？！？？重拍一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啊啊啊！！！！”
“没了。”牧芸空出一只手帮安诺把行李抬上车子，“我昨天就提醒你了，你最好换一张照片。”
陌敛光他们到得比牧芸要早很多，该玩的地方和景点都玩了都去了，昨天本来就是几人计划中的最后一日，今天一大早回今城的回今城，去机场的去机场；牧芸和安诺起得比较晚，自然也碰不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可以让他看到我那个鬼样子啊啊啊啊啊啊！！！”顾皓炀在那边抓心挠肝，唯一一次离偶像最近的一次居然是这个展开！
“没关系，我们跟他解释了你平时不长这样，”牧芸好心补充，“哦，对，他说了句‘OK，so cute’。”
不愧是面对过大风大浪大场面的明星，对着那样的照片还能面不改色cute出来。
“不是，”顾皓炀欲哭无泪，“你怎么就不告诉我是跟楚星颜合照？你说了我再困也会醒的！”
“我想给你个惊喜来着。”
牧芸出发点是非常好的，谁知道顾皓炀不配合。
“惊喜是惊喜了……”
惊吓也有了。
“你可以这么想，”安诺听着手机里的人感觉对方快要碎掉了，便支了个脑袋过来，“至少你有一句‘so cute ’，要是你换张正常点的照片，应该只得到一句‘OK’。”
顾皓炀：……
他沉思了片刻。
“你说得很有道理！”
照片丑是丑了点，但是至少让楚星颜多说了两个字。
牧芸默默给安诺竖了个拇指，不愧是姐姐！
“其实你也不是完全没机会。”安诺听了这电话全程，也知道刚刚顾皓炀嚎得有多凄凉，便安慰道，“我之前拜托他帮我买东西，有些他还没拿给我，到时候要是可以我再帮你重新拍张合照吧。”
“真的吗！”顾皓炀死掉的眼神又活了，但是很快他抓住了另一个重点，“你让人家影帝帮你跑代购？”
他可是连见都见不上一面啊！！！！
家里有钞能力也见不了一点啊！！！
“嗯，之前他在冰岛拍摄时我拜托他帮我带点特产和纪念品。”安诺宛如在讲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顾皓炀说着，把语音通话转成视频，一点开就看见顾皓炀一脸严肃，眼神坚定到宛如要入党，他抬手握拳，在自己左心口上锤了锤。
“你好，我亲爱的朋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只要我在国内，随叫随到！当然，即使我在国外你也随时可以召唤我！能帮一定帮！”
“谁是你‘亲爱的’！还有诺诺身边有我就够了！”
牧芸醋坛子醋坛子果然就上来了，我还没喊过诺诺“亲爱的”呢！
“去去、去去，不用干活吗你？你们奥罗最近很闲？”
“行，那不打扰你们咯，祝你们蜜月愉快！”
最后一句顾皓炀几乎是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赶紧说了声“啊呀我师父叫我我先过去忙了”就挂了电话下线遁了。
牧芸：……！！
不要乱说话啊啊啊啊！
朋友圈小作文【好像在跟姐姐度蜜月】什么的只是自己的幻想啊啊啊啊你怎么就当真了！！！
好在安诺只是当顾皓炀在调侃，没有多想，依旧维持着自己撑着下巴的姿势。
她从牧芸这里听过自己师兄在见到自己偶像这方面有点邪门，无论怎么样都没法进行线下见面，每逢有机会线下见面，可他每次都会错过。
有吗？
之前在警局门口不是见过一次吗？
哦，认不出来也正常，楚星颜包的那叫一个严严实实，要不是自己在记人脸这方面很强，可以靠眼睛和大概身形判断，也见过几次楚星颜这种捂得严严实实的装扮，不然她也很难判断出这个骑行手是个大明星。
要是告诉顾皓炀那天那个白色的家伙就是他的偶像，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自己没认出来被自己气哭啊。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顾皓炀那个偶像是楚星颜，而且对方又是公众人物，安诺自然不会大庭广众下揭对方身份，只是对他们说这是自己的代购……实际上也没说错。
楚星颜因为要拍摄、参加活动会满世界跑，安诺作为一名美术和艺术爱好者，自然会收藏和阅读一些外国作品，如果看上什么当地才有的书籍或者好看的手信，楚星颜恰好在那里或者即将要去那里，她会拜托他帮自己带一些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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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今城第二天是工作日，安诺难得犯了个懒，没去公司，而是睡到自然醒，起床后开始捣鼓一些没完成的定制单。
牧芸起得比她晚很多，破天荒睡到大中午，她迷迷糊糊下意识去捞身边的人，结果捞到那只平时蹲在安诺床头的小熊。
她回想了一下平时这只熊呆的位置，和昨晚睡前呆的位置，非常确定自己不管改变什么样的姿势都不可能把这只小熊捞过来。
一个想法突然冒出牧芸的脑海——那就是安诺起床后把小熊塞进了自己怀里，让小熊代替她被牧芸抱着。
牧芸也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干得心跳加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那安诺也……太可爱了吧！
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没错，牧芸又细细回想了一下，最后确定小熊一定是安诺塞进来的。
因为小熊平时一般蹲在安诺睡的那边的枕头上方，就算牧芸有什么大动作滚到地上去也不可能把小熊捞过来。
牧芸抱着小熊略微激动的蹭了蹭，跳下床就想跟安诺贴一贴，但是开门后发现安诺工作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秦思雨的声音。
“……哎！说说嘛！蜜月do（度）得怎么样？”
安诺无语看了眼秦思雨，总怀疑她刚刚那句在开谐音梗的车，但是她没有证据。
“还行，挺开心的。”安诺低头继续给一只左手上色，“不过适合散心，旅游就算了。”
“你居然没有否认我‘蜜月’这个形容！”
“这么讲也没错。”安诺淡淡道。
工作室外的牧芸推门的手一顿。
秦思雨原本做好安诺反驳这个称呼，却没想到她直接应下来了，一时间被噎了一下。
本来还想趁安诺反驳时调侃一下，现在调侃的话直接被堵了回去。
做那么多年闺蜜，秦思雨非常了解安诺的性格，一般像这样暧昧不清她又应下来的事情，那就等于她有点心动了。
和以往不同，这次心动终于不是对纠结去不去艺术展会，去不去旅游这类的这种“决定”上，不是买什么艺术品，艺术书籍和动漫周边这种“死物”上。
而是对一个人，对一个“活物”有了这种感情。
“安诺，你该不会……”秦思雨突然凑近安诺，压低了声音。
“什么？”
“喜欢牧芸？”
秦思雨直接问了出来。
安诺上色的手一顿，很快恢复。
“你是不是CP磕多了，看谁都像一对。”安诺淡淡道，“不过牧牧确实很讨人喜欢。”
“那我换个问法，”秦思雨挑挑眉，“你觉得牧芸怎么样？”
“很好啊，非常理想的租客。”安诺语气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看起来一点都不慌不乱。
“那你觉得她抱着你睡的这个行为怎么样？”
“很管用，多亏了她，我最近睡眠质量越来越好了。”
杨喆硕再次判入狱，这次还多了故意伤害罪、绑架大学生未遂和杀人未遂等罪名，还要比原先蹲多好几年。
在这之前安诺还揍了自己那傻逼前男友一顿，圆了曾经自己一直很想干的事，自己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后面排着队给巴掌的上巴掌，出拳头的出拳头，要飞踢的上飞踢补了好几“刀”，都出了口当年没出的恶气。
干了当年没法干的事后，那个噩梦也逐渐减少了出现的频率。
即使现在安诺被惊醒，快速缓过来后，顶多小小后悔一下当初摔杨喆硕时还是摔轻了，下手应该狠点，至少得把他摔成猪头，反正这傻逼砍了自己一刀，自己把他摔严重一点也可以按正当防卫算。
一边这么想，安诺一边捏捏牧芸的手，双眼一闭又睡过去了。
秦思雨又问了安诺几个问题，安诺都以房东和朋友的视角答得滴水不漏，最后秦思雨无语总结：
“……怎么感觉牧芸在你这跟个工具人似的。”
“可是她确实很会照顾人啊，”安诺微微一笑，“我这个年纪，偶尔被人管管也挺好的。”
由于秦思雨和安诺离得比较近，又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牧芸没法继续听墙角，而且她的听力没安诺那么敏感，没听清楚就忍不住敲门进来了。
“姐姐——”
“醒了？”
“哈喽！”秦思雨打了个招呼，放开搭在安诺肩膀上的手，抬脚离开工作室，把空间留给两个人，“我去看看饭好了没。”
安诺应了一声，正想要换支笔勾细节，可是原本的画笔没放好，从笔架上咕噜噜滚到了桌子的中间。
她下意识去够，但是手不够长，正打算拿手里正涂装着的义肢手去捞一下。
身上突然传过来一种微微的压感，另一只手从自己身后伸出来，比自己要先够到那支滚远了的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