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寻挂断了电话,在林景阳的房间门口踱步。
怎么办,怎么办。
他不会以为我是变态吧。
无偿住在人家家里,还意淫他喜欢我。
靠靠靠靠靠!
未免也太倒霉了,怎么就连口嗨都能被他撞见!
她踱步了许久,鼓起勇气敲响那扇门:“那个,我只是我只是……”
房间门被推开,林景阳站在她面前,他的目光穿过极具穿透力的镜片,带着几分审视,他在等乔寻解释。
他的无框眼镜后是冰冷的目光,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从这个房子里赶出去,乔寻连忙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我错了,不应该虚荣地口嗨。我一定和她解释清楚!不会再有下次了!”
林景阳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又折返回屋。
那天,乔寻的直播迟到了五分钟,她下播后,立刻联系了向依。
答应向依的事情可以鸽,但是答应林景阳的解释必须说到做到。
——
中午的咖啡馆就连阳光都显得安静,清脆的鸟鸣此起彼伏,在宁静中唱出一曲篇章。
乔寻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向依放下包,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乔大网红,不是不肯见我嘛。”
乔寻耸肩,装作满不在乎道:“但是你想见我呀。”
向依坐下,招手要了一杯拿铁。
乔寻直奔主题:“我来也不为别的事情,就想和你解释一下,林景阳不喜欢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外假传消息了。”
“林景阳不喜欢你?”向依冷笑一声,“你在说什么笑话。”
她理所当然地说着:“林景阳这种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像个小太阳一样,对所有人都好,别因为一点小事,见风就是雨的以为他喜欢我。”
拿铁还没上,向依撑着脑袋向前:“你见过林景阳的手机背景吗?认出他手机背景一直用的是你拍夕阳的那一张照片吗?”
乔寻心头一怔:“哪有怎么样,所有人的照片里,说不定,他就以为我的照片好看呢。”
“呵,那张照片呢,你是故意拍到镜子里的林景阳吧,但是你没有注意吧,那张照片也拍到了镜子里的你自己。”
乔寻不由的捏紧了杯子,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这不能说明什么。”
向依:“是,不能说明什么,但你知道为什么你告白之后,林景阳让你不要早恋吗?”
乔寻:“为什么?”
向依:“我凭什么告诉你。”
乔寻:“你想为他们求情?”
向依气定神闲地拿起面前的咖啡喝起来:“我才不会把这个机会浪费,从你答应和我见面的那一刻起,无论你会不会放他们一马,我这一份顺水推舟的人情都已经做到位了。”
自从乔寻答应和向依见面的那一刻,同学默认向依为他们求情,即使乔寻不同意,顶多认为乔寻不好说话,任何错都不会算在向依的头上。
她已经被乔寻揭露了真面目,也不打算在她面前继续伪装,直接了当地说道:“我的公司需要搭建短视频宣传渠道。看来看去,只有你们公司最合适,在这座城市站稳了脚跟,而且具有持续性的热度。”
“虽然我们俩是情敌,互相不对付,但是你们公司的工作能力确实令人欣赏。”
这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乔寻淡然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会不会是假话。”
“无所谓,如果你不愿意听,那你也会像原先错过林景阳一样令人惋惜。”
两人谈话中,带着鲜明的目的性,你来我往之间的针锋相对。
向依将合同推到她面前,向依对这一次谈话,早有准备。
乔寻思索了片刻:“按照市场价起号,账号搭建后,交还给你们。”
她把合同一合:“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你还记得高中那次考试的家长会吗?”
……
家长会是所有学生争先恐后都想要在老师面前表现的一个机会。
而在乔寻的班级里,这个机会花落谁家,早已毋庸置疑。
家长会让夜晚的学校变得热闹,向依和林景阳作为班级中优秀学生代表留下来帮忙。
老师去忙备课,偌大的教室中,向依和林景阳分工合作,林景阳上黑板写书法字欢迎家长,向依派发姓名立牌。
学校内采取对学生的成绩保护政策,不公开成绩,但成绩相关的资料会在家长会的当天,交付给学生。
向依拿着成绩的花名单对照着,心目光搜寻的乔寻的名字,心头一阵难以置信的惊呼,她的进步好大。
从籍籍无名的吊车尾到班级前十。
她逐渐对乔寻产生了兴趣,她的视线往往往下移动,将她的信息一字不落的查看,倏忽一声惊呼:“乔寻妈妈的名字和我家保姆的名字一样诶。”
“不会就是我家保姆吧。”她嘀咕着,一边打开名单上的信息,林景阳放下粉笔,匆匆过来。
她的指尖划过花名册,对照了其中的信息:“家庭地址都一样!乔寻妈妈真的是我家保姆!”
一时的惊讶与错愕,让她侧头看下林景阳两人面面相觑。
傍晚的铃声打响,那是这次家长会的放行铃。
家长们熙熙攘攘地前来,林景阳的目光慌张:“你和乔寻妈妈的事情别让同学知道。”
许多家长为抢得先机,走得快些。
林景阳更紧张道:“就当帮我个忙。”
向依疑惑,但是随着大波家长陆陆续续的来临,两人的谈话也没有持续。
若绎不绝的家长将两人围拢,频繁的向她们抛出有关学习方面的问题。
万梦瑶和向依的视线穿过人群相撞在一起,他们认出了彼此。
万梦瑶殷勤地和向依打招呼,向依一把握住她的手:“您就是乔寻的母亲吧。初次见面,您的位置在那里,请跟我来。”
万梦瑶惊讶与向依的反应,也没有和向依再相识。
家长会的中途,老师在讲台上谈论着同学的成绩与进步,两位学生在最后一排的课桌上做自己的事情。
向依低着头,在喧闹的环境下,让她更加多思多虑,无法集中注意力,看着白纸黑字的习题,她丝毫没有动笔。
班长为什么要让她把这一层关系隐瞒下来?
担心班上的同学知道后,看不起乔寻?
才不会呢,班上的同学都很友善的,哪会出现歧视的行为。
难道是,班长喜欢乔寻?
向依有了猜忌,视线就悄然看向林景阳,他在一片喧闹声中,埋头完成自己的作业,而突然之间,他抬起了头。
向依下意识地低头躲开了目光,随后,再悄然地看他一眼,他专注与黑板,明明不是讲课,他怎么听得那么认真。
课堂上,响起轰动的掌声,林景阳笑着鼓掌。
“乔寻的努力有目共睹,一切成效都已经反映在她的成绩上。希望在座的各位家长监督自己的小孩向乔寻看齐,激发了孩子自身能动性,才能更好地鼓动孩子成绩更上一层楼。”
老师在表扬乔寻的时候,他鼓掌了。
家长会快结束的时候,向依把椅子悄悄挪到了林景阳身旁,借着没有和万梦瑶相认的理由,低声说道:“我帮了你,你帮我什么?”
随着老师的话讲完,家长会的结束,家长们一拥而上,纷纷抢着和老师交谈经验。家长们也喜欢向林景阳和向依请教学习方式和思考理念。
万梦瑶呆在位置上,迟迟没有离开,直到家长们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万梦瑶最后才走上讲台和班主任谈话。
起初,他们稀奇,一向温和的班主任为什么会先暴怒生气:“我?偏心?”
“乔志远现在还在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乔寻呢?已经高二了,马上就要高考了!放着大好的前程要为你们迂腐的思想让路。”班主任一摔黑板擦,扬起一阵粉笔灰,“凭什么啊,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子吗?”
向依看见班主任和万梦瑶的争吵,率先拉开了两人。
班主任还气愤道:“到底是谁偏心,到底是谁厚此薄彼。女生怎么了?女生就应该给男生让路吗?靠!什么封建思想?大清早就亡了!”
“老师,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向依安抚着班主任气愤的情绪。
万梦瑶还扯着嗓子喊:“老祖宗传下来几百年的思想了能有错吗?你们这些人就是读书读傻了。”
林景阳劝说着万梦瑶:“万阿姨您先不要急,父母有义务抚养子女到十八岁,倘若您因为自己的私心限制她读书的权力,她有权通过法律手段,要求您履行您作为母亲的义务。”
万梦瑶听着林景阳振振有词地说着,一时愣住了,这,这怎么还扯上法律了。
林景阳见她的反应,立刻安抚道:“万阿姨您放心吧,一中是市内最好的公立校,乔寻现在的成绩完全有机会去更好的学校,优秀的学校就象征着有无数的机会,优秀的成绩和表现获得奖学金。”
“您给她一个读书的机会,等她到十八岁。”林景阳一字一顿,义正言辞道,“至少,等她到十八岁。”
万梦瑶眸子一转,似乎将话听进去了,妥协着没有在持续这一场争执。
两方的气焰随着林景阳的话平缓。
向依看着眼前着一幕,更加地怀疑,他为什么帮乔寻说话?
他为什么相信乔寻能上好大学?
林景阳不会是真的喜欢乔寻吧。
——
那一次家长会后,向依的目光就时常停留在林景阳的身上,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他坐在乔寻的后面,目光总是习惯性地落在乔寻的身上,一旦乔寻动了,他整个人似乎被吓到了一般颤抖,慌慌张张地佯装镇定,低头看作业。
多观察就会明白,他的视线除了老师讲课的黑板,最多的停留就是在乔寻的身上。
她还记得那天是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也不知道是谁的一生惊呼,让教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窗外的夕阳。
教室喧闹的轰动声,老师不停的提醒,大家躁动的情绪还是被窗外的夕阳所吸引。
铃声响动,老师出教室接了个电话,大家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乔寻也悄悄从桌肚里摸出老款的手机,对着窗户。
咔嚓——
向依在后座看得清晰,林景阳掌心半倚着脑袋,歪着脑袋一笑,脸阔弧度的改变,他好像在看着乔寻笑。
林景阳向所有同学要了那张夕阳的照片。
他最后一个向乔寻要照片。
向依记得,那天她不过是一个作业本忘在了教室。
她回教室就看见,傍晚的教室的窗户切割着落日余晖,两人站在课桌之间,橙黄的余晖倾洒两人的侧颜。
不近不远的距离,她看见了林景阳藏在衣角的那一只紧攥的手。
那天的夕阳很美,让乔寻在喧闹下,偷拍下那一张林景阳刻在窗户的倒影。
那天的夕阳很美,以至于,林景阳错以为乔寻只注意到窗外的夕阳。
那天的夕阳确实很美,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酸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