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梅子记,把刘笑语吃得气不打一处来,整个下午都觉得胃里难受不舒服。她登陆短视频的后台,眼看着粉丝又涨了大几千,又觉得有些得意和自豪。
你们抛在角落里的孩子,现在已经艰难的长大了,长得好看不说,现在还因为救人受到了大家的喜爱,不需要你们,她也活得很好。
刘笑语的心中腾起了一种类似于报复的快感,她习惯性的点开评论区,可评论区的内容让刘笑语心中一惊,一时之间忘记了胃部传来的强烈的刺痛感。
“还立什么精英记者的人设?我听朋友说,她可不什么正经人,她呀……”
另一边,刚刚回到幼儿园打开电脑的袁晨被陈萍拉到了一边。
“妈,你干嘛呀?神神秘秘的?”袁晨吃完饭就有些犯困,懒洋洋地看着陈萍。
“你看了吗?今天的短视频推送?”陈萍一脸严肃,让袁晨忍不住点开了手机。
“你还不知道,时疏不在我忙死了,哪有时间刷短视频啊?就这么忙还只有两位数的绩效……”
袁晨喋喋抱怨着,百无聊赖地点开短视频APP翻看着里面的内容,适时蹦出的一条推送让他死死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这是一条关于蔡苗的热搜,不同于之前救人的视频,也不同于蔡苗平日在短视频平台竖立的民生记者正面形象,而是一条从别人口中吐出的八卦新闻,勾动着人们被世间琐碎事压抑的那颗旺盛的探究心,仿佛不在这个面容较好正当红的记者身上挖出点带颜色的新闻来,就不肯罢休。
这是一条录屏视频,袁晨并不认识视频中妆容精致、假睫毛忽闪的女人,只听她音色婉转动人,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泛着寒光的凛然暗器,以恶意为刃,欲杀人于无形。
“大家都在问蔡苗,没错她是我的前同事,我们关系很好。”
“八卦呀,大家怎么都喜欢听八卦呢。”
女人语气亲昵,笑得眯起了双眼,双眸深邃,被大尺寸美瞳覆盖的瞳孔仿佛看不到白色的眼球,泛着诡异的黑光,“她胆子可大了,她亲口跟我说,她跟交往了一天的男朋友在同居,怎么说呢……玩儿的挺……开的。”
“大家听听就算啦,千万别说出去哦……”
女人的声音像鼓吹敲击着袁晨的耳膜,竖在女人唇中的食指指甲修长,嵌着刺眼的水钻,还闪动着低级的特效闪光。
寒意顺着袁晨的脊背向上延展,“这是什么人?这种视频怎么会火呢!这是侵犯人权!”
“我绝对相信菜菜,可是现在这留言里什么难听的话都有,菜菜要是看见了得多伤心啊!”陈萍心中一痛,脑海中还记得那年,蔡苗来家里吃饭,蔡苗拘谨懂事的样子让陈萍心疼的不行,连夜嘱咐袁晨一定要对她好,被这个傻儿子“是是是好好好”的糊弄了过去。再后来,蔡苗跟袁晨分了手,单独找到自己,跟自己解释没办法接受袁晨求婚的原因。
“阿姨,对不起,我拒绝了袁晨的求婚。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我给不了他想要的生活。他会找到比我更好、更优秀的女孩,然后组建他梦想中的幸福家庭,过着让人羡慕的生活。”
蔡苗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通红,让陈萍这个看着她艰难长大的阿姨说不出话来。
蔡苗从小就懂事又能干,还没毕业就作为优秀学生拿到了电视台的实习机会,实习结束就立在了电视台,独立又清醒。
再看自己的儿子,虽然大她几岁,却是个没开智的傻狗,越大越不像话,又不上进又爱折腾,她看见了都嫌,真不知道蔡苗当初答应和他交往是怎么想的。
分手了,陈萍反而有些安心了,蔡苗像是自己独自在外打拼的女儿,靠着内心那一股韧劲儿,努力地绽放着自己耀眼的光芒。
而自己从小锦衣玉食的傻狗儿子,心智离“长大”还有很远的距离,也就是开始在幼儿园上班以后,才渐渐有了责任感,看着倒是有个人样儿了。
前几天自己还看见蔡苗救人的视频,还忍不住分享给袁晨的爸爸袁世海,感慨蔡苗这孩子那么瘦弱的身躯,在救人的时候却爆发出了那么强的生命力,真让人心疼。
几天时间,怎么画风突然就变了,开始走向奇怪的方向了呢?
为什么评论区里开始出现了很多恶毒的言论和刺眼的名词来形容一个刚刚因为救人红了的小女孩呢?
私生活混乱。
高级鸡,很贵,买过。
突然走红能没有原因吗?背后有人养啊,大佬的小情人而已。
听说活儿好,想试试。买过的,说说什么感觉呗?
……
陈萍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却在亦真亦假的风言风语中被无数次传播、加码、夸张,变得越来越不堪入目,甚至出现了各种匿名的爆料视频,将热度一波又一波的翻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袁晨被评论区彻底激怒,“这都是诽谤!怎么可能有人相信呢?!”
可陈萍阅历比袁晨丰富的多,只是惨白着一张脸,不住地嘱咐着,“总之别让她看见这些,脏了眼,脏了眼……”
袁晨给时疏发微信的时候,时疏正在做晚饭,手机“叮”的响起,让时疏错以为是烤箱里烤得鱼豆腐好了。
北方城市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巨大风声泣如鹤唳狂吠而来,誓要彰显即将肆虐而来的暴风雨是何等冷漠无情,又会将黑暗中怎样丑陋的地狱生物带临人间,在钢筋水泥铸成的都市中蛰伏,撕扯吞噬步伐蹒跚、跌跌撞撞的远行人,肢解入腹,蚀骨吸髓。
蔡苗抬眼看着被风卷起肆意飞舞的纱帘,皱了皱眉,起身将屋内所有的窗户锁好,将风声关在窗外,不知是谁家的门没有关好,远处传来“哐”一声,配合着车棚中电动车倒下响起的尖锐报警声,引得她心头一颤。
这天说变就变,风里还扬着土,时疏那么爱干净的人,又该来来回回的擦地了。
蔡苗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时疏,心头暖洋洋的,像浸在温泉里来回摇曳的落叶。
他总是低头认真的做着手里的事,只偶尔将眼神递过来,偷偷观察她在干些什么,如果着眼神正好被蔡苗捉住,他也不会躲闪,反而会勾起好看的唇角,温柔的看着她微笑。
蔡苗用手背试探了一下脸的温度,竟然有些温热。
暧昧的亲吻过后,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疾风带来骤雨卷的尘土飞扬,尘土的浓郁腥味通过窗户的缝隙飘来,引得蔡苗喉头一阵翻涌。
休息这几天蔡苗总是会突然眩晕,轻微脑震荡的症状就像是有人双手握着她的脑袋死命摇晃,好一阵子才会罢手,她都逐渐适应了。
蔡苗有些无聊,走路时身形微晃,习惯性的靠在厨房门边上看着时疏用薄荷绿的硅胶夹将烤盘上的鱼豆腐一一夹到莹白的瓷盘里,排兵布阵似的罗列在一起,又在上面撒上了黑白两色的芝麻粒。
“你做饭也太讲究了吧?鱼豆腐遇到你都得排排坐。”蔡苗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吐槽到。
“好看才能好吃,家里的狐狸姐姐太挑嘴,几斤肉不好养。”时疏笑盈盈的看着蔡苗,堵得蔡苗一时语塞。
“……为什么是狐狸?”蔡苗有些不服,她明明是一只孤狼,凶残狠厉的那种。
“因为小狐狸可爱呀,眼睛尖尖的,耳朵尖尖的,胆子也小,还很……狡猾。”时疏调侃着蔡苗,偷瞟蔡苗气鼓鼓的脸。
“我狡猾?我看你才狡猾吧!”这人根本就心机重得很,偏偏装作可怜又弱小,周身还萦绕着化不开的温柔气场,让人生不起气来。
“姐姐说我狡猾,那就狡猾吧。”时疏根本不上套,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不狡猾一点不行啊,姐姐都不回头看我。”
两声“姐姐”让时疏叫得清脆,让蔡苗脸上的温度更高了。“……别叫姐姐,听着别扭。”
“行,你说了算。”时疏将摆好盘的鱼豆腐递给蔡苗,“那叫菜菜,洗手准备吃饭吧。”
蔡苗忿忿地接过手中的盘子,摆放在桌子上,乖乖的洗手去了。
时疏拿起手机偷笑,跟狐狸姐姐斗嘴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指尖划过手机的屏幕,点开了和袁晨的对话框。
蔡苗洗完手回来的时候,时疏竟然还站在厨房里,抽油烟机还没关,灶台周围也没擦,举着手机眸色深沉地在看些什么。
“时疏?怎么了?不是要吃饭了吗?”蔡苗诧异地问到,“是有事吗?”
“……没事。”时疏将手机锁屏放在一边,关掉烟机,浸湿了抹布擦拭台面,手指微微收紧。
袁晨给自己截的图里面,是肮脏的诋毁和铺天盖地的谩骂。
跟着一行手打的文字。
“不要让她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为女主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