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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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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祭这种宗教形式,过往在部族内部很盛行,血祭的对象可以是神明、图腾或者祖先,血祭的祭品可以是猎物、牲畜甚至于人。

但人祭在现在其实已经很少见了,因为那种血腥的仪式时常会产生群体“上瘾”,为此杀了一个人,就会杀第二个,第三个……

而波萦随着时代发展起来的农牧业(尤其是高附加值的魔植培育)和魔具制造业又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即便是视人命为草芥的上位者,也不会希望一个祭祀仪式损害自己的实际利益。

而地母神教作为波萦最大的宗教信仰,上代教主确实曾经做过这种荒诞事,但也只是小范围地偷偷搞,而在万流上位之后更是严禁人祭,就连牲畜祭品都通通是提前宰杀了才上供桌的。

现在丹伊砂部却要在地母神教家门口血祭,这将给地母神教带来怎样的舆论影响都是次要的,暂且不提。

最重要的是,他们要血祭什么?血祭他们家没事拜拜但压根儿不知存在不存在的“罗垲伯”吗?在这种时候?

他们应该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根据现今所得到的情报看来,那些丹伊砂人所图谋的,很有可能是以大量的死亡“制造”夹缝魔林,“召唤”外魔。

“恶夜跟上。”万流下令后抬步就要朝前线而去。

却在此时收到了又一条战报:

南域的也兰部族和山腓部族自丹伊砂军队背后突然奔袭而至。

万流若有所思地想:最近意料之外的事情还真挺多的。

战场上的也兰、山腓两军很果断地如同一把尖刀捅破了那还未完全成形的血祭仪式,将丹伊砂军割裂成了两片。

还未能确定是戎是如何做到让这大批兵将状似疯魔地为自己陪葬的,但很显然,这种疯魔状态虽然能让士兵爆发出凶狠攻击力,但与此同时应变能力也在随之下降。

突如其来计划之外的敌人将既定阵型冲乱后,丹伊砂士兵立即陷入了混乱,被也兰、山腓两部的精兵训练有素地分散、围堵,很快便死伤大片。

理论上,这两个部族都是和丹伊砂部由宿仇的。

其中山腓部相对而言比较普通,概括下来就是因为土地肥沃还算富足而被丹伊砂部打了又打,抢了又抢,交了保护费还被嫌少,继续打继续抢,凄凄惨惨戚戚。

而也兰与丹伊砂部的仇怨则要更广为流传些,也兰本来是个势力雄厚的部族,尤其是二十多年前出了一对为部族冶炼技术带来了巨大革新的魔具冶炼师兄弟后,更是发展得一日千里只差一点就能和丹伊砂部一较高下。

当是周边也有好些小部族暗地里都盼望作风温和的也兰能够取代丹伊砂部的霸主地位,让他们的日子能好过些。

结果丹伊砂部用计杀死了冶炼师兄弟,并挑拨策反了重将蒙那,用一场血腥的内战分裂了也兰。

而事实上,这十来年中,山腓给人的印象就是窝囊,也兰给人的印象就是一蹶不振,这样的他们为何能在此时勇猛冲锋爆杀丹伊砂军呢?

从内因上讲,“窝囊”的山腓部这些年来每日都辗转反侧忧心哪一天就被那残暴的丹伊砂部踏平屠杀,“一蹶不振”的也兰这些年来没有一日忘记过血仇放弃过反抗。

这并不相同的动机指向的同一个结果,便是此时出现在战场上的这支精兵,以及他们所使用的大批魔铸武器。

除了内因之外还有外因。

对于前阵子的丹伊砂部混乱,单单靠也兰和山腓的情报网只能获知:述戎被什么人干掉了——丹伊砂部乱起来了——是戎突然像是返老还童地复出了——丹伊砂部混乱停息了——丹伊砂部突然将矛头转向了地母神教。

至于与外魔相关的内容,在沫土城一战的情况传开之前他们并无从提前得知。

毕竟手上筹码比起丹伊砂还是太少,光是这点已知情报是不足以让他们在这个时间点上出兵的,先保持观望等两大霸主打上一轮再说会是更稳妥的选择。

但是他们所缺失的更深层次的细节,却有另外的人告知了他们。

——在边境线附近被许靖思赶走后,秋牙三人并没有就此放弃返回元明王国境内。

他们将许靖思为了使元明有所警醒而交给他们的讯息告知了戍边军,那当然是至关重要的炸裂情报——然而并没有证据。

所以说许靖思的本意也不过是个提醒而已,别人信不信她也管不着了。

但秋牙传达完信息之后就又以最快的速度掉头回到了波萦境内。

匆匆赶到边境的他们没有证据,但是在方向明确的情况下,他们相信要找到证据并不难。

他们成功说动并带着与丹伊砂部有仇,有反抗意愿而且具有一定实力的也兰部和山腓部人冒险潜入到丹伊砂地界中。

丹伊砂的精锐大多已经出征,加上许靖思一并打包给他们的关于丹伊砂部内部方位构成的记忆,他们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困难地找到证据。

——是戎之作为的性质已经完全改变了,根本不止是任用邪修这么简单,已经直接牵涉到了夹缝魔林和外魔!

是戎和丹伊砂部完全是在与整个波萦联邦为敌!此举之下,‘中坛’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是的,虽然波萦总是给人一种群雄割据的印象,但它既然是个联邦国家,那就必然存在一个中央机构,这个中央机构便是中坛。

中坛大致上就是一个众族长聚集议事的场所和机制,因为它最初是由北方适里辛部促成组建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到现在为止在中坛中影响力最大的依然是适里辛部,相对地,适里辛部也无形之中对中坛负有最大的义务。

也就是说,地母神教那些老谋深算的神棍们必然会抓紧机会将是戎的罪证送出去以换取中坛,以及北域霸主适里辛真刀真枪的支持。

再加上被是戎引诱而来的歇松,四方霸主已经全数入局!

也兰部和山腓部从这之中看到了巨大的“机遇”。

在此时将矛头对准丹伊砂便已不再是单纯的部族争斗部族复仇,而是在捍卫整个波萦的安危!

可以预见,那将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声望与资本,足以让他们从容应对丹伊砂倒台之后或将陷入混乱的南域局势。

如果能够打出关键一丈,这甚至足以让他们一夜之间步上顶峰!

值得一赌!

两部果断歃血为盟,出动联军。

而结果他们也确实拿捏住了这个最好的时机,在丹伊砂兵将将所有的血性疯狂都对准地母神教的时候自背后突袭而至,已最少的牺牲将丹伊砂兵将打了个七零八落。

能做到这一点,很大程度上是仰赖了也兰部新一代魔铸师的作品——只需要注入极少量魔力就可以让使用者俯瞰全场掌控战局的“云瞳”。

某种意义上云瞳和许靖思之前利用燕隼侦查的原理比较相似,但作为云瞳俯瞰媒介的并非生物,而是由极细极轻金属丝组成了半透明“云团”。

此时云瞳的制作者兼使用者蔚尔眼中光辉闪动,因为正式开战之后需要关注和分析的讯息太多,他已经没有余裕使用密语魔法了。

热血上头的状态下他不再顾忌被盯上成为靶子的风险,直接吼道:“姑!坎位开路!!”

先锋军将领却霏立即应声朝他所说之方向一刀劈下,澎湃刀劲将企图一波企图集结反击的丹伊砂军劈开两半,并在那背后指挥的丹伊砂将领臂上留下一道深刻血痕。

却霏同样已经热血上头,多年来的仇恨与怒火似在她胸中熊熊燃烧。

“兄长和族人们的仇!”

她提刀策马冲刺!

“我们来讨了!!!”

魔力与兵刃的光辉冲击升腾,飙飞的血光之中她斩下敌将首级,并将那染满敌血的长刀高举:

“杀!!”

立即有无数将士应和:

“杀——”

“杀——”

“杀——”

……

不多久,丹伊砂部的兵将就被也兰山腓联军和地母神教两头绞杀一空,而那还不知道在祭什么的血祭也随之彻底流产。

也差不多是与此同时,歇松在急转直下的形势中选择了放弃挣扎,向适里辛部和地母神教投降了。

也兰山腓两族代表罗行和麻甘穿过遍地的血与尸骸,来到了地母神教的偏殿(主殿破洞抢修中),拜会了地母神教和适里辛部双方的人。

这可是,或将成为今后全新形势起点的重要会面。

却霏本只是个负责打仗的将领,她对于谈判之类的事情并不擅长,但此时她却随着本族代表罗行来到了这里。

她刚从战场下来没多久,身上依然带着那种染血的锐利感。

她朝万流行了一礼,当着适里辛部代表的面说:“有几位异国的朋友,在这一战中助我们两族良多,但直到刚才,他们依然拒绝任何钱财或地位的犒劳。”

“他们所做的一切自始至终都只是为了他们被丹伊砂部劫走的朋友,这份情谊令我等深感钦佩。”

“不知教主是否知道,那位应当是被蓝篙捉住带至沫土城的疗愈师许靖思,现今身在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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