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想看,就随意。
我抬手令人端来一壶酒,一手揽着那戏子小腰,一手递着酒过去,送到他唇边,笑道:“来,陪本王喝一杯。”
倾城绝绝的小戏子,微微一笑,媚态横生,好似桃花开尽,娇美无限,香润的唇挨着我的指腹,凑着瓷盏边,浅饮了一口,在我猝不及防之时,俯身低下头,觅着我的唇渡了过来。
我猛吃一惊,失神之间,见他手如闪电而动,极快、极狠、极准,朝我脖颈刺来,在针落之前,抓住那白莲玉藕似的手腕,望着怀里人,笑道:“本王不过请你喝杯酒,美人就要本王的命吗?”
戏子狐狸眼里顿起惊疑之色,起身欲逃,我笑着将人抓过来,按着他的肩膀,强逼入怀,虎口卡着他的下巴,道:“美人何必心急?不陪本王玩玩吗?”
他冷然竖眉,抬起脚来踢,我先一步,踩在他膝盖上,将人压在地上,手中折扇的扇尖挑起美人的下巴,叹道:“多美的一张脸,真可惜了!”反手一掌打在他肩膀处,震掉他手中暗器,将人踩在脚下,摇着折扇,笑问道:“你主子是谁?”
倔强的美人冷着脸,扭过头,恨道:“技不如人,动手便是,不必问东问西。”
这样一个极品的死士很难得。
首先必须是一个最稀缺优质的种子,其次,有坚毅的韧性,才能将一身男儿骨像化成软如丝绦的娇媚女儿身,一颦一笑,皆有情,一动一行,都是媚,颠倒迷惑众生,杀了实在可惜。
我思忖着,怎么说服他,留他一命,却见他衣袖下,手指捻着三根细长的银针,欲朝九霄的方向投掷,随即脚尖勾起那细腰,将人踢了出去。
美美的戏子如风筝飞出,在空中抛了一个弧度,摔落到墙壁之上,口吐鲜血,两眼翻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瞪着眼,七窍流血,一动不动。
我抬了抬手,命左右侍卫,道:“拖出去,剁了喂狗!”背靠在紫薇花交椅的靠背上,闭上眼,缓神。
一只略微冰凉手指轻触在我的额心,指腹捻着,滑过眉骨,按压在额头下穴处,按捏着,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令人舒适又放松。
我不自觉地身体放松,眉目舒展,道:“兰儿,去渡香阁看看江月,她被莺儿气得不轻。”说完又想起,兰儿送雪丫头去了。
身边的人是……
九霄吗?
真是老了,脑子越来越不好使,刚刚明明九霄坐在那儿,我怎么会以为兰儿回来了?
我侧靠在椅子上,将要沉睡之时,脖颈的血脉要害处,四指微凉来回盘旋停留,好似一把带着寒气的刃片,指尖沿着流淌的血管来回滑动,慢慢地沿着那血脉周围,覆盖着越来越多微微的凉意。
那些凉意来回摩挲着,上下浮动。凉意下的触觉细腻如脂,薄凉如冰玉。
我呼吸平缓,安静地等着,过了很久,那些凉意退开,日光暖暖的,将脖颈上的丝凉驱散,一缕发丝擦着我的侧脸,有些轻微的痒,一股幽幽暗暗的梅香越来越浓,他的呼吸与我的呼吸缠绕在一起。
四唇相抵,撩起缠绵。
他吻得很轻,如风细腻,一点点地探入,浅尝辄止。
那抹幽幽的梅花冷香一直萦绕着,迟迟不肯散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唤。
“叔。”
声如薄烟,轻轻袅袅,细腻微凉的触感如冰脂一样,滑过我的唇角,道:“你等着朕挖你的心,喝你的血,生吞你的肉,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待那一缕暗香远去,我缓缓地睁开眼,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伴着玉佩儿叮当作响。
“爷。”
我回过头,见一二八小女,活泼清纯,笑起来,一对小虎牙露在外面,乖巧可爱,明倩动人,粉纱宫衣,腰系飘带,步履轻盈,走上前来,附耳道:“事情都办妥了。”提起桌上的茶壶,为我沏了一杯茶,递过来时,手尖碰触到我的手,神色微变,眼眸动了动,握着我整只手,惊讶道:“爷,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
我笑了笑,神色淡然,道:“爷没事。”接过她递来的热茶,闻着茶香,饮入喉间。
茶,馥郁芬芳,暖人心田。
我道:“见了秦老将军吗?”
兰儿点头,从水袖的暗缝里取出一个东西,递过来,道:“我在水仙楼里见到老将军,老将军不仅没有收到爷的飞鸽传书,还收到爷的调兵令。”
一枚玄铁黄金虎头兽,虎耳微尖略圆,虎眼露威光,龇牙咆哮,周身鸟兽符印,老虎的爪子、尾巴,无一不精巧灵动生动,栩栩如生。
我从怀里掏出一枚虎符。
两个虎符对在一起,严丝合缝,刚刚好,成一个完整的虎头兽。
兰儿惊奇道:“爷,无有半分差错!两半完全对得上!”
她又将一缕小小的绢布递来。
金蚕丝黄缎薄锦,上面的字不大,但苍劲雄健,气吞山河。
金墨浸透在绢布之上,墨里的金粉在日光映照下散发着星星光芒,如金色的波光一样滚动。
上写着:
王谕令。
令大将军秦舜、骠骑将军季郎、车骑将军陈铭、卫将军傅北山、前将军孟轲、于玄宗十六年八月二十三夜子时起兵,分别从皇城正门,及东、西、南、北、四门,领兵十五万,攻入皇宫,占领金銮殿,活捉符九霄及太后,助吾称帝。
下有备注,每一门每个将军带兵多少,带什么兵种,以什么颜色的旗帜为号令,皆有详细说明。
排兵布阵也符合我平时调兵遣将的习惯。
丫头看着黄绢上的字,神色大变,吃惊骇然,道:“爷,什么人能将您的笔墨描摹得如此相像?!”
她仰头看着我,目露担忧,颦眉蹙頞,道:“不仅如此,还能伪造虎符!”急得直落泪,道:“爷,了不得!他极熟悉您啊!”
我握着假虎符与假王令,缓缓地闭上眼,喑哑不语。
是。
他极熟悉我,所以能模仿我的笔迹,另一个天天揣着虎符,能雕出一模一样的虎符。
丫头兀自出神一会儿,好似被天雷击中一般,两眼发直,觳觫战栗,抓着我的胳膊,颤声道:“他们如果要谋害爷,怎么得了?”
我将“王谕”布绢和假虎符收起来,摸了摸丫头的头,道:“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谋害爷。”
他们只是要逼爷称帝。
傍晚的时候,我召了两个醉梦楼里当红的头牌。
一个清秀婉约,娉婷如玉,虽是风尘女,却如芙蓉出水,冰清玉洁。
一个佳丽美艳,风流袅娜,满搦宫腰纤细,眉眼里好似藏着万千风情,勾唇浅笑,便让人的魂也丢了,身体不自觉酥软半边。
左手揽一个,右手抱一个,满怀香如蜜,娇娇滴滴,莺莺戏戏,捉这个逗趣,擒那个调笑,玩得不亦乐乎,待至深夜,搂着两小娇娘,出了采食殿,挥退几个舞娘和宫廷乐师,对左手边的人,笑道:“夜深了,你一个人回去,本王不放心,不如暂在本王殿里歇一晚?”
小娘子粉面淡妆,好似花穿云衣,怯雨羞云,手中云丝帕半遮面,道:“回去晚了,怕妈妈不依。”
我大手一挥,对左右道:“来人!拿万两黄金送到醉梦楼。”
那侍从得了令,立即提步向外行,我挑着那花娘的俏下巴,道:“还走吗?”
花娘娇笑柔美,往我怀里抱,道:“便是王爷打奴,奴也不走。”
我问右边怀里的人,道:“你也怕妈妈责怪吗?”
美人儿抿嘴一笑,风姿绰约,红唇娇艳如火,窄云衫裹着酥柳腰,往我怀里软软一靠,娇媚多情,眉目妖娆,道:“奴家三生有幸,遇到王爷,纵然被妈妈打死,也心甘情愿,只愿王爷疼惜奴家,莫要粗鲁。”
这话柔软香似蜜,醉坏了人,我抬手在那俊俏的小脸上捏了捏,笑道:“瞧这张嘴儿,甜到本王心坎上,”对兰儿道:“取一对碧如意来。”
玉如意通体碧绿,泛着精润的光,鲜翠欲滴,两小娇娘看直了眼,双膝落地,齐声道:“多谢王爷!”
我笑道:“此等粗俗之物怎么比得过二位佳人半丝头发?”
那两人顿时花媚月笑,投怀送抱,我左右揽着,到了房内,交错叠叠地饮了几杯酒,正往榻上行,还没摸着美人腰间的丝绦。
“哐”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一人怒面寒冰,瞋目切齿,额前刘海好似根根竖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儿,杏儿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一般,手里拎着半截青砖,怒喝道:“厚颜无耻之极!”
手中的砖头应声抛在空中,朝我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