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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香菜企鹅与连环杀人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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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吵死人的大鸟呢?”

海陌双手插在腰上,这是他一贯的生气风格,仿佛巨翅加上个豪迈姿势,就能增添点儿作为一名天使的威严。

“嗯?”她站在阳台上,蹙着眉头噘着嘴,将脸贴上了玻璃窗,环顾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房内的摆设整齐,单人床上的棉被如同刚从加工厂出货的新品般,毫无皱褶地摊在床面上。墙上挂满大大小小的奖状与奖牌,对比着满生尘埃的桌面与书籍文册,它们的寂静与辉煌,似乎正对着海陌呐喊着它们被主人抛弃的悲哀。

[是个女孩?她的脸好油呀,玻璃都出现油印了……]声音的主人明显嫌弃着海陌。

海陌:“……”

她才刚冲过脸不是?怎么这会儿就油了???

“是你在说话吗?”她怒视着床上一只灰色的企鹅布偶。

布偶:!!!

“企鹅?”海陌眉头的线条又更加地没入眼头了:“企鹅成妖了?”

说来可笑,一个“物品”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不过海陌确实听见了,她从企鹅布偶身上看到一股淡淡的白色光芒,围绕在它身边若隐若现。当她定睛一看,发现这只企鹅长的很是奇特——它像颗圆球似地圆滚滚的,有双不成比例的轻薄小翅膀,而本该尖长的黑色鸟喙,在它身上则成了三角状的奇异突出物,着实像个捏塑不完全的三角饭团。而它的“脚”是两片可笑的硬状无纺布。

海陌眯起眼细细打量着此鹅,看着它的脸颊两旁那椭圆的黄色圆圈,以及绿豆大小的黑色眼珠上头……

“卧操!”圣洁的天使如此叹道:“你的眼睛上居然还有金色的毛?”

“这是那个傻逼工厂制作的呀?这么奇怪的企鹅居然生产的出来!?”海陌对此叹为观止。

[没礼貌!!!亏这女的长的一副还能看的脸,说的话居然都是些污言秽语。]区区一只企鹅还会说成语呢。

[咦?等等……她听得到我说话]

“什么叫还能看?”海陌不齿这只企鹅的言论。

她毫无形象地用鼻腔喷了一口气,接着双手开始在这蓬松的蘑菇头上挠着搔着,最后从后颈上翘起的发尾内摸出了根长度约12厘米的银色镊子。

企鹅布偶如果有着能自由变幻的表情,那它现在的表情一定是像在看一个科学家用着宗教理论解释三角函数的存在一样——不可思议。

海陌用着手中的镊子撬着玻璃门的缝隙,动作驾轻就熟,一看就是老江湖。不一会儿这扇门锁生长在室内的落地窗,就这么被一个擅于私闯民宅的惯犯给打开了。

“都是灰尘味儿,这房子多久没住人了呀……”她搧着空气抱怨这唉,随后眼神无意间瞄到床头上的方形相框。

“一家三口?”海陌走向床边盯着相框里的三人,他们站在一间小学的大门前,三人正装打扮,夫妇两人气质非凡,站姿端正而身穿高档西服,一看就是社会高端份子。而男孩眉清目秀,背著书包露出含蓄的笑容。

看来,这天是这孩子的入学典礼。

海陌抬头看着天花板周围的大理石墙砖,与房内的格局摆设——这是一连将公寓里的三间房一次打通重新装潢设计的高级住所。她不禁替萧蔷感叹道:明明才相隔着一条道,怎么居住环境天差地远呢?

[这是要来偷窃的?]企鹅哆哆嗦嗦。

海陌面无表情地看着它,随后朝着企鹅白色的肚子轻轻一捏……

“好软!!!”她惊呼道。

她没想到这奇异的玩意儿手感居然这么好,与它不正确的外表形成强烈对比,她开始抓着企鹅这边捏捏那边戳戳,玩的爱不释手。

直到企鹅“哭”着求饶:[放过我吧我全身也就一坨棉花,我身上没有钱的……]海陌才想起自己的任务。

“唉……”她朝着企鹅说道:“我叫海陌,是个天使。”

“我不晓得为何你一团棉花会有着人类的思维,但既然我听见了你的声音,而你也能看见我的翅膀,就代表着你有需要我实现的‘愿望’。”

“弥补生灵……人们……灵魂……”她边说着,自个儿越想越不对,这布偶什么都不是呀?”

“罢了,弥补遗憾与缺失,是我的工作。”

企鹅布偶一听,惊讶的“看”着她,它想也没想直接回道:[我希望‘哥哥’回来!]

海陌一愣,企鹅布偶多年来不动的视线,从里头映照出这房里发生的一切过往,顿时排山倒海淹没海陌的心头。她以企鹅的视角看着相片里的男孩从小到大的种种日常生活,时光仿佛倒退了好多年,让她如历其境。

她看着男孩从得到布偶的那天,母亲温柔的告诉他:[从今天起,你是企鹅的哥哥,要做好哥哥的榜样喔。]他是如此的兴奋快乐,迫不及待地抱着“弟弟”玩着手中的超人公仔,想像自己是个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

后来男孩一天天长大,父母对他的管教也更加严厉。

他开始知道“哥哥”不过是个天真的儿戏,于是他慢慢地,放开了企鹅的小翅膀……

他放开了自己短暂的一生里,曾经的快乐与自由。

他在学校里各方面表现都非常优异,墙面上的战绩随着男孩转变为少年而逐渐增加,然而他的嘴角却再也没有上扬的机会了。

海陌看到此,突然心头一悸,布偶掉落至床上,她痛苦的揪着自己的洋装领子,眼泪从她的大眼滚滚流出。

[精卫衔微木……将以填沧海……]

企鹅布偶的视角里,少年走神地望着它说着烈士的故事。

直到他放下企鹅,走向阳台。

少年没有埋怨世间的刻薄,他以最为壮烈的精神,结束自己的一生。

我希望哥哥回来。

这是企鹅的愿望。

它明明将悲剧全然看在眼里,它在干涩无声的岁月里,透着阳光的抚媚,清看着少年逐渐拉长的身影。他日日夜夜都在读书写字,没有半晌休息。

它更看着少年与父母的争执越演越烈,无法动弹的它却无计可施,连帮少年擦拭眼泪都做不到,只能被迫接受命运对它的残忍——命运给了它行使缄默的权利,却没能让它有替少年辩解的发言权;命运让它有思想、有记忆,却赠与它一个无法将人拉回人间的遗憾。

它知道自己很难过,可一个无心的人,怎么难过?又能以什么方法排解它的悲伤?

海陌脸上遍布哀愁,她闭上眼,缓缓地朝着企鹅摇头,否决了它的愿望。

人死不能复生,是世界不变的定律。二十六年来,她看过了多少的生离死别?

她曾在大厦的最高处,看过人类驾驶着冰冷的钢铁系统,无情地葬送别人的生命;她曾看过失足的妇女一把放开小狗的颈链,从此痛失宝贝。

没有一个人能坦然面对挚爱的离去,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人们一步步用真心堆砌而成的高墙,原以为无坚不摧,却终究不堪一击。

人们求她、咒她、怨她——明明是带给人们希望的天使,为何无法向天道讨回他们失去的至宝?这代表着什么?

——伪善。这是那些得到她的羽毛后,发现不如心中期愿的人们给她的两个字。

企鹅沉默了好久,好久之后,它才开口:

“我想要哭。”

海陌的金翅轻颤着,她拔下了一根羽毛放在企鹅面前。

这次羽毛消散的时间非常快,转瞬间,房内如星辰播散着它的光芒。

光芒撒在书桌、撒在木椅、撒在茶几上的青瓷花瓶、撒在装袋的参考书籍、撒在床头与玻璃柜、撒在墙上那些用血泪换来的荣耀……最终撒在了寄予期愿的无“心”主人身上。

企鹅布偶的身体开始拉长变幻,它的翅膀逐渐膨胀,伸出了五只细长的指头;灰色的无彩度开始成了粉白的皮肤色,白色的肚皮像个正在消气的气球般慢慢地凹陷;硬布制成的脚长出了人类的脚掌——最后成了个“人”——一个约六、七岁的小孩子。

他穿着一身隆重的西服,脖颈前的衣领上别着红色的蝴蝶结,他不可思议的看了自己的双手双脚,再不断左右回头看了自己的人类肩膀、后背。随后,他从玻璃窗的模糊倒影,看到了思念多年的“亲人”。

他成了相框里的男孩模样。

他走向阳台的玻璃窗,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直到指尖点到了窗面,他才确定自己真的成为了“人”。

他不禁悲从中来,一滴滴的眼泪顺着小脸爬落至衣衫,滴上了地面。他开始嚎啕大哭,小手不断地垂着冰冷的钠钙透明固体,反射着人型倒影,却反射不出曾经的欢笑。

海陌坐在椅子上,任凭着他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不敢想像,当企鹅布偶看着哥哥离去时,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当他看着曾经充满人气的房间,在少年离开后,这个世界被冻结尘封,他一样日日等待着门锁再次被打开……无境的孤独让看着外头鸣鸟纷飞的他,是多么难受?

她恍惚间,似乎能理解他的委屈,可她无法接收他的悲哀,将它们化为“希望”。

海陌到底,也只是个送行者。

她看向整齐的桌面,食指轻轻一抹,细白的指尖染上了灰暗的尘埃。[如果这房里的主人还在世,他现在是痛苦呢?还是顺然地接受命运,朝着父母的期待走向顶点?]她心里想道。

“你……咦?”正当海陌想开口叫企鹅时,她突然瞥见了被放在角落的一只学生斜肩背包,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主人离世前就读的学校,是Y市里的贵族名校。

这高级学院里的孩子皆来自世界各地的上流家庭,他们平时的娱乐就是讨论名酒品牌亦或上等专柜的彩妆保养,他们将生活里的奢华严严实实地带入了校园的风气里,人人比贵不论贱。

校园内更是分成了许多派系,有金融商务、科技领航、人资管理、餐饮龙头、政商名流……他们成群地讨论着自己派别里的社会新讯,偶尔与别群开个小小宴会,互相交谊。

明明就是些小鬼头,过家家似地学着大人搞心计,可学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各种勾心斗角与台面上的政客争利,比较起来毫不逊色。里头每个孩子的价值观,在走出校园的那一刹那,便会让人一眼就瞧见其中异妙。

他们从来不上街,从来不逛市集,他们的每日行程皆被父母与学校安排至满档,连正值当红的歌星搞不好还没他们忙碌呢!

海陌看着少年的书包,再看向墙面上的荣光,心里一叹:可怜少年才子,空有一身学问与强能,却遗失了年少该有的恣意与乐活。

她回想着校园里那扭曲的风气,人人为了融入“社会”而不得不让自己的格调与人相近,只要有人懦弱,那人就不是“社会”上的一份子……

她还记得校长是个个头矮小却身材圆润的笑面虎,还记得学校楼梯间常有的水渍与众人的嘻笑嘲讽,还记得那间音乐教室……

唉……等等!

突然间,海陌一个激灵,她瞪大眼睛走向书包,仔细看着上头的校徽。

为什么她心里会知道这间学校里的事?

为什么她连校长什么样都知道?

为什么她记忆里有着楼梯的水渍?

……为什么如此似曾相似?

她耳边又再次响起了少女的尖叫声,如同二十六年前带着沈辰奕去游乐园里的鬼屋时……

[别碰我——]

[别看——]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想仔细回忆着自己对那间学校的记忆,可越是回忆,越是头痛欲裂。她双手抱着头,仿佛又回到了那阴冷的深海里,被小鱼儿们不断碰撞着她的身体,自己却无力反抗。

“妳怎么了?”一旁的男孩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带着哭腔问道。

海陌愣愣地抬头看他,颤抖着双唇说道:“没、没事……”

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问着对方:“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此时的她嘴里说着话,可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她知道男孩正开口说话,可半个字都传不入她的耳里。

后来发生什么了?

她也不知道,只是当她的意识清醒时,人已经回到了萧蔷的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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