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帐自天空往下蔓延时走了进去,明朗的天空被笼罩上一层不详的暗。
少女极黑的发和白皙如凝脂的皮肤却更加显眼。
黑色的百褶裙装到大腿的三分之二处,黑色的丝袜在膝盖以上一点,只露出一小截白色,走起路来若隐若现。
刘海下是光洁的额头,干净的眉毛与困住大海的眼睛,眉眼哪怕舒展着也有一丝天然的忧郁。
在这个突然安静的帐内,连风都静止了,除了脚步声没有其他动静,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感。
她似乎并不在意,走到一处空地,将腰上的武器拔出,那是一截很长的金属棍,约有成年人两根手指那么粗,顶部是尖锐的造型,尾部有一处把手。
抬手将武器插入厚实的地板,明明是钝器,插入的速度却很快,像是没入豆腐那样轻松。
接下来,少女跪坐在武器旁,双臂搭在手柄上,头微微倾斜依靠着手臂,平静又不在意地看着远方。
像是在等待什么。
空气在扭曲,有什么无法察觉的嗡鸣回荡,少女如一尊美好的雕像,空灵的眼睛赋予了她一种妖艳的神性,像是艺术品,却已经死去不是活物了。
她似乎并不像其他咒术师那样主动去袱除咒灵。
渐渐的,有什么野兽的咆哮声响起,随着奔跑撞碎了建筑物的墙体,直直冲向少女的位置。
越是靠近,那叫声越发凄厉,并且那种嗡鸣声似乎要刺痛耳朵。
空气在扭曲和折叠,模样怪异的咒灵以更加怪异的形状出现在视野内。
咒灵不止一只地奔腾而来,少女闭上眼睛,身体上唯一的点缀色隐藏在血肉下,丝缕黑发顺着肩膀落下,荡在面前。
视觉变成黑色的幕布,声音却更加清晰。
近了,只有百米。
长着六肢手臂的青蛙身上的疙瘩是一个个密集的卵,里面半透明的溶液里似乎有黑点在涌动,然却一个个凭空破裂开来,似有一只手攥着它,将其的内脏,内液全部榨出。
它没能撑过去,突然全身鼓起,如膨胀的气球,然后到达了张力的顶点炸开了。
飞溅的血肉甚至波及了不远处的另一只咒灵。
“一个。”少女的嘴角勾起,冲淡了那抹忧郁,鼻腔里哼出一点旋律。
“啵。”
像是水泡破裂。
“两个。”
“嘭。”
面粉袋子被拍破的闷声。
“三个。”
有什么稀稀拉拉地落地,挣扎又顽强地越来越近。
“咚。”
落地了,咒灵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悲鸣,它将自己最后的执念说了出来。
“为什么……没人爱我。”
少女睁开眼,对上咒灵的单眼,漂亮地侧坐在哪里,似乎散发着芬芳的气息,和一切丑恶的东西都不沾边。
“为什么呢?”她笑着反问了一声。
需要得到答案的丑陋怪物已经烟消云散了。
它全身的皮肤都皲裂开,汁液喷出,在激将溅射到少女时像是被大力击打,朝来的方向飞射出去。
她没有走一步路,这些咒灵就在袭击她的路上被袭击死亡了。
将武器拔出来固定在腰上的皮扣中,她提拉了下因侧坐而下滑的丝袜,步履轻快地往辅助监督那边走。
没有检测到咒灵后,帐也自动解除了,天空重新恢复了湛蓝。
而没走两步,少女身后传来巨大的动静,建筑物的墙体突然变得十分脆弱,坚持不住重量的支撑,开始整个倒塌。
“唔,好像是废弃的工厂,也没办法。”
等她走到辅助监督身边,建筑物还不断地传来倒塌和金属扭曲的吱呀声。
倒塌的楼,扬起的灰尘与云淡风轻的美丽是少女,像是电影中的镜头有种直击灵魂的震撼。
“……朝雾同学,这是?”辅助监督慢慢回过神,举起手机拍摄照片留存了废墟。
“抱歉,这是不可避免的破损,还好这里是已经废弃的工厂,对吧?”
“不可避免?”辅助监督迟钝的问。
“是啊,毕竟我的术式就是这样,非常抱歉。”少女态度十分诚恳。
辅助监督也不欲多为难这个还没上高中的女生,毕竟完成了任务,只是不免多嘱咐一句:“因为这次的地点是政府废弃的工厂,但如果是还在使用的楼房或者私企的建筑,是需要赔偿的。以后请避免这种事情的发生。”
她乖巧地答应了。
坐上车,似乎觉得少女乖巧又很好交流,辅助监督和她闲聊起来。
“朝雾同学马上要去咒术高专就读了吗?”
“是啊,我打算去东京的校区。”
“是因为家在东京吗?”
“那倒不是,只是东京很繁华,人也很多,咒灵也强。”
“为了历练自己?”
“变得更强也好在战斗时更加从容,不知道未来的同学和老师是什么样子。”
“朝雾同学很强,这次的任务有三只三级和一只二级,等到上学,你就可以拜托老师成为你的推荐人了。”
“我还差的很远,升二级的话还需要再努力才行。”
“你真是太谦虚了。”
“哪里哪里。”
“……”沉默片刻,辅助监督忍不住问:“为什么会想要成为咒术师呢?”
他从见到这个少女第一面脑袋里就一直盘旋着这个问题。
出落的如此标志又美丽,去影视行业绝对会火,朝雾她这样的人不能出现在银屏上为世人所知,而选择做一个与生死打交道的咒术师,实在是颇有些可惜。
少女对他的问题也没有奇怪,安静地思考,侧颜也很让人着迷。
“是啊,为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因为自己有这份天赋就顺其自然了吧。”她微垂眼皮,额间垂下的发丝与眼神交汇起来有一种朦胧的明媚感。
辅助监督将视线移了回来。
让她坐在副驾驶,一定会是一种危险的甜蜜,但他心中生不出一丝龌龊的想法。
进了市区,少女落脚点在一处居民区,道别后辅助监督将自己手上的记录写完。
上面记录着:朝雾弥生,十五岁。实力评级:二级,任务完成后无明显受伤情况,犹有余力,志愿学校:东京咒术高等学校。
接着车子发动,汇入主道的车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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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咒术高等学校坐落于一座靠近东京的山里。
整座山都经过设计和改造,修建了从山脚到山顶的道路,但汽车只能开到山腰,再往上需要走路。
碎石路被清晨的林间树荫蒙着,少女穿着一身白色裙装,头上戴了一顶很大的白色遮阳帽,帽檐上有一朵香槟色玫瑰,手里提着两个超大的行李箱。
每踏一步,她轻盈的裙摆都颤一下,好在没有纱的材质,不然会被偶尔突出的枝条挂住。
清晨的山林十分静谧,干净的空气中有草木的味道。
朝雾弥生带着箱子走走停停,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看树枝上站着的鸟类。
她很喜欢自然,像是一路观光的游客,早早的来了,却用了不少时间还没到达目的地。
以至于十点才到达的夏油杰往上走时看到了不远处的少女。
这条路有些窄又很陡峭,只供一个人经过,微微有些弧度。
他看见一片白色,少女走在石阶上如一只白鸽,被惊动了也不逃走,安静地扭过头,白与黑被笼着一层暖光。
已经接近中午了。
朝雾弥生听见身后的响动,转身向身后看去,转角的地方一身黑的男生走过来,枝条间与阴影交错的空隙间,紫色的眼瞳有一点亮色,上扬的眼尾旁是一簇黑色的刘海,耳朵上带着黑色的耳扩,带着些许佛相,他很清爽地扎着丸子头,和她对视时停顿了。
他停在了那里。
在夏油杰眼中,光线些许从少女的帽子孔洞穿过,落在凝脂般的皮肤上,点缀在素色的皮肤上,透亮又白皙的皮肤上点缀着那玻璃珠一样的蓝色眼睛,显得摄魂夺魄。
像是一汪大海与波光锁了进去。
这场景美到不真实,来的过于突然和奇妙,直直击穿了他的心脏。
朝雾弥生驻足看着他,好奇他为什么不继续往上走。
男生回过神来,低下头马上又抬起,见对方在等着,加快了脚步很快走到了朝雾弥生后面。
“你好?”他问。
“你好,你也是这里的学生吗?”朝雾弥生看见他也带着行李箱和背包。
“对,我是新生——你也是?”他镇定的躯壳里是加速的心跳,当他意识到眼前的少女带着行李箱很大概率和自己是同届的学生时,感到了一股奇妙的喜悦。
他当然对这个全新的世界有所期待,就像是每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期盼到霍格沃兹上学那样,会对未来的生活进行幻想。
朝雾弥生是一份让人惊艳的开场。
“初次见面,我叫朝雾弥生。”说着她对夏油杰伸出手。
“夏油杰,以后请多指教。”
男生具有骨感的手掌握住柔软的手指,轻轻一握就离开了。
“我们上去吧,应该快要到了。”朝雾弥生看向上方。
已经可以隐约看到和式的建筑群了。
学校并没有修在山顶,而是很好地借助地貌与山体融为了一个整体,很有宗教学校的氛围。
他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就站在校门口等待。
他穿着纯色的衣服,却带着咖啡色的墨镜,身材壮实高大,留着寸头,一幅硬汉形象。
年轻的少年少女带着行李出现,身高差了半个头,男生还体贴地替女生把两个庞大的行李箱提上台阶。
夜蛾正道愣了一下,为这融洽青春的画面会心一笑。
“欢迎你们来东京咒术高专上学,夏油杰,还有朝雾弥生对吧?”
由夜蛾领头,两个学生走在后面,安静地听班主任的介绍。
“那边是宿舍楼,男女生分开,靠左的那栋是男生宿舍,右边是女生宿舍,这届学生一共四个人,除去你们两个,还有一个女生家入硝子,另一个……”夜蛾不可查地皱皱眉,“是男生,叫五条悟。虽然你们性格各异,但在校的四年还是要相处融洽。”
“今天是报道,一会儿我会带你们去领教辅材料,地图和须知也包括在里面,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
“平常可以出校门,比较自由,双休日没有课程,一年级后半学期开始会安排一些袱除咒灵的任务给你们实践,虽然这么说,但你们两个都不是毫无经验的新手。”
“咒术的相关知识手册里会写,你们可以问老师或者同学。”
夜蛾到达了一个类似于办公室的地方,有两个人员在负责接待。
“填写个人资料,之后你们就可以自由支配时间,明天星期一早上八点准时上课,教室地图上有写。”
夜蛾说完看了眼手里的信息:“我这里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先走了。如果找不到宿舍就让两个管理人员带你们去。”
朝雾弥生点头,找了个位置接过接待人递来的表格,上面已经贴了她的照片。
夏油杰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格子的复古窗户蒙着纸,透过的光也柔和又朦胧,与角落的檀香白烟融合在一起,照亮了两人的身后。
夏油杰的笔移动到战斗经验那里。
写什么呢?他虽然体术不差,但因为术式的原因很少正面对上咒灵,而一些三四级的咒灵往往用术式就变成咒灵玉了。
他侧头看向少女。
眼珠微颤,注视着认真书写的少女。
她的字娟秀又整齐,坐在那里的画面像极了电影里主人公写信的镜头。
这样的人,和咒灵对战起来是什么样子?
“朝雾同学。”
男生的音色是天生带些磁性柔和的,前音清晰,尾音沙哑,像是磨砂质感,听着似乎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喉咙的震动,那种仁慈又宽容的感觉如果念经文大概会很合适。
朝雾弥生看向他。
“怎么了,夏油同学。”
夏油杰将自己的纸质表格放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上,指着战斗经历那栏:“这里我不太清晰,你是怎么填的?”
“唔……”朝雾弥生把自己的表放过去,“因为我在入学前就有渠道做一些袱除咒灵的任务,所以都有记录比较清晰,只要写明地点,咒灵强度和胜败就好了。”
硕果累累啊,夏油杰看着数列战斗,注意到每一行的最后都写着“胜”。
“这样的话我就明白了,十分感谢。”他笑起来习惯眯起眼睛,有点像是狐狸。
“没事,等报道结束,要一起去宿舍放行李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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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专内的建筑规划并不复杂,地图也很清晰,夏油杰照着走,两人很快就到了。
“虽然学生很少,但宿舍却不少啊。”夏油杰仰头数,这栋楼目测有五十多个房间。
“随便选的话,夏油同学会选哪间?”
“……一楼二楼夏天蚊子虫子会很多吧,太高的话下楼也很麻烦,我会选三楼靠近走廊的位置。”
“不会想和另一个男生挨着吗?”
“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格的人,房间如果隔音不好会很头疼。”
“这样啊,说起来不知道另外两人到达没有。”朝雾弥生刚说完,女生宿舍楼就有一间门打开。
一个褐色短发的少女走出来从走廊护栏探出头,她对着楼下的两个人挥了挥手。
“哈喽,你们好。”
两人都抬起头,朝雾弥生抓着帽檐往上抬起,终于看清了同届唯一女生的样子。
眼角有颗泪痣呢,虽然有黑眼圈,但精神却很好,性格也不错的样子。
家入硝子对上女生的视线,惊讶了一下,随即赞叹道:“哇,是美女呢。我是家入硝子。”
“我是夏油杰,你好,家入同学。”因为女生在三楼,夏油杰提高了音量。
“我是朝雾弥生,很高兴认识你。”朝雾弥生单手放在嘴边做扩音状。
“OKOK,欢迎~朝雾,要和我挨着住吗?”
“好啊。”朝雾弥生立马去拉自己的箱子。
“要帮忙吗?”夏油杰问。
朝雾弥生看了眼楼道的宽度,判断自己提着两个箱子不太好通过,点头道谢。
“可以的话太好了,谢谢你。”
夏油杰把自己的背包放在行李箱上靠在楼道口,两人一人一个及腰高的箱子往三楼走。
女生的东西确实很多。
朝雾弥生的行李大概有夏油杰的两倍沉。
好在两人都是咒术师,力量体力这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家入硝子显然和夏油杰想的一样,选了三楼靠近走廊的位置,于是朝雾弥生选了她旁边离楼道第二近的房间。
宿舍很宽敞,一个木质的独立床,配套书桌与衣柜,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里面的装潢到是很现代,充分考虑到了学生们的意愿。
“有空调啊,太好了。”朝雾打开窗户向外看,“风景也很好。”
窗户打开,徐徐微风吹进来,少女的帽子微动,她藕白的手臂抬起压住了顶部。
夏油杰站在门口,入神地看着她的背影。
家入硝子含了一根棒棒糖,看着这位新同学的样子,懂了什么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真养眼,对吧?”
夏油杰回过神,内敛地笑笑,将自己掩饰的很好:“嗯,朝雾同学很优秀。”
哦?刚认识就很优秀了?
家入硝子没戳破,拿出手机对两人道:“我们来交换联络方式吧。”
“邮件吗?”
“嗯,你们用ins吗?”
“没有……”
“我有,家入用吗?”
“我最近注册的,和推特有点像吧。”
“嗯,可以发推文给大家看到呢。”
夏油杰看着两个女生交谈,无奈道:“我之后去注册再加你们的ins吧。”
因为还要收拾自己的行李,夏油杰先离开,家入硝子帮朝雾一起移动了室内的布局。
“这样就好,和我原来住的地方格局很像。”
原本的床头是靠墙的,现在变成了靠窗。
“早上会被窗户的光照醒吧。”家入硝子调笑道。
“是呢,所以我把窗帘也带来了。”
“怪不得这么大的两个箱子,你都装了些什么啊。”
“衣服,护肤品,日用品,还有床上用品。”朝雾弥生甚至拿出了三个玩偶,两个靠枕。
“啊,我还带了很多小空瓶子。”朝雾弥生展示给家入硝子,“用来装保湿水的,携带很方便,家入要吗?”
现在是夏天,确实很需要这个,家入硝子也不推辞,接了过来喷了几下。
“啊,好好闻,是什么味道?”暖暖的淡雅香。
“这个牌子的招牌味道,我也觉得很好闻,很高级,还有水果味的。”朝雾对着自己喷了两下。
接着她又和硝子分享了很多女生的小东西。
等到收拾完已经是下午三点,朝雾弥生后知后觉已经饿了很久。
家入硝子表示要午睡,于是她给夏油杰发邮件问要不要一起去食堂看看。
过了几分钟,那边回了一个OK。
碰面时夏油杰已经换上了一件黑色短袖外套加花背心,裤子是阔腿裤。
好像他上午也穿着裤腿很宽大的裤子。
朝雾弥生换成了短袖加裤子,拿了两把遮阳伞。
打开伞面是红色的毒蘑菇和黄色的香菇。
夏油杰忍俊不禁。
还是他带路,两个人举着蘑菇伞在太阳下走,一路上虽然少话,却也一点没有尴尬的氛围。
“朝雾初中也在东京吗?”
“我在奈良,夏油呢?”
“我在东京这边一所普通初中上学,到这里来后感觉很新奇,而且同学都是很正常的人。”
“难道之前以为是性格都很古怪的人?”
“有这样想过,毕竟咒术总是与负面的东西挂钩。”
“指诅咒吗?”
“嗯,听上去就很不妙吧。”
“夏油的话,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成为咒术师呢?”朝雾弥生想起辅助监督的问题便拿来问夏油杰。
男生没有多加考虑地回答:“为了保护普通人,因为我有这份能力,所以想去保护陷入危险的那些非术师。”
他显然很清楚自己的想法。
朝雾弥生怔住了,这个理由让她回忆起什么,追问:“那,被救的人也不知道哦?”
“我不是为了收到感谢而去救人的。”
“啊……这样……”
朝雾弥生几乎要幻视夏油杰是拯救世人的菩萨了。
他对于弱者有一种包容,这就是大爱吗?
少女陷入了某种思考,显得有些呆。
以至于快撞到夏油杰的伞。
少年以手挡在她的额头前,防止少女被伞尖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