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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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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是非常看重师徒关系的,有时候师徒联系甚至比一些塑料道侣还要坚韧。弟子丢人,那就是做师尊的也丢了颜面,弟子发达,也会反哺师尊更上一层。对于寿命漫长的修真者来说,师尊和弟子就和亲人没差。故而越是大能,越是眼光挑剔,尤其是对于要交付衣钵的弟子更是要考验一番选个合心的,君不见那些故事中传承俱要设下种种机关陷阱考验挑战者的各方面能力,哪怕几千几万年没选中也也不能降了标准。

秋亦跪拜时不抱着希望,最后却三言两语、轻描淡写间拜师成功,什么考验与波澜都不存在,比做美梦还要顺坦。真仙收徒,似乎显得过于轻率与潦草了。

虞观:“虽然我本无意收徒,但你天资卓越,平生罕见,拜师恳切,我自然有所意动。”

修仙天资不光光看根骨体质,还看重一些更玄之又玄的东西,它是对“能在修仙路上走多远”的一种预测。这种预测会受其他因素影响,不是百分百准确,但也是收徒的一个重要参考标准。

这么久以来难以计数的天骄璀璨于世,又多如彗星般陨落,撇去前人,剩下的虞观一一观去,天资能看得过眼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则是秋亦。

秋亦忽然感到庆幸,庆幸他想到便去做了,不然虞观肯定不会低头主动要收徒,他便要凭空错失一个机会了。

“师尊不担心我是十恶不煞的恶人吗?”

修行修心,恶人为恶,善人行善,各修本心,自担因果,不过善恶之间天然对立,时有冲突矛盾。

秋亦自觉不是令人景仰的善人,但是也做不到无恶不作,他同多数人一样夹在中间,走中庸之道。

虞观却说:“那你莽撞拜师,不担心我是十恶不煞的恶人吗?”

秋亦哑然。确实,虞观在书中是个只留下凶名的背景板,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的性格偏向,如果非要分析,他应该是个残暴不仁的邪道中人才对,这样才符合“堕仙”这个有些邪性的称号。

但是秋亦回忆,发现或许是雏鸟效应、又或许是以貌取人,他不知为何竟然一开始便想当然认为虞观不会是什么坏人。

虞观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

“现在看来,你并不是十恶不煞的恶人,至于我,我对作恶抑或者为善并没有偏好,规则之下各行其道。所以我们没有理念冲突。而你我既然相逢便是有缘,”虞观语气平淡,“我欣赏你的天资,也喜欢你的决定。”

在初步了解情况、回过神来后当机立断下跪拜师,抓住或许存在的机会,就连虞观也惊讶了一瞬,没想到秋亦会这样做。

秋亦很少被这么直白地说“欣赏”“喜欢”,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又问道:“师尊当时为何救我?”

为何忽然跨世界去复活一个凡人?之前虞观只说“我事已了”“报酬”,但秋亦一想,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没有什么能入虞观法眼、能帮虞观的。

虞观之前那样说纯粹是懒得多费口舌解释,现在既然秋亦已经成为他的弟子,那么把前因后果细细说来倒也无妨。

他道:“你非此界中人,只是因为那微末概率坠入此界,所以魂魄中蕴藏着我所需的界力,且因为是外来客的原因灵魂还未彻底散去,所以我聚拢你的魂魄,抽取了其中一部分界力,将你复活是作为报酬顺手为之。”

穿越者马甲被掀,秋亦睁大眼睛,心中骤生波澜,声音都有些不稳了:“师尊知道我非此界人?”

虞观淡淡反问:“我为何不知?”

秋亦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是啊,虞观为什么不知?他是真仙,与天同寿,跳脱劫数,逆生死,观往生,他为什么不能看出穿越?或者说,他怎么会看不出穿越?

秋亦从次元壁被打破的那种震颤中回过神,叹息一声:“是我思维太局限了。”

马甲掀了也就掀了,只要不被当作域外天魔,穿越者这一层身份对秋亦来说不算什么需要特别隐瞒的秘密。目前来看,虞观知道一切却还收了他做弟子,一点也没表现出厌恶驱逐的意思,说明穿越者不会被当成威胁来看待。秋亦安心下来:他原先也想找个时机把这事情告诉虞观给透个底,这样一来反倒省了功夫。

秋亦想着想着自己想开,主动趁热打铁将小说的事情一并说了:“那师尊可知,我曾在原先世界中看过一话本,上书内容皆是此世界故事。”

他将看过的那二十来章《万鬼之主》的内容、一些曾经看过一点的剧透皆数转述给虞观。说实话有用东西不是很多,秋亦努力挑挑拣拣讲完,感觉说了一堆废话。

虞观沉吟片刻:“你的运气不错。”

“你读的那本话本作者许是在梦中无意识看到了这个世界的什么,醒来后虽然忘记了具体内容,但是却也会无意识挖掘并加工利用那些潜藏在脑海里的画面故事。那话本映照着这个世界的部分过往现今与未来,藏着一部分天机。”

秋亦微微失落:“可惜内容实在恶心,我只看了一部分。”

他不爱看人的惨剧,至于现在,知晓话本是现实,又经历了山水镇一遭生死关,秋亦的恶感只增不减,对主角更是有了恨意。

“无需过多在意,本便是机缘巧合。你的到来已经扰乱了因果,未来究竟如何还尚未可知。”虞观道。

秋亦应声,忽然反应过来:“师尊是在安慰我吗?”

虞观眉目冷淡,颔首,又道:“也不尽然,那类话本越是往后,其中信息越是容易混乱虚假、糅杂编者的幻想,你仅仅看了一部分,不过分受话本原故事的影响,也是好事。”

“……”

没有否认,所以还是有在安慰。

秋亦承认,他确实是有受宠若惊之感:“谢谢师尊……”

感谢的话说出来变扭极了,不是不诚心,只是觉得怪怪的,或许是因为两个人正处在一个亲近不足但足够关系足够紧密的境况中。

见秋亦没有问题再问了,虞观拂袖。

刹那间,雪地平原裂开凸起,地势变换,一座苍凉的雪山拔地而起。山上大片的白色冰雪之间,枯树零零散散、稀稀疏疏散落,或是用力的伸着枝丫撑起堆积的雪花,或是垂下冰锥枝条幕帘,小动物的身影在雪地里穿梭,在雪上留下的浅浅爪印眨眼又被冽风落雪抚平。从山脚到山顶蔓延一道看上去被风吹雨打许久的青石石阶,石阶或有磕碰,或有缺失,上有斑驳坑洼,被寒气吹得附着一层薄霜,散发冷气。

这一切皆发生在转瞬之间,好似这座活着的山原本就埋于地下。

虞观背手,像一个最普通的凡人一样慢慢踏上台阶,秋亦紧随其后。

虞观走得很慢,秋亦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阶上冰滑,这个速度正好让他不会滑倒,他小心翼翼注意脚下,不想在刚认的师尊眼下出洋相,慢慢的,他越走越熟练,便有点心神分给周围景色。登高而远望,秋亦看到了之前未曾见到的更多景象。

除了这座有枯树、“小动物”的雪山外,其他地方完全是一个纯粹冷酷的冰雪世界,一切都静默无声,白色的苍茫中充满凋零的死寂。秋亦没看多久便收回了目光。再走一阵,他又发现这座山除了有道通往山顶的长长台阶外似乎与普通的雪山也并没有什么不同,没有特别高,没有特别矮,没有特别神奇的景色,没有有特殊意义的历史建筑,只有偶尔能见到的无字石碑,基本上可以说是普通无奇。

看来看去,秋亦的目光还是落到了虞观的背影上。连秋亦自己也没察觉,他的眼中满是孺慕,又夹杂了点畏惧,像是刚领回家还怕生的小动物。

又过了会,秋亦感觉到了疲惫,他也彻底没了看四周的精力,只一心专注着往上爬。两三个时辰后,山顶终于到了,秋亦却感觉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低头喘着气,手抖身体也抖,扶着膝盖,眼前阵阵发黑,大脑因缺氧而眩晕,好半天才站直抬头,眼睛却陡然被日光一刺,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秋亦眨眨湿漉漉的眼睛,泪水滚落变作一小片冰渣黏连在皮肤上,他透过朦胧泪雾,看到浩浩荡荡的云海云卷云舒、汹涌翻滚、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又忽地散开,露出远方无尽的山峰,蔚蓝苍穹,和那一轮璀璨日轮,毫无生机的世界刹那间涂上了一层浅淡金粉。

秋亦深呼吸一口气,内心莫名震颤,眼中水光还未散去,就又真正想要落泪了。

我还活着。他迎着太阳,摸摸自己被风吹得冰冷的脸,又拍了拍手,感受身体涌上来的疲倦,忍不住又重复在心中念了一遍:我还活着。

秋亦安静了很久,好像又重新活了一遍似的。他狼狈地收起那些复杂难言的心绪,揉擦干净脸,平复好情绪,抬眼小心地瞅向身边的那位白衣仙人。

他是被这个人从本该死去的昨日带回来的。

虞观平静指出:“还需要多锻炼。”

秋亦认真点了点头:“是。”

“此方世界是我洞天,往后这座山便是你的道场,”虞观道,“这段时间内我会给你规划修炼日程,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待三年后,你年满十八,你的仇人从缝隙中抵达大世界,便是你该离去历练的时候。”

普通修士修建房屋或是开辟洞穴,居住的地方叫做洞府,洞虚境及以上的修士开辟一个小世界作洞府,便唤作洞天。秋亦原先以为这只是虞观随便选的一个隐居地,没想到竟是他开辟的洞天世界,洞天之中万物都随洞天主人心意而动,像虞观这样简朴的大概是很少见了。

既然是被虞观选中的,那或许不是普通的山。秋亦这么想着,好奇问:“这座山有名字吗?”

虞观沉默片刻:“有,叫无名山。”

秋亦没忍住笑了,心想这怕不是刚刚才起的。

虞观睨他一眼,摊开右手,一个晶莹剔透的袖珍玉简凭空浮现,又轻轻一挥,那玉简便向便拖着流光飞入秋亦眉间:“这是我所创的蕴灵法诀。”

玉简像是没有实体的一片雪,眨眼间便融进去,只留下一点冰凉之感。秋亦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道晦涩难懂的修炼法诀,一时竟有些头晕脑胀。

“从今日起,你便随我修行。”虞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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