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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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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比来时要快得多,秋亦直接被虞观收进了洞天,一个晃神便重回无名山。在那片远古战场消耗的心神太多,秋亦坐下打坐休养生息,等精神恢复得差不多时再睁眼便看到了虞观。仍旧是现在身的虞观。

今天的气候严寒,簌簌的雪落了秋亦一身。

虞观问:“很高兴吗?”

见秋亦还有点茫然,虞观指出自己这样问的原因:“你在笑。”

秋亦忍不住伸手按了下嘴角,好像是在不自觉地傻笑。熟悉的人和景都让他感到安全与温馨,所以没意识到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

“应该是很高兴。”他这么回答说。

材料备齐,虞观开始正式教导秋亦铸剑。对于非法修路线的修士来说,武器是十分重要的,哪怕是有什么用什么、下一个更好我就换的方式也需要谨慎挑选及磨合,绝不能随随便便一蹴而就。

虞观选择的锻器法简单粗暴直接,但凡修士都能看得懂,似乎就是专门用来给刚刚入道的年轻修士学习的,只要按照步骤用时间滴水石穿慢慢磨就好。这样铸造出来的剑未来前途全看剑主如何继续打磨。

秋亦了解了大概后,下意识地说:“成长型武器。”

这个词按字面意思理解就能懂。虞观肯首。

“既然可以铸造成长型武器,那为什么还会有修士随境界更换武器呢?”秋亦纳闷。

按照虞观所说,这个锻器法并不算太小众,也是第一劫就流传下来的。就算没有长辈提携、自己铸剑神识又达不到标准,那修炼到金丹境界神识自然不再是问题,可是金丹境界往上也有不少会更换武器的。

“因为一开始用普通材料锻造的话,后续升阶就会需要更多的资源,远比获得一件高阶武器要多的资源。”虞观语气幽幽,过来人发言。

秋亦:“……懂了。”

都忘了成长型武器还有这缺点了,如果这样的话那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养得起的,境界越高越养不起。

“所以不少修士前期用这类锻器法过渡,后期供养不起,便转换成使用普通武器,根据需求和强度随时更换。”

左右只要用心磨合好了,强度也不会差太多,何必还要多供养一个吃资源大户,是觉得道途太如意了吗?

“不过你的剑用的材料够好,起点够高,消耗资源不会那么多,”虞观平淡道,“毕竟清风仙尊很厉害,他的剑也很厉害。”

秋亦:“……”

总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还未等他琢磨想透,虞观便开口:“你既然已经到神识外放的境界了,那我便再教你一招剑法。”

秋亦思绪被打乱,便也忘了刚刚的纳闷,期待看去。师尊教新招式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事。

《寒雪剑法》之后,虞观再未教导过秋亦其他剑法,秋亦原以为自己离开之前都只学一套《寒雪剑法》了。《寒雪剑法》好虽好、合适虽合适,但人总是趋向更新鲜的事物,秋亦有时候也会觉得乏味,没想到今日还能再学新剑法。

虞观道:“你看好。”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只是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轻轻对秋亦斜后方一划。

无尽的气流从秋亦身侧掠过,黑发掀动,气流汇成烈风遥遥卷向远方。

“咔嚓、咔嚓”细微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坠落。秋亦顾不上飞舞的发丝,转身回望:滔滔云海为剑气横扫、荡之一空,远方连绵的群山顶峰沿一线而断!

崩裂的山石大大小小滚落,光滑的平切面向远方延伸,宛如一面面昼白明镜,光洁表面映出顶上纷飞落雪和无垠穹宇。

秋亦凝望那一面面明镜,无法想象出那一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这定然还是虞观收敛了的成果。

秋亦慢慢将发丝捋至耳后。

一日接连收到两次冲击,已经是修士中一员的他心中念想刹那间如同杂草一般疯长绵延:他什么时候能达到同样的境界呢?杀死仇人只是第一站,他往后的修炼路还很漫长,以后的目标——

收起似乎过于好高骛远的心绪,秋亦转过身来,目光明亮:“师尊,这是……?”

“心剑。”

神识为剑,无影无踪,斩敌千里之外。

秋亦翻阅被打入自己意识中的法门。《心剑》是一道难以界定品阶的功法,威力虽强,但对于神识强度却有要求,神识越强,威力越强。以秋亦现在的神识,撇开完全使用不出的概率,拼尽全力也就顶多发挥出一点点的威力,看起来得是走投无路要赌运气时才适合动用这招搏命。

秋亦思忖片刻,直白道:“这是走投无路时的搏命之法吗?”

雪落在肩头,虞观周身气息似乎更冷了:“嗯。先传授给你,平时也可以观悟锻炼神识。”

……

《无相锻体法》的修行暂时是告一段落,秋亦的日程中少了炼体,药浴则固定成了一月一次,按照虞观的说法药浴的作用是滋润经脉□□,让秋亦的精神□□得到良好的休息。

不过遗迹虚空之行之后,两项新的任务顶替了炼体,一是用灵力和神识一点点软化那些和自己相性不错的破损兵器,二是用普通的材料练手不断构思自己想要的剑的模样。

此外练剑的时间也分了一部分出来感悟琢磨虞观最新教导的心剑。神识似乎有变化,但是很慢,毕竟不是专门锻炼神识的心法。秋亦也会回忆虞观那一天的那一剑,琢磨其中玄奥,只可惜境界差太多,完全无从学起。

时间一天天过去,越到后面秋亦越难计算自己到底已经在这里呆了多久,毕竟他的日常多数时间枯燥且一成不变,每一天都像是昨天的重复,所以他开始以月计算,根据药浴的次数推算时间。再后来秋亦觉得这事毫无意义,索性将所有心思放在自己的修行上,不再关心时间。

白面团时在时不在,等秋亦缓慢循序渐进突破练气八层后的某一日,它突然出现在秋亦面前,和他说:“我要走了。”

它出现的时候不太巧,秋亦正在构思自己的剑,他盘膝而坐,手上的液体变换形状,一次次凝练成不同的模样,最后又回到一小团铁水。秋亦抬起眼皮看白面团:“那,再见?”

“再见,”白面团说,“你好像长高了一些,希望下次见的时候你别变太多。”

每月一次的药浴滋养、时不时还会有神异灵食温和进补、修为又有增进,再加上本来就在成长期,秋亦模样又变了不少,他比划过,觉得自己最后个子应该会和虞观差不多高。只可惜虞观的过去身会盯着秋亦不时调整自己年岁模样,不然秋亦说不定还能体验一下比自己师尊高的感觉。

秋亦回答白面团:“我还在成长,再过几年我的模样应该就会完全固定下来,变化无非就是长高、长开一些,你不会认不出我的。”

白面团说:“这可说不准,你们生灵都很善于变幻。”

说得好像它不是生灵一样。

秋亦:“这个flag我不接哦。”

白面团:“flag?这又是什么新词,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新词……”

白面团来这一趟只是简单道别一下,很快就离开了,走时嘀嘀咕咕着什么。

秋亦留在原地,出神想了片刻,手上的铁水拉长终于是要形成一把剑的模样,但是最终还是落到了地面上化为一道不三不四的水泊。

定制固然好,但是有一个问题:秋亦自己也难以搞懂自己想要什么。所以他在铸剑上卡关有一段时间了。

秋亦抿唇,盯着地上的那一小潭铁水一会儿,破天荒地停了手。他心乱了,今天再强逼自己去铸剑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效果。

白面团的到来忽然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一件他越来越想去回避、但却无法回避的事情——他也快要离开了。

白面团曾经说,虞观会舍不得让秋亦走。秋亦不知道师尊会不会有不舍之情,但是他现在清晰地知道,自己很不舍得离开。

秋亦叹了口气。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乌云聚拢,看起来即将会有一场暴雨,但是也说不准气候会不会在此之前再次变化。秋亦捋捋鬓发,湿漉漉的水汽蔓延指缝间。他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燥的,头发、衣物,裸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染上潮湿水汽,淌下水珠。

虞观曾让秋亦要多亲近自然,所以秋亦也不能动用灵力避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幸好修士不会轻易生病,他炼体后体质更比一般修士要强,不然修炼不知道要被耽搁多少次。

虞观来时便见到秋亦孤零零坐在雨中,手肘撑在腿上,手背抵着柔软侧脸,蓄着潮气的鸦羽长发垂地,眉头蹙起,乌黑的眼睛盯着空中蒙蒙的雨,出神地想着什么,如同一只被突如其来的雨打湿羽翼的雏鸟,可怜可爱。

“师尊。”可怜可爱的弟子转过头唤他,眉头微微舒展,神情烦闷加深,又自然流露出一丝委屈。

虞观:“嗯。”

他走过去,不提为何中断修行,也不提为何见了他也不起身,只轻轻摸摸弟子的头,如同安慰,语气温和:“怎么了?”

秋亦乖乖低头,仍由虞观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心情慢慢变得宁静一些。他耍赖一样坐在地上坐了很久才扒拉着虞观的衣服站了起来。

虞观的衣服被他揪得显出皱痕,秋亦站起来也不松手,低着头,眼睛盯着手上揪着的那片衣服,湿漉漉的手触碰后却什么印子也没留下。他问:“师尊,我还有多久满十八啊。”

他刻意且狡猾地避开了“离开”“去历练”这些词。

“还有三天。”虞观一直记在心上。

此方世界与秋亦第一世的世界一样,都是十八岁成人。

这比秋亦估计的时间还要短。他手上揪着虞观的衣服,静默下来。糟糕的雨还在下,水珠顺着头发滑落,粘连冰凉,让他感觉难受。

长久的沉默。

“抬头。”

秋亦听到了也假装没听到,一声不吭低着头回避,仍由雨水将自己打湿,一串串水滴珠子一样从发尾滴落。

虞观长叹,温柔托起秋亦下颌,垂眸看他的脸。

秋亦眼眶、鼻尖红红的,嘴唇紧紧抿起,神情紧绷着,潮湿的发绺粘连在脸颊上,脸上全是水痕,十分狼狈。

视线太模糊了,秋亦眼眶酸涩,再也含不住晃动的泪水,轻轻一眨眼,一串泪珠滚落而出,将虞观的手指濡湿。

手指被打湿的是虞观,但是秋亦反倒更委屈、流泪流得更凶了,像是又一场雨。

他抽抽噎噎、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口:“对不起,师尊。”

“……”

虞观一点点擦去弟子脸上的泪水,语气柔和:“有什么对不起的?”

秋亦努力想要止住自己的眼泪,可是一看到虞观就又忍不住想要流泪,他又伤心,又非要去看虞观,心中难过的情绪满溢,哭得完全顾不得是否丢了面子。

“我太贪心了,”秋亦流着泪,哽咽着向虞观忏悔自己的过错,“我不想和师尊分开。”

三年对修仙者不过短短一瞬,历练岁月在修仙者漫长悠久的寿命中占比也不会太多,但是却足足是秋亦人生的六分之一。

他不想去想这段时间到底有多长、有多大的意义,只知道,自己被这个人给予新生、传授功法、指点修行、牵着手去看世界之外、一手塑造成如今模样。这个人是他再亲近也不为过的师尊,这个人对他格外好,于是他钦佩、孺慕、深深依恋着这个人,如同雏鸟眷念着自己的巢穴,哪怕明知道该振翅而飞,也久久不愿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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