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回风崖的最近的是燃香城，与回风崖之间往返需要三两天功夫。路上，秋亦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带着虞观进入准洞天。
秋亦自己琢磨自己对准洞天的掌控能力，然后无师自通地给虞观发了权限卡：“以后师尊随时可以进来此处。”
虞观能感到一丝联系在自己与秋亦的洞天之间建立起来。
能够自由进入他人洞天，一般这个权限只有被洞天主人绝对信赖的人才能得到，他们多数是洞天之主的道侣挚友之类的，其中师尊徒弟是比较少见的。由于只要建立一次联系，之后哪怕取消了权限，对方也能根据这种联系反寻过来。多疑的修士甚至一辈子也不愿意给出这个权力，毕竟洞天与他们自身也是息息相关。秋亦这样做，几乎是直白地彰显了他对虞观的绝对信任。
虞观看了一会儿秋亦才应声道：“嗯。”
凤凰遗迹此时是白天，伪凤凰蛋以及那些建木叶子被秋亦转移到了枯死的建木身边，建木已死但是余威犹在，再加上秋亦的限制，那些小妖兽靠近不了。从柳蓝那里得来的资源是时候使用了。
秋亦拿出凤凰晶石，手一靠近凤凰蛋，这一瞬间，这只凤凰蛋好似将要渴死的旅者终于见到了水源，蛋壳压抑不住地激动泛着忽亮忽暗的红光。本能和血脉都在告诉它这是好东西。凤凰晶石一触碰蛋壳，便同陷入沼泽一般被瞬间吞没，凤凰蛋色泽鲜艳了许多。
秋亦再将流光砂倒入。那些流光溢彩的彩色沙石落在建木叶上又滑落，上面的光芒一点点融进凤凰蛋中。
恍惚间，秋亦听到了一声欣喜的稚嫩叫声。
他想了想，咬开手指，一滴鲜红血珠滴到凤凰蛋上，化作一个复杂的纹路，然后被凤凰蛋迅速吸收。
正是灵宠契约。
之前秋亦也试过契约，可那时凤凰蛋生机不断流逝，根本不能达成一个完成的契约。
秋亦摸了摸蛋身。这颗凤凰蛋沉寂多年已经有些许灵智，若是它抗拒契约的话秋亦可能要强行契约，但是刚刚一切都很顺利，还未孵化出来的小凤凰看起来对他态度还挺友好的。秋亦还算满意。
眨眼功夫，整个空间忽然地动山摇、不停颤抖。整个凤凰遗迹仿佛启动了开关的大型机械一样，空间被层层封锁，灵力被抽取，经过某种复杂特殊的处理后随着流光砂的流光一起融入凤凰蛋中，无数锁链蔓延开。
秋亦抬起头，作为洞天主人他自然而然得知发生了什么。某个预设的阵法达到标准、自动开始启动了！
最关键的是这布置极为隐蔽，要不是今日启动，秋亦可能永远不会察觉。这只可能是——
“凤凰的后手！”虞观一并看向那些锁链，道出秋亦心中所想。
相隔二十万年的后手！秋亦心中激荡。
秋亦仔细看那些锁链，他虽然是洞天主人，但对阵法却是一无所知，看不出来这个阵法的作用，只能大致判断是对凤凰蛋有好处的。不过他也能感知到这个阵法设置时为了保护凤凰蛋自带封锁一片空间的效果，如果他今天不打断摧毁阵法，那么在凤凰蛋孵化成功之前他都进不来这片洞天了！
锁链还在蔓延，横贯天地，秋亦深深皱眉：“流光砂和凤凰晶石居然还不够。”
虞观为他解释：“凤凰晶石提纯血脉，流光砂增强生机，已经足够那颗凤凰蛋正常孵化了。这个阵法现在是在加速凤凰蛋的孵化。”
原来如此。恶补过常识的秋亦知晓凤凰这种妖兽孵化时间多以千年计。他刚刚契约的凤凰蛋虽然年头久远，现在生机也在慢慢补了，但看来还是难逃正常凤凰孵化该有的步骤顺序。
“师尊，你能预估一下在这个阵法的加持下凤凰蛋大概要多久能破壳吗？”秋亦想了想，求助他万能的师尊。
虞观没正经养过灵宠，但他感知力很强，这也能回答上来：“几十年。”
几十年换一只有大潜力的灵宠！好划算的买卖！
秋亦精神一振：“让它催化吧！师尊，我们走。”
甫一离开洞天，秋亦心里一突，洞天空间彻底被封锁得严严实实。
但是很快，灵宠契约另一端传来一段亲和的情绪，秋亦又试着操纵一番洞天，那些锁链中间慢慢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取放东西还是可以的，不过人是进不去。”秋亦道。
他可以借洞天之力强行打破阵法和封锁，不过那样的话凤凰蛋会彻底失去这次加速孵化的机会。
好在几十年对修士来说不过短短一瞬，秋亦有足够耐心去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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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香城与环河城类似，都是得名于其依靠的秘境，就连两者现在的处境也是惊人的相似。环河秘境关门大吉倒闭了，燃香秘境则是关门几百年，估计是像其他很多秘境一样消散了，以至于燃香城这一个原先的大城池也变得落寞了许多。
不过这不关秋亦的事情，他在心底赞扬了一番燃香城不收入城费的正常行径，左顾右盼看来看去，像极了初次来到大地方的愣头青，他也的确就是愣头青就是了。
燃香城到底曾经辉煌过，哪怕现在落寞了也不是小小环河城可比的。城池很大，道路四通八达，光是万宝阁秋亦一眼扫过去就看到了两家！而且燃香城和普通的城池还不大一样，很有特色，这里的住宅一层一层地叠加上去，全部为木制，建成高楼状，家家户户门上挂着一副烧香的针织，门边摆着一个燃香的香炉，路上随处可见挂满了祈福而弯腰的树木。而且可能是因为熏香也是香，燃香城中香味沁人心脾，似乎有宁神之效。
秋亦下意识捻起袖子闻了闻。
“有味道？”虞观问。
“没有。”秋亦摇摇头，他和虞观一样喜洁净，平时有事没事常用除尘诀，兼之衣服材质本就不一般，没沾染上任何味道。
秋亦：“燃香城的香味很清新。”
他想了想，补充道：“和你身上的味道有点像。”
在很靠近的时候，比如第一次拜师时虞观为他疗伤、成年时虞观为他梳发，彼此贴近，他就能嗅到虞观的味道，冷淡而清新，很好闻，令人安心。
“不过对比起来的话，燃香城的香味还是差了一点。”秋亦道。
虞观自己闻不到，所以弟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自己是闻不到自己的味道的。”秋亦觉得虞观不大信，于是搬出他的道理来。
虞观：“嗯。”
他也没有不信，不过思维忍不住有些发散——他的弟子是什么味道？
燃香城够大，不少修士就直接在城门口摆地摊。
秋亦熟读修真小说，深谙地摊捡漏的龙傲天套路，也深谙自己小白容易被坑的现实，他口袋空空一边走一边看，瞅个新奇，不时和虞观聊天。
碰到看上去完美符合套路的，他就传音给虞观。
“那古朴兽皮？”
“赝品。”
“残破铁片？”
“无用的凡铁。”
“地图？”
“假货。”
碰到一点也不走心的，他也传音给虞观。
“好歹弄点灵光上去吧，好不走心。”
“这钥匙看起来比我还新。”
“还有拿麦秸杆子出来卖的，而且还打的燃焰仙尊的名号，说是清风仙尊我都要信一些。”
“又是燃焰仙尊，天，这根羽毛说是鸡毛掸子上现扯下来的我都信。”
然后秋亦乐到开怀，虞观也勾起嘴角。
不过这样的地摊终究是少数，多数修士都是放了货真价实的东西上去，他们的需求不少是以物易物，图的是一个方便快捷。秋亦还真见了不少花里胡哨的玩意，可惜要么买不起，要么不是特别适合特别需要。
如果不是嫌麻烦，他在这里摆地摊把环河秘境里得来的那些卖出去也不错。
秋亦和虞观一齐走入万宝阁的一家分号。他将身上那些零零碎碎的，什么灵草灵果、过多的储物袋、千丝蛛蛛丝全给卖了，最后统共卖了四块中品灵石，主角那个储物袋和千丝蛛蛛丝占了不少。至于千丝蛛，这种可持续利用资源秋亦打算先留着，随着环河秘境的关闭，具有独特增强传导能力的千丝蛛蛛丝只会越来越值钱。
走出万宝阁的那一刻，秋亦觉得神清气爽，他彻底清完欠虞观的债务，手头也变得宽绰了。
哪个背靠大树的天之骄子过得有他惨！
有钱的秋亦看世界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也不急着回悬崖，转头拉着虞观走进一家茶楼，要了一壶据说是燃香城特色的香茶和几份不同种类的点心。
这种娱乐性质的场所能开下来都是下功夫内卷过一番的，饮食方面更是如此，盖因多数修士味觉比凡人要敏锐得多。这茶楼点心做的做的精致，味道也不错。
秋亦坐在椅子上，心神却在他处，只浅酌一口茶、吃了一口点心，耳朵竖起，听各种交谈听得出神。
如果说茶楼在饮食方面用了心神的话，建筑材料自然也是下了心神的——秋亦所在的二楼完全不隔音，各种人的交谈声尽收入耳。这种地方最方便来往人交流获得信息了，若是想要隔音好，那得加钱上雅间去。
高低尖哑各式声音一一流入耳蜗，又被筛选挑出含关键词的部分。
“环河城那边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据说有大能出手。”
“大能？你是说那个疯婆娘？”
“你不要命啦！不是她，好像说是还有其他大能……”
“王家是不是要垮？他家那些小辈最近一直没露面，是不是真被搞死了？”
“嗨，你听谁扯的。我那天亲眼见到王家大能来环河城捞走那些人的，个个都活得好好的，不露面可能只是被整怕了吧。”
“那这丘王两家这次真要彻底撕破脸了？”
“说不准说不准，大势力的事情我们这些小人物哪敢置喙。哪天有什么情况又好上了也说不准呢。”
……
秋亦的嘴唇忽地被什么东西碰了下，他眨了下眼睛回过神。
虞观像是喂小动物一样夹了一块糕点递到弟子唇边，微笑着道：“吃。”
作者有话要说：小情侣逛街约会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