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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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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过了市集,经过民宅,又经过一处集市,到了牛马市场。

地势开阔起来,成群的家畜,迎来送往,排泄物遍地可见,食草动物身上特有的臭气亦越发厚重。

众人纷纷屏气凝神,掩住口鼻,互相提醒留意脚下。提醒江攸时,他却不甚在乎,东张西望,只顾看能不能找到一匹好马。

不出所料,他一脚踩在了牛粪上。

江攸哀嚎着跳到路边,引得众人好一通笑。他只能自认倒霉,踩着鞋用力在地上摩擦。无意间,他抬头望了望前方。

一道蓝影,身姿挺拔矫健,十分眼熟。

“那人好像和光哥。”

江攸为江家三房房头江益寿次子江元保的次子,虚岁满十七,与江子衍同在载德堂读书。打小他便喜欢跟在江子衍身后。

江子衍上树摘果子,他在树下接;江子衍上山捉兔子,他蹲在洞口放熏烟;江子衍将夫子壶里的酒偷换墨汁,他守在门口把风;江子衍摘蜂巢取蜂蜜,他协助丢石块,被咬得一头包。两人臭味相投,感情极是深厚,加上无利益纠葛,更是较他人纯粹真诚。

江攸怔住,顺势扯住本家一不太相熟的同辈衣衫,指向那蓝影,道:“你说那人像不像和光哥?身板像,走姿也像。”

有人骑马而过,江子衍为其让行,恰好挡住。那人只看到慕景淮,说道:“你是太想他,眼花了。”

“不是!穿蓝衫的那个,你看像不像?”江攸四处搜寻,见蓝影再次出现,心中一紧,索性道:“我去喊他过来,给你们瞧瞧。”

他一路小跑,绕到江子衍面前,拱手道:“这位兄台,有劳——”面前站着的竟是本尊。江攸瞠目结舌,嘴巴张了又张,“鬼、鬼啊!!!”

众所周知,江子衍死了,被山匪戕害,死于非命。如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却见他大喇喇地站在眼前——莫非江子衍死后化为厉鬼,前来寻仇?他曾偷吃了他的山枣跟瓜子酥,满满一布袋,连底都不剩;还打翻墨汁,废了他刚写好的文章,害他交不上作业,被夫子惩罚;他还打过小报告,害他被他爹上屋抽梯,困在房顶淋成落汤鸡。

莫非因为这些,江子衍便要找他索命?以其小肚鸡肠的做派,未必不是这样的人——不,这样的鬼!

“鬼什么?”江子衍朝江攸头上拍了一掌,露出好看的牙齿,“你哥我平安归来,是不是很开心?”

“开、开心。”江攸缓过神,打量着江子衍,情不自禁地上手试探。

活的,热的,鼻子在呼吸,心脏在跳动,地上的影子亦随着肢体而晃动。他松了口气,欢欣雀跃,“太好了哥!我就说那身子未必是你,大家都不信,都说那是你。我就真以为你殁了!”

“你哥我是江中猛龙,怎会阴沟里翻船?倒是你,眼忒尖了些。”江子衍原打算等到入葬仪式的时候再跳出来,大变活人,吓唬众人一番。如今计划落空,不禁抱怨,“这下好了,这些叔伯长辈的糗样怕是见不到了。”

听闻江子衍的计划,江攸嘿嘿直笑,他也想看看他爹仓皇逃窜的模样。毕竟因课业问题,他刚被他爹教训了一番,还记着仇呢。

但比起作弄他爹,江子衍活着更让他高兴。

江攸扭过头,冲队伍挥手吆喝:“停停停!我哥还活着,丧事不用办了!”怕人听不清,他一路小跑回去,重复了几遍,“丧事不用办了!不用办了!”

队伍里一阵骚乱,有人高兴,有人惊愕,有人躁怒,有人事不关己随波逐流。一群人上前扯住江子衍的衣衫上摸下探,左右打量,反复确认他确实活着,活着的确是本尊。

人群中爆出一阵欢呼,斥责与慰藉之声不绝于耳,人们纷纷脱下丧服,将丧葬物品弃如敝屣,且打算打道回府。

“接着办啊!”江子衍面容含笑,不疾不徐道:“难得有机会见到自己的丧事,怎么说停就停?”

他对着众人调侃,点评:“下次办,麻烦规模大点,哭声大点,不要只穿白,红黄蓝绿多穿些。和尚道士都请了,我要看他们打擂,谁能念过谁。再带几个唱曲的,变戏法的,我喜欢热闹,越热闹越好。”

江元成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几个拍他马屁的亦尴尬得无地自容。原以为放任自流,江子衍自会殒命,孰料竟安然无恙,平安还乡,这中间莫不是出了什么差错?

江攸不长眼地问:“是唱《窃兵符》还是《定军山》?”语毕,只见其父重重咳了一声,并冷眼相瞪。他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噤声,不敢再说。

江子衍不以为意地笑道:“都唱!再加个《减灶计》。”

“小王八犊子,惯会找事。”有人叱骂,又被逗笑。众人调侃江子衍是要当族长的人,不能这么没正形。

江子衍笑道:“像二爷爷这般严肃古板可还行?”

众人心有余悸,连忙摇头,“这是矫枉过正!”

江子衍笑如春风,不置可否,“二爷爷曾说所有后辈,我最像他年轻时候。若我当族长,到了他这年纪,变得似他这般严肃古板也不一定。”

众人皆后辈,未曾见过,也实在想象不出江族长年轻时是怎般模样,只能纷纷叹息,岁月的确不饶人。

消息如流水,一波波扩散,后方不断有人涌过来问候,牛马市场各家的掌柜闻之亦前来祝贺。见不止本家,母家亦派了不少人来,江子衍敛起玩闹的姿态,一一作揖行礼,郑重其事道:“各位堂表叔伯!害你们为我担忧,实在过意不去,还请见谅。”

关心的话车轱辘似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江元成为表关切,亦尽力挤出笑意,“回来就好,以后别玩这么久。”

他满腹疑云,既然江子衍还活着,那么棺材里的人是谁?莫不是乌云寨的乌龙乌虎两兄弟抓错了人?但印章确是江子衍的,他们是怎么拿到的?莫非——

江元成遣散诵经的和尚,命人将棺材找地方埋了,其余人各回各家,各忙各事,且将这乌龙事告知江族长。

慕景淮伫立在旁,静静围观。有人识出皇子身份,欲行大礼,但见其衣着质朴,似有意遮掩身份,便识趣地只拱了拱手。

慕景淮微微颔首,拍了下江子衍的肩头,道:“我去牵骡过来。”

江子衍点头,道:“记得喂点吃的,这骡挺倔,不给吃的不跟人走。”慕景淮道了声好,转身钻进马堆,抄起捷径。

就在这时,江子衍的长舅何琅穿过重重人群走了过来,一掌拍在江子衍的后脑勺上,怒叱:“臭小子,死哪儿去了?现在才回来!”

由爱故生忧。因不满江家在绑架这事上的处置方式,何琅恼恨烦躁了数日,今日喜得佳讯,他情绪跌宕,犹如冰火两重天。一团拗气憋在胸口,为表发泄,何琅朝江子衍连着拍了好几掌,震得他五脏六腑几乎移位,脑子都是嗡嗡的。

江子衍吃痛,忍不住求饶:“舅舅你这么拍,我得少活好几年。”

何琅道:“先将我少活几年的利息还了再说!”

江子衍无语凝噎,心道,他长舅这个铁算盘的称号,果真名不虚传!

何琅身为何氏钱庄的大东家,私下却是十足的妹控。江何两家百年前定下金石之盟,为巩固关系,常结秦晋之好。胞妹何钰原与江元成定了亲,因嫌隙,江元成以移情别恋、打算另娶为由选择退婚。这极伤颜面的举措,害得何钰抑郁成疾,竟自残发泄。为给胞妹出气,何琅连拆江元成两段姻缘。江元成不得不凑合着挑了个家世普通的成婚,却不甚中意,不到五年便选择休妻。后来何钰改嫁江元宏,虽挽回颜面,打开心结,身体却一直不大好。何琅因此对江元成成见颇深,连江子珩风寒不愈而亡,他都能追溯起源,怪罪到江元成的头上。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与其同处。

这次出殡,何琅一见江元成就来气,总以为他皮笑肉不笑、一副小人得志的姿态。怕自己冲动惹出事端,何琅索性离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何琅将江子衍仔细打量一番,见他除了脸被蚊虫咬出包外安然无恙,神情亦与往常毫无二致,心安之余,情绪上涌,不禁眼眶湿红,声音颤动,“回来就好!你娘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哥没了,你要是也没了,我真不知道到了九泉之下如何面对你娘。”

想到母亲和哥哥,江子衍亦有些伤感,怕旧事重提,再揭伤口,故作平淡道:“托舅舅的福,我吉人天相,长命百岁。”

江攸兴奋附和:“我就说祸害活千年,和光哥一定是最长寿的,现在信了吧?”

众人忍俊不禁。江子衍亦笑了起来,“龟孙子、王八犊子叫多了,自然金甲在身,刀枪不入。”

众人又是一阵笑,调侃之余,纷纷询问这段时日江子衍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江子衍一一解答,不厌其烦。

原来那日他散心游玩,到了瑞宁县,撇开拆穿装瘸的乞丐、卖假古董的贩子、扶老爷爷过桥这些琐碎不谈。他看热闹的时候,遇见有人对慕景淮行窃,上前阻止。怎料盗贼有同谋,趁不备,竟将他偷了个一干二净。

慕景淮已被偷过,身无分文,他亦身无分文。两人一见如故,又兴致未消,索性卖了衣裳马匹,换成便宜行头,四处玩乐。两人买了头骡,那骡类父,懒又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磨磨叽叽。两人没什么要事,打算玩尽兴了再回家,也就没在意。哪知半路听闻江家在给自己办丧事,这才着急忙慌地赶回来。

江元成心道,怪不得乌云寨能拿到江子衍的印章,感情他们杀的是盗贼,李代桃僵。

“不好——”他心下一紧,若族长知道,恐怕要败露。

因慌张,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江子衍瞧见了,笑着调侃:“伯父!有些药还是少吃一些好。”

江元成干干一笑,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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