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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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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前期陆元和白珺绕的戏份基本上是绑定在一起的。

朝骅是皇后之子,他从小就备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而朝盛的母妃只是一个不受宠的昭仪。幼年时期,朝骅不小心落水,是朝盛救了他,从那之后,朝骅不管做什么事都带着他的弟弟朝盛。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爬树,一起偷偷骂夫子。少年的时光总是格外的美好,也是最难忘的。终于他们长大了,渐渐分离。

朝骅率先一步成亲,住进东宫。宫里没了朝骅时时刻刻护着朝盛,他的日子又开始难过了起来。平常看不惯朝盛粘着太子的其他皇子纷纷排挤着他,甚至指使着太监羞辱朝盛。这些事朝盛从没跟朝骅说过。即便说了又怎么样呢,只要朝骅一日不在宫中,他们就能在背后随意的欺辱着他。朝骅若是帮了他,或许下次,他们还会连本带利的打回来,何必。

之前,白珺绕跟着陆元一起拍戏,陆元带着白珺绕一起入戏,每次拍摄都很顺利。这是第一次白珺绕,一个人离开陆元独自拍摄。

其他的皇子指使着太监往朝盛身上丢石头。皇子们对朝盛狼狈的模样逗笑,一个个笑嘻嘻的站在天桥上,看着朝盛狼狈逃窜又无法反抗的模样。

三皇子:“哈哈,也不过如此嘛。还以为老七攀上大哥会有点出息呢,结果还是一样的没用。”

五皇子符合着,“他娘就是个没用的废物,他能有什么出息,三哥也太抬举他了吧。”

朝盛抱着头缩在角落,耳边听着他们的羞辱,麻木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卡。”张垚把白珺绕叫到身侧,“小白你的脸要麻木,但眼神里要有那股狠辣、阴狠。懂吗?”

白珺绕不安的搅着手指,点头。

张垚:“再来。”

又一遍,张垚:“小白都跟你说了,要控制好脸上的表情,不要乱动。这场戏,你只能眼神有情绪。”

……

连续NG了七八遍,张垚脸色不善,其他搭戏的演员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都带着不耐烦。白珺绕更是连连鞠躬说着对不起。

他记得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他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连之前演得不错的部分都保持不住。

陆元他坐在一旁看了白珺绕几次演出,他本来想白珺绕或许会自己悟出,但现在看来,对这孩子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他起身走到张垚身旁,“张导休息十分钟吧。我跟小白说说。”

张垚脸色稍缓,站起身拉高声音,说:“休息十分钟。”说完,他丢开剧本去摄影棚外面抽烟去了。

白珺绕消沉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蔡姐心疼的递给他水,他轻轻摇头,没有接过。

陆元走近,在蔡姐说话前,他打了个手势,让蔡姐先走,他跟白珺绕说会儿话。

蔡姐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

陆元蹲在白珺绕面前,跟他平视着。

白珺绕看见陆元,控制不住的流泪,哽咽着,“小元,我是不是太废物了。我离开了你,我就不会演戏了。”

陆元抱住白珺绕,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你觉得张导是废物吗?”

“怎么、可能,嗝~。”白珺绕抬起身,哭着打了个嗝。

陆元浅浅笑了,“那不就得了,你可是张导亲自选的人。他选你,是因为你有天赋,他看见了。你说自己是废物,不就是在说张导眼光有问题吗?”

白珺绕低垂着头,嗫喏道:“可是——我试镜的时候也是跟你一起演的。”

“你是跟我一起演,但你的戏份是我演的吗?”

白珺绕摇头,是他自己演的。

陆元起身,拍了拍白珺绕的肩。“这场戏你NG这么多次,是因为这戏有难度,你的脸上不能有任何的表情,但镜头又会跟紧你的双眼,记录你的埋在心中的恨。心里戏是很多演员,都难以演绎的表演。”

“剧本里写着,朝盛脸上麻木,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这一丝的阴狠,你要调动你的心,你要把你心中的恨放大一百倍一千倍。小白你要成为朝盛,你要融入这个角色。你把自己代入朝盛,如果你是他,你会恨吗?”

“会,我一定会恨。我会……”我会什么,白珺绕沉默了。

陆元俯身,冷冷注视着白珺绕,说出他没说出口的答案,“你会杀了他们。”他宛如阴险的蛇,引诱高尚者堕落无间地狱。

陆元冰凉的指尖掐住白珺绕的下颌,白珺绕身躯微微一颤。

“去吧。”

白珺绕手指轻颤,他犹豫不决,陆元站在他身后,默默的看着他,没有催促。最后,他迈出第一步,他重新融入进场景中,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其余人见状什么都没有说,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拍摄。

坚硬的石子砸在朝盛的额角,鲜血缓缓流出,落在他宛如死灰的眼里,这一瞬被血侵染成血色的双眼,露出困兽将死的不甘和狠厉。

镜头缓缓推进,张垚看着镜头中的画面,“卡。”他满意的站起身,鼓起来掌,渐渐周边所有人都满眼欣慰的看着白珺绕,双手鼓掌。

白珺绕愣住了,他听着周围的震耳的掌声,不知所措。陆元拎着一瓶水走近,他将纸巾沾水,细细擦拭着白珺绕额角的鲜血。这不是剧本里有的,这是意外。

其中一个群演,他穿着太监服,他苦着脸走到白珺绕眼前,“小白对不起,我丢石子的没注意,害你受伤了。”

白珺绕摆着手,“没事的,这只是意外。”

群演松了口气。

陆元搭着白珺绕的脖颈,“走吧,去吃饭。”说完,就拖着白珺绕走了。

他们坐在一起吃着盒饭,白珺绕吃了两口忽然意识道:“小元这次是不是你又带我入戏了?”白珺绕回想起刚才陆元俯在他耳边的引诱,竟然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陆元无声了笑了笑,“小白自信一点。你没有那么差劲,你很有天赋。”

白珺绕低垂着头,筷子一下一下的戳着饭粒。

这时,蔡姐洪亮的声音在摄影棚中响起,“今天上午大家辛苦了,给大家买了奶茶。每个人都有,左边是无糖的,右边是半糖。大家自己拿哈。”

摄影棚中的工作人员全都高兴得跑去领一杯奶茶,蔡姐手里提着两杯奶茶,走到他们身边。“两杯都是无糖的,拿着。”蔡姐把奶茶先递给陆元,再给白珺绕。

这一周的相处下来,陆元带着白珺绕演戏,给他讲戏,这些事蔡姐都看在眼里,她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排斥陆元。还暗暗感叹,陆元跟以前变了很多。

陆元笑着接过,“谢谢蔡姐。”

“谢什么,是我们谢你才对。诶,小白你头怎么了?”蔡姐说着话,正巧看见白珺绕头上的伤口,急忙问道。

“没什么,就是小伤口,没事的。”

蔡姐脸色不渝,“脸上的伤口怎么能叫小事,你可是靠脸吃饭的。”说完,她跑去找场务要了个创口贴,贴在白珺绕的脑门上。“这几天别沾水。”

“嗯,知道啦。”

没过多久,就拍到了前十集的高//潮处,端王雪夜叛乱。

朝盛在及冠后,便被封为端王,娶了大将军梁霄之女为王妃。他表面上为太子朝骅马首是瞻,背地里暗暗发展自己的势力。终于,在皇帝病重时,他当机立断率军攻破宫门。

只是他没有料到,从来对他信任的朝骅居然早就开始堤防着他……

朝盛破宫门这段剧情,张垚召集了上千位群演,仅这一段剧情,断断续续拍了有十多天,才彻底拍完。随后,便是朝盛失手被捕,兄弟两人雪夜对峙。

陆元和白珺绕当初在试镜时演的那段剧情,就是雪夜对峙。那次,环境简陋全靠两人的信念支撑着,这次在摄影棚里,两人换上了戏服,剧情烘托到位,气氛也更加的紧迫。

白珺绕去除盔甲,只穿着暗红色里衣,脸上沾染了些血浆,束缚住双手,背脊挺直的跪在金碧辉煌而又空旷的大殿之上。

陆元穿着太子蟒袍,头戴九冕旒,昳丽的脸上再也不见寻常的温和内敛。

朝盛看着面前的朝骅,癫狂的笑了起来,他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这可悲的命运。一声声凄凉的笑声,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上响起,笑弯了自己的腰,他伏在冰凉的地板上,眼角悄悄滑落一滴泪水。他咬着牙,含着恨,问道:“那老东西死了没有?”

朝骅没有说话,他站在高处垂眼看着地上的人,冕旒挡住了他的目光,谁都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只是他藏在袖口中的手指轻轻颤抖着,才让人发现,原来朝骅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平静。

“外面下雪了。”朝骅望向窗外,自言自语道。

朝盛侧躺在大殿之上,闻言转动眼珠也看向了窗外。随着,朝骅的话他也回想起了小时的事情。他嘴角无意间勾起一抹微笑,浅浅的。很快这丝笑意,由着接踵而至的意外渐渐消失。他心中的嫉妒和不甘,随着回忆越发的深刻。

他从来深沉的目光中,如今毫不掩饰的肆虐着让人心惊的疯狂。他朝着他的哥哥,撕心裂肺的述说着自己这些年的委屈与恨。他恨皇宫里的每一个人,所以在他闯进皇宫后,一路杀到皇帝寝宫。没有丝毫的手软。

朝盛:“我恨你们,你们全都该死!”

“那我呢?我也该死吗?”朝骅走近,缓缓蹲在朝盛的面前。

朝盛没有说话。他想硬下心肠说‘是’,微微启唇,这个‘是’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朝骅抬手将朝盛脸颊上的碎发撩至耳后,冕旒轻轻晃动着,迷离了朝骅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与惋惜。朝骅缓缓起身,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最后他说:“阿盛,你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身旁一直沉默的老太监,适当的时候端着酒壶,跪在朝盛面前。他将手里的托盘高高举起,“请端王殿下上路。”

朝盛没有看这老太监一眼,他直视着朝骅,忽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像他们小时候第一次见面那样,带着一丝羞怯的笑容。他拿过鸩酒,“敬皇兄,敬——陛下。”

话落,朝盛仰头一饮。

酒杯猝然落地,朝盛紧实的身躯也随即支撑不住倒去。

朝骅上前,双手紧紧抱着朝盛的身躯。他垂着头,朝盛终于看清了一直在冕旒背后藏着的那双深邃中带着无尽伤感的眼睛。朝盛抬起无力的双手,虚抱住朝骅轻颤着的身躯,他喃喃道:“哥哥你在为我伤心吗?”

朝骅没有说话,只满目忧伤的看着他。

“哥哥。”朝盛嘴角溢出鲜血,朝骅手指微微颤抖着,试图抹去他嘴角的鲜血,可是却越描越多,怎么也擦不干净。朝盛双眼虚无的看向头顶,“哥哥替我照顾好维儿。”

朝骅低低的哽咽着‘嗯’了一声。朝盛放心的笑了,他看向窗外的大雪,时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皇兄你看外面下雪了,我们去玩吧。”他无力的抬起手,试图抓住那团雪,“我、我们去——”

朝盛手腕垂落,怀里的身躯彻底没了呼吸。朝骅轻颤着手,阖上他的双眼。他是他的弟弟可他却无法救他。

他跪在朝盛身前,银白色的月光洒进宫殿。朝骅迎着月光睁开被泪侵湿的双眼,遥遥望向远方。

拍摄时,六个机位围绕着陆元和白珺绕,360度环绕着,不放过他们任何一丝表情。

在旁观看的工作人员都被这兄弟生离死别感动到落泪。

“天啦,朝盛为什么要谋反啊,他要是不谋反该多好啊。”

“没办法,历史上是这样。”小优站在一旁掖了掖眼角湿润的泪水,眼神复杂的看着还抱着白珺绕的陆元。

“好感动。”

她们静静的看着还在状态中的陆元和白珺绕,即便导演已经喊咔了,但众人还是没有去打扰他们。

陆元伏在白珺绕的身上,半响,才调整好情绪坐直了身体。但是小白明显还没从戏里面出来,他依依不舍的环抱住陆元的腰,默默的流着眼泪。陆元什么都没有说,只轻轻的拍着他的肩,安抚着他。

直到张垚看不过去,揶揄着说:“小白要哭就抱着你哥回房里哭去,我这还要接着拍呢!”

白珺绕羞红了脸,从陆元怀里爬了出来,不好意思的用陆元长长的袖子遮住自己的脸。最后还是蔡姐,连拉带拽的把他从陆元的怀里给带进更衣室里。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剧中剧好难写,揪秃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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