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七点过,已经在游戏内用卡牌消除残留心理暗示的桓池换好衣服下楼,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许多,亲手给自己做了碗土豆鸡丁咖喱饭,见唐缘在一边看得掉下巴,顺手给他也做了一碗。
唐缘抬手托住下巴:“桓哥,我觉得你现在能干翻十个小混混。”
桓池咽下一口饭。
“不,是十二个!十个还不够打的。”唐缘低头扒了两口,“桓哥做的饭真好吃!”
“一般。”桓池随口回道。
他整理了一遍在众济会的遭遇,无论是一开始坐在秋千上的,还是后来从裂缝里钻出试图偷袭他的,都不是真正的‘没钱’。
先不说帑斯特林之书这种五星卡牌,一个两百多人大公会的会长,没几张高品质四星说得过去吗?说不过去,实力如何姑且不说,‘没钱’的演技挺好。
这是在试探什么?
实力?目的?
他们提前知道我了要来,还是在我靠近的时候察觉到的?
如果是提前……那么左立兵就很可能是众济会的人,或者说,被众济会利用了,为了拉我入伙?那么,他们有办法确认我的游戏身份?
不,与其费尽心思,不如直接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再取走卡牌,比拉一个我行我素,无法控制的‘残贝’更划算。
那就是在我靠近的时候察觉到的……在二层面也布置了陷阱?
“小池,我得去一趟你左叔家。”唐齐义拿着手机从外面进来,他刚打了个电话,一脸忧愁,“小兵他,他存放在殡仪馆的遗体不见了。”
唐缘瞪大了眼睛,什么恐怖故事?!
桓池点头:“好。”
左立兵……桓池看着唐齐义匆忙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略微出神。
这件事比他玩过的任何一款游戏都要神奇。
比什么丧尸爆发、穿越到异世界、回到过去、一觉睡到未来等都离谱。
毕竟这事儿真实发生在他身上。
……
一整天的客人稀稀疏疏,忙一阵歇一阵,唐齐义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他眼眶通红,满脸疲惫,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坐在椅子上叹气。
桓池给他泡了杯很淡的蜂蜜水,坐到他对面。
唐缘紧挨着桓池坐下,问:“没有找到吗?”
唐齐义摇头,又叹了口气:“没有啊,唉,怎么会突然消失?小兵从九楼摔下来,拼都拼不回去,哪个器官贩子能盯上他的遗体……唉,老左头发都白了大半,说话有气无力的,唉,他上次这样,还是弟妹走的时候……”
唐齐义絮絮叨叨说了很久。
桓池始终摩挲着杯壁,一声不吭。
唐缘一个人用完了半包抽纸,哭得抽抽搭搭的。
刘师傅收拾完厨房,拉开椅子坐唐齐义旁边,叼着没点燃的烟管,两个徒弟不太明白情况,坐在一边听了一会儿,低下头玩手机。
唐齐义擦掉脸上的眼泪,叹了口气:“小兵和你差不多大,我那天看到小兵趴在地上,摔得没人样,我就在想,人怎么这么脆弱,一摔就没了,今天看到老左丢了魂儿似的,我就想,万一你……”
唐齐义‘你’不下去,端起桓池给他泡的第二杯蜂蜜水灌了两口,“不说啦,九点了,收拾收拾休息去吧。”
“呸呸呸!人小池能耐大着呢,齐义,别想这么多。”刘师傅起身,拍拍唐齐义的肩,走了,他两个徒弟相继打了声招呼,也走了。
唐缘这几天都睡客厅沙发,没想好什么时候搬回去。
洗漱完,确认老唐状态还好,桓池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冰啤酒,扔给盘腿坐沙发上的唐缘一罐,关上冰箱门,打开电视机,坐到沙发上单手开罐。
“桓哥。”唐缘酒量不好,拉开罐子喝了几口就开始吐露心声,“我上次跟你说,我不是出来逃避相亲的,我爸……那个男的打死了我妈,坐牢去了,但我没说,我不是躲避相亲,其实我是不想受那群亲戚的白眼和同情才跑出来的,桓哥,人生就是这样,无奈多,恶心的事也多,所以我就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桓哥?”
其实你早就说过了……桓池点头:“在听。”
一个‘在听’像开关,打开了唐缘发达的泪腺,他闷不吭声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胳膊抖得拿不住啤酒,没听到声的桓池转过来就看到酒撒了一沙发。
负责家务的桓池:“……”
处理好固执地要从窗户爬出去飞翔的唐缘,桓池反锁所有门窗,回到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卧室门反锁了。
他可不想大半夜睁开眼睛发现房里多了个人。
这都是血泪教训。
至于刚才为什么给唐缘冰啤,那都是下意识的动作,甩出去他就后悔了。
坐到窗边的小书桌旁,桓池把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列出今天得到的所有信息,最后换了一支红笔圈出‘死亡’‘客观存在’‘众济会’‘左立兵’四个点,笔杆杵着额头,思维发散地想着别的事。
老唐说得没错,他确实差点就死了,以同样的高空坠落方式。
他现在毫不怀疑,那晚上自己态度软一点,让眼镜男进来,他们三人一定会死得悄无声息。
至于眼镜男为什么不强行闯入,这里面或许有什么限制,也许是某种卡牌使用条件?相关卡牌有好几种......
至于高空坠落,让人浮空的三四星卡牌太多了,桓池翻到前两页,密密麻麻的,三星有三十四种,四星也有十二种,而且都是非独张卡牌,几乎人手一张,范围太大,难以定位具体的持有者。
何况浮空类效果并不特殊,某些药剂也能让人像风筝或气球一样飘起来。
虽说那群人最主要的目标是左立兵,找到桓池不过是锚点作用,但谁会嫌卡牌多?
更何况一个没有公会庇护,且未激活背包的玩家对他们来说就像一只断腿蚂蚁,轻而易举就能碾死。
时间有点紧迫。
桓池捏了捏眉心,安静地撑着脑袋,闭眼缓冲。
笃笃!
窗户被敲响的同时,桓池摸出了兜里的折叠刀,指腹贴着刃口,起身拉开窗帘。
一张熟悉的脸几乎贴在窗上,桓池看着左立兵打手势,没有开窗的打算。
踩着梯子,艰难扒着墙的左立兵单手掏出手机,打了一行字,展示给桓池看。
[那四个人回这里来了]
桓池眉心一突,打开窗户攥着左立兵的衣领将他甩进屋,看了眼昏暗的天空,拉上窗帘。
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让桓池警觉地看过去,左立兵正捂着胳膊坐在地板上,倒抽着冷气:“有药箱吗?我回血卡用完了。”
桓池:“上游戏做。”
回血卡是能用材料做的恢复类道具卡,是个人都能做。
左立兵苦笑一声:“他们两个人在游戏里蹲我,两个人在追踪我……”
“出去。”桓池指着窗户。
左立兵:“……”
左立兵:“好歹几年交情。”
桓池重复一遍:“出去。”
左立兵叹了口气,站起身:“行,但是他们估计已经快到了……”
桓池一脚把左立兵送到地板上,没等他回过神,膝盖重重压上他的胸口,一脚踩着他的小臂,掐住他的脖子,冷声道:“怎么激活背包。”
左立兵哼笑两声,从脖子红到了脸,有着变音:“死亡。”
桓池皱眉。
“当然,不是让你死亡……是,是要你见证死亡。”
那我见得少吗?桓池抿嘴,手上用力。
“咳!呃……你……”左立兵眼睛通红,被桓池压制的腿找准时机,屈膝用力一踢。
桓池松手跳开,他猛地吸了口气,翻起来撑着床边弯腰剧烈咳嗽。
“不说就一起死。”桓池垂眼看他。
“咳……哈哈哈,我以前以为你就是个花瓶,没想到还挺厉害的,”左立兵缓了会儿,喘着气开口道,“你知道‘见证’是什么意思吗?”
他没等桓池回答就径直说了下去,“是知道死亡原因,参与死亡过程,迎来死亡结局,那两个人要来了,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我这个未激活背包的,和你这个被追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合作,杀两个不在乎人命的全盛时期的玩家?疯了?
桓池看着表情有些扭曲的左立兵,没办法把眼前这个半疯的人和唐齐义嘴里稳重、不爱说话,甚至有些腼腆的大男孩联系在一起。
犯罪。
简而言之,就是涉及人命的犯罪才能打开现实背包。
上次没说是怕我因此防备他吗……桓池抿着嘴,对比鸥时代的评价又多了个‘危害社会稳定’的标签,多少知道点激活了背包的玩家的危险程度。
左立兵收了笑容,恢复平静,站起身看着桓池:“原因已知,过程未知,结局未知,桓池,这就是你开启背包的唯一选择。”
房间内的灯光突然暗了几分,桓池和左立兵同时看向窗外。
即使没有拉开床窗帘,桓池依然能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在飞速靠近。
左立兵隐约有些颤抖。
桓池冲到窗边在书桌上捞了一把,猛地甩开窗帘,拉着左立兵的胳膊一跃上窗沿,力气大得带着左立兵跳下楼,后者也只能瞪着眼睛震惊,无法反抗。
勾了一下爬梯缓冲下坠速度,桓池平稳落地后没停下,扣着左立兵肩膀往车库推了一把。
——桓池房间里一直有货车的备用钥匙。
桓池迅速坐到驾驶座,左立兵也不想死,几乎和他同时关上门。
“神域。”桓池喊道。
淡青色薄膜覆盖整辆车,桓池才拧动车钥匙。
启动车的瞬间,桓池一踩油门,方向盘打死,以漂移的速度踩出刺耳的声音,在地上留下显眼的刹车印,冲了出去。
二楼阳台,推拉门后的唐缘眼底流转奇异光芒,视线追逐着那辆货车直到离开,抬头看向灰暗天空,良久,他咧嘴一笑:“来了。”
……
这个时间点的夜市有很多人,桓池只能选择走另一条没什么人的颠簸小路。
左立兵回头看了眼,说:“还有两公里,他们速度很快。”
桓池一打方向盘,拐过一条泥泞小路,终于冲上了笔直水泥路。
“那几个人的信息。”桓池说完,瞥了眼后视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身后有两个小黑点正在靠近这边,抿着嘴,一脚油门踩到底。
“‘求生路线’、‘三环蛇’、‘白炽’、‘前雾灯’,你应该不陌生,常年活跃在沙漠那一带的玩家,排行榜前百。”左立兵说,“至于他们手里有什么卡牌……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三环蛇’手里有一张五星卡,是一根手杖,具体效果……你知道吗?”
“没有攻击性。”桓池简单回了句,看向后视镜,皱了皱眉,他这下确定了,那两个黑点不是错觉,看起来就是正在追踪左立兵的两个人。
“那还行,哦,后边追着我们的是‘三环蛇’和‘白炽’,就是戴眼镜的男的,跟那个女的,上上次跟他们交手的时候我暴露了几张高品质四星卡,这回算是不死不休了。”左立兵故作轻松,“你想知道我上次死亡却没有爆卡牌的原因吗?”
桓池瞥了他一眼。
左立兵笑了两声,识趣地不再说话。
但他这会儿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安静不到一分钟,就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手里有一张空间收容卡牌,我把我背包里的物品全装进去藏在卧室床底下了,呵,我特别想知道,他们在杀了我后没看到卡牌是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哈哈!”
这不就明着告诉他们你没死了吗?白痴……桓池再次看向后视镜,他已经能看到那两个人的身形轮廓了。
油门已经踩到底,速度却依然让人绝望,一边的左立兵不停地往车窗外看,桓池咬着下嘴唇内侧,逼迫自己回忆起以往整理过的数据。
余光中的两颗黑点已经有了清晰的人形,甚至隐约能看到两张五官模糊的脸。
“卡牌能不能给别人用?”桓池迅速开口。
左立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回道:“不行,只能持有者使用。”
“持有者可更换。”桓池冷静道,“取出我说的这几张卡……”
……
这条路通往农贸市场,还有七八公里就会到尚枣佳家的超市,出门两条路他只能选这条,上路左右两个方向他只能选这边。
必须在这附近解决,不能把那两个疯子引过去。
但是,为什么路上没有车?
桓池抿抿嘴,一甩手将车拐进一条小路,一脚刹车猛地踩到底,毫无防备的左立兵险些飞出去磕上前挡风玻璃,他惊得险些跳起来:“为什么停下了?继续逃啊!”
桓池没回应左立兵的话,打开车门下去。
左立兵惊疑不定,颤抖的手伸出一截又缩回,一咬牙,翻身从驾驶座跳下车,反手甩上车门。
“你到底要干什么?”左立兵低声吼道,“这不是游戏,会死的!”
“闭嘴。”桓池轻声道,眼瞳倒映出两道越来越清晰的身影,“保持卡牌状态,好好在我身后待着,放轻松。”
左立兵一怔。
‘白炽’此时的头发变成了酒红色,落地前如同一团炽热的火焰,灼得左立兵眼睛发痛,‘三环蛇’有一双温和的眼睛,落地后顺势往前几步:“你们好,又见面了。”
左立兵呼吸一滞,下意识就要往后退,可看见桓池一动不动,他只得咬牙忍住来自被杀过一次的恐惧。
桓池,你到底要干什么?
左立兵和这两人,不,和‘三环蛇’交过手,他的手法以圆滑、诡谲为主,从不正面接任何攻击,找准时机后必然一击中敌。
“上次说过明天见,不过朋友,希望你原谅我。”‘三环蛇’微微欠身,“我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关于这个,你身后的朋友或许向你解释过?”
左立兵一抖。
桓池嘴角一勾:“嗯,说过,他说从九楼跳下来蹦了个极,殡仪馆免费一日游,还得多谢你。”
左立兵:“......?”
‘三环蛇’显然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短暂沉默后,笑着说:“呵呵,真幽默,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继续上次未完成的事,你应该有时间吧?”
这不取决于我……桓池表情不变,在‘三环蛇’动身向他走来前开口道:“沙漠地区,嗯,我没记错的话,那块区域应该是归‘三堂集显’管的吧,他激活背包了吗?”
‘三环蛇’脚步一顿,镜片后的瞳孔略微收缩。
这是一个秘密,是沙漠地区那几个核心玩家心照不宣,共同隐瞒的秘密。。
为什么面前这个背包都没有激活的玩家会知道?
一直冷眼沉默的‘白炽’眯了下眼睛,垂在身侧的手臂绷直,明显有些警惕。
“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桓池语速放慢,漆黑的眼瞳在夜空下仿佛蛊惑人心的恶魔,他抿嘴一笑,语气有些癫狂,“帑斯特林之书,无所不知。”
‘三环蛇’压下心底的震颤,舌尖缓缓舔开粘在一起的嘴唇:“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哦,没事,就是想显摆一下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顺便告诉你一声,”桓池忽然笑得很肆意,这种嚣张散漫的神态让‘三环蛇’想到了一个人,“站在这里的两个人,是我众济会的人。”
‘白炽’皱着眉要往前走,‘三环蛇’抬手挡住她,温和笑道:“众济会算什么东西,一个畏畏缩缩,连人都不敢杀的小公会而已。”
说完,‘三环蛇’忽然注意到了面前这个人的用词,听他的意思,说话的人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这种永远悠然又肆意的语气让他忽然想到了那个该死的人。
他永远翻不过的高山。
对面两人的表情变化尽数收入桓池眼底,他模仿着记忆里的‘没钱’,不退反进,踱步往前,轻声道:“行吧,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
桓池折下路边树枝遥指‘三环蛇’:
“箴百运星之杖。”
‘三环蛇’瞳孔一缩。
桓池懒散走到‘三环蛇’面前,歪头去看他,又笑了笑:“我对这根木头不感兴趣,不过,如果你今天继续下去,我会亲自取走这根木头。”
‘白炽’冷然道:“话这么多,明显是在虚张声势。”
“可以试试。”桓池没看她,依然随意盯着‘三环蛇’。
箭弩拔张之下,竟然没人再说话。
原来是这样,难怪要激活黑色囚牢和神弱……桓池,你真是个疯子。
左立兵咬着牙绷紧自己的表情,控制发软的腿。
桓池说完后散步般在四周走动,看看路边的花,拨弄脚下杂草,偶尔看一眼‘三环蛇’,留下一个无声的笑容后,继续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的观赏行为。
他看起来很冷静,实际上已经把舌尖咬出了血,借疼痛来刺激因为恐惧而麻木的四肢。
不怕?
怎么可能不怕。
在这种一边倾斜的局势下,稍有差池,等着他和左立兵的就是死,或者生不如死。
差点手抖掰断一根开始发芽的树枝,若无其事松开手,转身插兜看向那二人。
“唉,妹妹还等着我回家教她画画,”桓池踱步向‘三环蛇’,“这样,我帮你选一条路?”
‘三环蛇’心跳骤停。
“嗯,游乐项目太多,是不是眼花缭乱了?”有人笑着在他耳边低语,“要不,我帮你选一个?”
难道真的......‘三环蛇’躯体有不明显的震颤。
桓池掏出折叠刀甩开,毫不怜惜地摁在自己脖子上,锋利的刀刃直接将他的脖子割处显眼的红痕,鲜血迟钝两秒,争先恐后涌出。
‘三环蛇’没动,凝视桓池的脖子,似乎想判断他的伤口真假。
“我数三声,你不应,我就当你默认要杀了我的人,帮你动个手,明天我会找个时间来找你。”
桓池没再多说,一脸冷漠,好似这只手三秒后割的不是自己的脖子。
“一。”
左立兵心跳都大到险些听不清桓池的话。
你真是个疯子!
左立兵没敢表现太明显,呼吸颤动。
‘三环蛇’一直放松的面部肌肉紧绷了些,抿嘴眯眼打量这名玩家。
他当然不会真的相信,可有谁面对自杀这种事能泰然处之?
手里拿着帑斯特林之书的那个疯子,第一个触发犯罪条件的杀人犯才会漠视一条人命……那个疯子的手上确实有一张能互换灵魂的卡牌。
面前的玩家只是个没有开启背包的废物花瓶,怎么可能有这种魄力?
难道是真的?
‘白炽’先前始终有着怀疑,现在见桓池毫不犹豫抵上脖子,压出血迹的力度不像这具身体的主人能做得出来的事,她明显有些迟疑了。
那天晚上压着卷帘门的人十分警惕、慎重,不肯让自己陷入一分一毫的危机中……现在这个什么都不在乎,把自杀说得像吃饭一样随意的语气,她确实只见过几个。
而知道帑斯特林之书持有者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他们能得知这件事,还是因为和那个疯子在同一个城市。
‘白炽’握紧的手松开了些。
“二。”
桓池一边喊,一边看着右边一处小花坛,花坛种满了红、黄、紫三色的花,晚上却不太看得出颜色,他身上轻了一下,一阵紧绷后放松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不管是不是真的,先妥协,之后再试探一下,他如果是虚张声势......‘三环蛇’眼睛一眯,打定主意。
“呵呵。”‘三环蛇’笑了几声,正准备说话,悚然见桓池嘴角一勾,手臂用力,带动匕首狠狠划过脖子。
鲜血喷溅。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