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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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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是收容所的关怀日,基于仲晴的种种黑历史,付敏卉担心她临时变卦跑路,特地派了仲欣和仲延亲自去盯她的梢。

仲欣和仲延所谓的盯梢就是拿钱把仲晴砸到乖乖听话,她一个人又拿到了双份的零花钱。仲晴本来也没想跑,她的脸黑存粹是要穿付敏卉规定的小香风。

收容所的设施样样齐全,还建有专门的心理诊疗室,像是一个小型的住宅区。这里面住着各个年龄层的病患,他们的手腕上都佩戴着不同颜色的手环,孩童也是出乎仲晴意料之外得多。

常然正在教他们做雕塑,镜头面前的她,散发着无与伦比的亲和力。大片的红枫映衬在她的身后,像是一把燃烧的火团,是希望,又或者是灰烬。

常然看见了她,朝她点头打了招呼,仲晴微笑示意了一下,没有上前打搅他们的和谐。

她平等地不给任何人好脸色,又因为是一副生面孔,所以不会有富家小姐和太太主动来找她攀谈。她的沉默寡言的成了一道寂静的风景,仲晴若无其事地逛着收容所的每一处地方,来来往往的病人之中,有些身上肌肤已经溃烂,还没靠近,就能闻到腐烂的味道,那是死亡的预兆,他们的手腕上都带着红色的手环。

仲晴的目光瞥到那些无法愈合的伤口,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谈烨或许会变成这样,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加快了,眼神焦急地寻找着每一个地方。真切希望他这把火能燃烧得再久一点,未来医疗业这么发达,会有奇迹发生的。

仲晴宁可赌那1%的可能性,也不愿意在灰烬里看见谈烨。

002困惑人类身上错综复杂的情感:[癫婆,你这个真的不算是喜欢吗]

仲晴:[你可以理解为移情,我和他就是镜子的两面,互相投射。有些人能遇见也是一种可遇不可求,我对他的在乎的程度大于喜欢]

两位身着老钱风风格的年轻女人突然向她靠拢,其中一人精准的喊出了她的名字,仲晴矢口否认了,先行离开一步,她们又跟了上去,主动开话题跟她聊,一看就是受过家里人交代的,仲晴没有理会,她们也不嫌尴尬,自顾自得聊得很嗨,说着“做什么慈善不行,要做艾滋病的”,“艾滋病恶心死了我,拍照的时候,我都不想让她们碰到我”……精准踩了仲晴的雷。

仲晴听得脸都沉了下去。来之前,她没有对在场的人员做过背调,不清楚哪些是跟仲家有商业上来往的,又或者哪有人是不能得罪的,理性压制不住感性,她红唇张阖,轻轻吐出一句“闭嘴”。

大厅的中央放置了一架钢琴,有个小姑娘正在练琴,她弹得不太流利,仲晴眼瞅着身边的这两个女的又要开始评头论足了,冷着眼,面对着她们站着,她拿出手机,假装录了音的威胁她们,“你们这一路上说得话就会被所有人听得见,这个慈善的好名声还想不想要,取决于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消失在我面前,不要让我说第二遍,可以吗?

大人染上这个病可能会被外界认为是他们私生活不检点,活该被感染的,可这些小孩,不该受到这种异样的对待。在出生的时候,也没有人问过他们想不想被出生来,他们甚至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又有什么错之有?

她们的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白,都深知一个道理——所有的好都抵不过这一次坏。

好名声需要长年累月的累积,毁坏往往只有一瞬间。

聒噪的声音消失了,仲晴的耳朵里只剩下了琴声。她走到钢琴旁边,稍微指点了她一下,看小姑娘好像没有太明白的样子,仲晴又半蹲在地,不厌其烦地给她进行示范,小姑娘屁股往旁边一挪,主动分了半个琴凳给她,仲晴接受了她的邀请。

悠扬的琴声飘荡在上空。

仲晴的五官偏高冷,长得算是来客里最不好亲近的那个,但小孩子们看向她的眼里泛着光,逐渐围上来不少人。

一般都是来客主动靠近他们来摆拍,他们很少会主动亲近人,可能是因为谈烨常常给他们弹钢琴的缘故,他们也会对弹钢琴的人自带偏爱。

小姑娘悄悄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仲晴自然而然地停止了,然后,听见她小心翼翼地询问:“姐姐,我们能听你弹琴吗?我们想听你弹钢琴。”

她带了个头,其他小朋友们都整齐划一地说:“我们想听你弹钢琴。”

仲晴望向他们眼睛深处,像是玻璃珠一般晶莹纯粹,因为谈烨的原因,对他们或多或少也有爱屋及乌在身上,她说:“那你们多说两句好听的,我就弹。”

小孩子咿咿呀呀地追着她喊“天使姐姐”,“姐姐是最漂亮小仙女”,“仙女姐姐,你最好了”……一句又一句地砸向仲晴的头顶,像是天上放的烟花,她在他们一顿糖衣炮弹之下,连续弹了好几首。

谈烨听到钢琴的声音,走了进去,看到坐在琴凳上的人是仲晴,眼眶先红了,身体像是冰封般地僵硬在了原地。仲晴身上穿着她最讨厌的蓝色的小香风套装,没有丑衣服,只有不合适的人,她穿什么在他眼里都很好看。

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就这么稀里糊涂过来了。

叮咚——

仲晴在大剧院门口给他拥抱时脸上的骄阳明媚。

叮咚——

仲晴第一次住在他家为他烧热水时真情流露的关怀。

…………

谈烨看不见她,姑且还能抑制住自己不去想她,现在人就站在他的不远处,满溢在眼神里的思念如洪水般倾泻出来,止不住了。

他想她了。

很想,很想。

腿不自觉地朝向她迈出了一步,又忍住了。

仲晴弹得是《梦中的婚礼》,这一幕也曾出现在他不敢言诉的幻想里。

仲晴跟他说过她会弹钢琴,这是谈烨第一次看到她现场连贯的弹奏一曲又一曲,像是一场小型的音乐会。

两人同居那阵子,都是他在弹钢琴,仲晴充当着一个听众的角色,那个时候安静的她现在正坐在钢琴面前耀眼夺目,谈烨就这么被隔绝在了人群之外,远远地注视着她,仲晴有感知地转头了在这个安静的时间线里,四眸相对,像是落在黑胶唱片里的唱针,反复奏响,仲晴刻意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向他,指尖却不受控地弹奏了那天清晨里那一小段乐章,谈烨涌出了想流泪的冲动,好不容易才忍住了,随后转身离开了。

轻快明亮的曲子掩盖住了仲晴眼里的悲情,只需一眼,她就知道他过得不好,曲终人散,她再次看向了那个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了谈烨的身影,常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小女孩夸她:“姐姐,你好厉害,跟谈烨哥哥一样。”

“没有哦,他才是最厉害的,我只是个业余的。”仲晴按耐住了心底的悲伤,她把心思打在了小女孩身上,“那你知道谈烨哥哥在哪里吗?”

小姑娘偷偷凑到她的耳边说:“他在秘密基地。”

“那你能带我去吗?”仲晴问。

“好呀!”

这些小孩的身上都有一曾保护壳,习惯缩着脑袋在壳里看世界。

仲晴主动牵起了她的小手,小姑娘也不敢去握住她,窥探着她的脸色,所以仲晴再一次握牢了她的手,小姑娘露出了敏感脆弱的微笑。

仲晴一步步的靠近解开了她内心对自我的禁锢,小女孩化身为人形GPS给她报路,仲晴留意到她手腕上的手环是黄色的,说:“你把太阳带在了手上。”

“啊!你说这个。”小姑娘顺着她的视线,挥舞起了胳膊,“这不是太阳,是我们吃得药物不同,护士姐姐好区分。”她转念一想,又说:“也可以说是太阳,跟生命线还挺像的,看一天,少一天。”

谈烨和常然在有些方面还挺像的,仲晴说:“一定要按时吃药,太阳就会比你今天多一天的到来在你身边。”

“现在吃得药你觉得效果好吗?”仲晴又问。

“当然好呀,不好的都会被丢弃的,我之前吃过的药早就没有了。”

小姑娘的无心之言让仲晴俨然意识到了什么,震颤住了,常然在用收容所的里病人进行人体实验。

换而言之,他们都是谈烨的药人,常然一手为他打造了这座堪称铜墙铁壁的保护伞。

她才是除了涔文遥和聂格丞之外,挡在仲晴面前的第三座大山,也是最坚实的那一座。

他们可以有有利益取舍,常然单纯是因为对谈烨无偿的爱,一名母亲能为孩子做到何种境地,那是无限的,永远不要低估母亲守护孩子的决心,她们可以倾尽所有。

阳光倾泻在沙子里,谈烨坐在秋千上,双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晃荡,与这些细碎的沙子一样,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跑。

“谈烨哥哥。”

小姑娘边呼喊边拉着仲晴跑到了谈烨的身边,谈烨的目光盯着仲晴,伸手牵住了小姑娘的手。彼此之间架起了一座桥梁,他们又一次被牵引在了一起。

小姑娘人小鬼大,转头就把仲晴卖了:“是姐姐让我带她来找你的。”说完,就跑了,“哥哥姐姐,你们聊,我先走了。”

风静静地撩动着两个人的发丝,仲晴犟着脾气把头偏向了一边,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他抿起的唇瓣。

谈烨看着她,神情有些恍惚了。仲晴是他唯一在乎过的人,也正因为是太在乎了,所有故意的行为都在表示着推她离开。他冷淡的嗓音里带着他对她独有的温情,“仲晴,你不该来的。”

“这就要问你妈了,让我妈强硬地逼着我来,是什么意思了?你们母子两能不能统一好口径。”仲晴说话夹枪带棍的,身上收拢的刺被谈烨简简单单一句话又伸了出来,“还是你会觉得,我是为了你才来的。”

这么多天的冷静期,仲晴想清楚了,她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强迫他,谈烨选择死亡,她可以选择陪伴。

她想再试一次,如果谈烨还是想跟她划清界限,她会把他的名字在记忆里全部剔除,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牵扯。最终谈烨还是让她的期待落空了。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觉得的。”

谈烨早已决定好不会再去打扰她了,就会好好的履行他做出的这份承诺,仲晴给出的台阶,他没有选择下。

沉浸太深会难以忘怀的,她一个人坐冷板凳的戒断期实在是太久了,谈烨舍不得,一味地去寻找理由控制自己的本意,好像除了为她好,其他理由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了。

“那最好不过了。”

仲晴盯着空荡的秋千,大声喊道,苦涩弥漫在他们的喉咙里,彼此都在互相伤害。

她看谈烨油盐不进的样,窝了一肚子的火气,冷冷地朝他的脸扔下这句话离开了。

无声的哭泣连风都听不见,谈烨的脸颊湿透了,他看着仲晴一步步走远,最后消失在他的视野里,那一瞬间,他没有后悔,只是想记得,记得她的全部。

“对不起。”

他喃喃地对着空气说。

一切都是这么得令人厌倦,谈烨想到仲晴说得那句话,全身的神经突然都绷紧了起来,他随即跑去找了常然。

常然在诊疗室跟医生聊新研发的药品,谈烨贸然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医生万般无奈地看了一眼谈烨,他还是不懂常然长久以来对他的良苦用心,她走得每一步,都是为了他。医生把空间留给了他们母子,出去了。

“你别把主意打在仲晴身上。”

“很在意是吗?”常然的声音和眼神里渗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那我让她来陪你,怎么样,我这里到处都是艾滋病病人,她要是一个不小心……就当是彼此做个伴,我看你也挺喜欢她的。”

没有什么会比一个母亲失去孩子来的更加痛苦。

“你敢。”谈烨的目光里满是阴鹜,难以相信地看着常然,“你别逼我恨你。”

他的恐惧猛得涌上心头,手在忍不住得发抖。

“你没有恨过我吗?”

“我也只是想让我儿子好好活着。”

这些年来,常然习惯用冷漠遮掩心中的悲伤,造就了所有人眼中对谈烨漠不关心的形象。她亲手把年幼的孩子拖进了深渊,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够衡量谈烨受到的侵害。她总得好好的守护好他一次,哪怕就一次,如果他再出什么意外,常然苦苦坚持的精神支柱就彻底崩塌了。

他恨她也没有关系,她只是想让他活着,活着就好。

常然的威胁压迫而来,谈烨的心坠到了谷底,他害怕,胆怯了,他赌不起让仲晴承担一丝一毫的风险。

“我恨过你,可我现在原谅你了,我认命了。如果我们两人之间一定会有人会感染,我反而庆幸那个人是我,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到这种侵害。”

谈烨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好像这个动作是对她的谅解。

“我喜欢仲晴,喜欢到甚至为了她不想死了。妈,你要是伤害她,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常然心中产生了异样,听到他这么说好像他真的原谅她了,浑身颤抖了起来,泛红的眼里逐渐浮出了不敢置信,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他怎么会………她的心中非但没有如负释重,而是更加的愧疚。

“小烨,你真的…………”被愧疚拖累,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般,原谅二字,她怎么都说不出口。

谈烨卸下了伪装的坚强,负荷地哭了出来,“你赢了,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别动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我求你了,别动她。”

“现在留在这里做治疗。”

短暂的沉静流过,常然强忍住泪水,夺门而出,医生走了进去,谈烨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像淋了雨一样被浸湿了,他的脸因为悲痛而苍白一片,他向仲晴妥协了。

谈烨换了最新的药物,留在诊疗室里观察,他的身体里出现了轻微的排斥,一阵一阵地发低烧,医生给他打了点滴。在白色的空间里,他失神地盯着掌心里的那两抹细小的黑色,懂得了什么是辛酸的辛酸。

房门外传来常然与人轻微的对话声,谈烨隐约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拔掉了点滴,慢慢靠近门口,6号的名字落入耳中。常然以为是谈烨跟仲晴坦白她的存在,也就没有阻拦她们的接触。

谈烨听到了她口中说的那个“她”,只联想到了仲晴一人,不安穿透黑暗破土而出,他急步匆匆地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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