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八点。

屋子里的人有说有笑。

顾枕看了看旁边的苏沐之，见她认真地看《飞鸟集》，小嘴里碎碎念什么，完全沉浸进去了。

“这孩子太安静了。”顾奶奶目光没有离开过苏沐之，双手叠着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也好，不吵不闹也少了些麻烦。”

“奶奶说的是，苏苏很听话的。”顾枕温柔地摸摸她细软的头发，小女孩忽然回神地抬头，对她歪一歪脑袋，凝视对方的眼睛清澈水灵，模样更是乖巧可爱，人畜无害。

“顾姨姨怎么了？”小女孩张口问。

顾枕摇头，不由得又摸了摸她的头顶，目光柔和：“没事，就是你很喜欢看《飞鸟集》？”

“嗯！我又看到了一句话，我好喜欢。”苏沐之盯着她，认认真真地念着：“Blue press has met a bird of locust，love nothing but you。”（蓝桉已遇释槐鸟，不爱万物唯爱你。）

“虽然我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我想一定是唯一的意思吧。”

顾枕对她笑一笑：“嗯，苏苏很聪明。”

苏沐之被夸聪明觉得心里好开心，于是对她问出了一句让大家都发笑的问题：“那苏苏是顾姨姨的唯一吗？”

“苏苏羞不羞呀！”顾瓷羡拿着本《唐诗宋词》走到她面前，指着她笑：“你怎么可能是姑姑的唯一？我和琬琬才是姑姑的小心肝，你...也算一个。所以，所以我们三个人才是姑姑的唯一呀。”

苏沐之轻声“哦”一声：“原来是这个意思，唯一可以是很多人，不单单是一个人啊。”

“对呀！你下次可以问我呀，我很乐意帮你解答疑惑。”顾瓷羡笑嘻嘻：“我叫顾瓷羡，比你大一岁，以后你叫我姐姐，琬琬也是你的姐姐。所以，你有两个姐姐，我们都会保护你。”

“对的！”顾瓷琬也跑过来，把心爱的布娃娃递到苏沐之手边：“这是我最喜欢的布娃娃，今天送给你，就当是我正式当你姐姐的见面礼。”

苏沐之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害怕，下意识地扯住了顾枕的衣角，柔柔弱弱模样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顾枕看出小女孩害怕的反应，搂住她，脸带笑：“苏苏不怕，她们这是想跟你交朋友，所以不害怕。”

两个小女孩面面相觑，同时点头，说话：

“我想跟你玩。”

“我想你能做我妹妹。”

闻言，苏沐之呼出气，怯生生地应了句：“好，羡，羡羡姐，琬琬姐。”

“好啊好啊！”顾家的这两个小女孩顿时乐开了花，苏沐之终于接纳了她们，也肯叫她们姐姐了。她们乐呵呵拉着她就往楼上书房跑，说要带她一起看史书。

大嫂陈婠婠闻声过来，她略微带笑地看了一眼跑上楼的孩子们，深吸了一口气：“她们呀，总是冒冒失失的，不知道会不会带坏沐之。”

顾枕也望着她们：“苏苏只要肯跟她们玩，学坏一点反倒是件好事。”

“这倒也是。”陈婠婠像突然想起什么，对她说：“对了，小枕，沐之她父母还没有消息吗？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你清楚吗？”

顾枕想了想，摇头。

顾奶奶有话讲，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又被她吞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下楼拿《飞鸟集》的苏沐之。

苏沐之拿起书也看着顾奶奶，若有所思的样子。

“沐之，你来奶奶这里。”顾奶奶说。

苏沐之听话走过去。

顾奶奶看她眼睛，心下异动，苍老的手抚了抚小女孩的头发：“福祸难料，福祸难料啊。”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奇怪顾奶奶说的话。

见没人发问，顾枕率先问道：“奶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把这个孩子照顾好，让她远离那些纷争。”

苏沐之把书抱在怀里，其实她明白顾奶奶话中有话，不过其中意思尚未弄明白。她似懂非懂朝她点头，说：“顾奶奶放心，苏苏会听话。”

“但愿你一生不受那事羁绊，能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顾奶奶不多说，这话却是对小女孩最好的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