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进办公室，周由就拿进来几份外派人员的申请表和相关项目工作记录。
“施总，这是五份申请外派人员的相关资料。”
“昨天下班的时候不是说只有四份吗？”
周由观察着施未希的脸色，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今天早上，药设计师也提交了申请资料。”
施未希翻阅文件的手停在了空中，眉头微皱，“药如卿？她有说原因吗？”
“没有，她只是把东西交给我就回工位去了。”
“行，你先去工作吧。”
从文件下发至今也有四五天了，药如卿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提起过这件事，等到快到截止时间才把资料交上来。
她以为药如卿不会选择外派，毕竟半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那边工作都是陌生的同事，而且总公司面对的客户肯定是更难满足的，做的好就罢了，做不好的话回来以后可能连这边的工作都赶不上。
施未希挑出了药如卿的那份申请表，还是带着疑惑认真的翻看起了药如卿提交上来的资料，申请理由那一栏赫然写着自我提升，很官方也很敷衍的理由。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按照总部那边的意思，还是看业务能力，这些写的可有可无的东西都是走个过场而已。
翻看完五个人的资料，确实是药如卿和另外一个设计师的能力要比其他人强一些，不出意外的话外派的人选就在药如卿和另一个人中选出一个。
看着看着，她感觉头有些晕，可能是昨天喝了不少酒，有点宿醉的难受，忍不住暗暗骂了一句喝的是什么破酒。
咚咚咚。
“进。”
林霖进来就看见施未希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手指在太阳穴上缓慢的打着旋，“怎么了，是昨天喝多了吗？”
“喝的有点多，也不知道那帮人带的是什么酒，后劲这么大，有什么事吗？”
“外派的人定好了吗？”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施未希把单独放在一旁的文件夹推过去，“你看看吧，一组的药如卿和二组的李前进，两个人能力不相上下，就是李前进的资历要更老一些。”
“要不然跟总公司那边多申请一个名额，反正是过去培训学习的。”
“一下送两个骨干过去，万一被总部挖走留下了怎么办，一个人去就够了。”姓董那小子最喜欢从分公司挖墙角了，她总觉得这个培训就是个噱头。
林霖跟总公司那边不太熟，也没想到，“三组组长位置不是还空着嘛，去培训回来刚好让他们两个人竞争一下。”
“三组的组长的位置空不了半年，万一他俩都被留下了，你不要业绩了吗？没有业绩的话年底也不想要奖金了？”
林霖是她面试来接替陈翔明的人，有什么话她也不避着她。
“如果要送一个人去培训，留下一个备用组长的人选的话，我建议让药如卿外派。”
“为什么？”
“就我的观察来看，药如卿能力是不差的，就是她不太喜欢跟大家交流，作为组长的话，我怕她向上和向下的联系都不够，会影响工作，李前进倒是跟大家相处的都还蛮不错的。”
“我考虑一下吧。”
“或许你可以跟他们两个单独聊一下，听听看他们的想法吧。”
“行，那麻烦你先帮我把李前进叫进来吧。”
看着眼前的药如卿，施未希一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透过。
“你是想争取这次外派的机会吗？”
“嗯，我想去。”
“外派时间保守估计是半年，安城离秦城挺远的，每周来回的话会很累。”她知道药如卿很恋家，所以她卑劣的想用亲情牌把人留下来。
“我知道，我也是考虑了几天才决定的，即使不去安城，我也不是每周都回家，而且只去半年。”
“之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这件事呢？”虽然是在办公室，施未希的语气很随意，不像是上下级，更像是朋友间的随意闲聊。
“平时我们也很少聊工作上的事吧，也不想影响你的判断。”
“如果外派的话，可能就没有竞争三组组长的机会了，时间和机会都不等人。”
最后一句明显是话里有话，还带着她不小的私心，她希望药如卿能够明白。
“我也没有想当组长的打算，我只想当个好设计师。”所有的话里，就这句话药如卿说的最走心，因为这确实也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不是所有人都想向上走，总得允许一些人是因为单纯的热爱所以选择了这份工作。
“但是这次过去，很大可能是总部为了留下部分设计师开展的交流培训，你有留在那边工作的想法吗？”
“暂时还没有，不管总部为了什么，培训的事应该是假不了，多少是能学到些东西的，而且我不愿意总部也没有办法把我强行留下来。”
“好，那你先去工作吧。”
药如卿最少也要离开半年，她感觉她们的关系才刚刚暧昧起来，这一离开，变数太多。
刚从茶水间回来李姐就神神秘秘的说：“你们猜我刚看见什么了？”
“施总居然去泡咖啡了，你敢信，这么久了谁看她喝过一口咖啡啊。”
另一个同事接话道：“可能是困了吧，昨天不是带着周助理出去应酬了嘛，下午还要处理一大堆文件，不喝点咖啡谁顶得住啊。”
赵立也凑过来，“还好吧，我刚刚找施总交资料的时候感觉她状态挺好的啊，也没黑脸，还跟我闲聊了两句，而且哪有看着些棘手的文件还能笑的出来。”
“不会是接到什么大项目了吧。”
“昨天晚上那个应酬搞定的话不就是大项目嘛，不过听林总说，这个项目就算签合同了也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做。”
药如卿依旧只是安静的在一边忙自己的事，只是从她们聊到施未希开始，屏幕上的项目报告书就没有再多一个字。
“我刚刚跟个熟人联系了一下，这次确实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培训，请的都是国内外著名仪器设计公司的老师，去了好好学。”
嘴边是细致的嘱托，但是她能够看出来施未希的脸色不太好，不像是心情不好，更像是一种身体上的不适。
“嗯，别一次性喝这么多咖啡，对身体不好。”她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很浓的咖啡的味道，除了她自己，周由也前前后后的去茶水间帮她冲了好几次咖啡。
施未希收回了下意识要去拿杯子的手，转而拿起了放在一边的眼镜，随意的摩挲着镜腿，“没事，脑子有点不太清楚，手头上还有东西需要处理。”听到外面喧闹的声音，她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下班了，你先走吧。”
“对了，具体的通知明天周助理会发在群里，给你放两天假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还可以回家看看爸妈，大后天就直接去总部报道吧，到时候会有专人对接。”
这倒是出乎药如卿的意料，“这么快就定了吗？”
“本来我和林总就只有你和李前进两个人选，跟你们聊了过后还是决定让你去。”施未希说认真的像是没有半点私心，活脱的一个公正无私的体贴领导模样。
药如卿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就离开了，说不上是施未希没有挽留的失落还是终于能够远离这段炽热的感情的释然。
等人都走后，施未希才摘下了脸上的微笑面具，冷着脸靠在凳子上，冷峻的面容上有一点生气又有一点委屈，她不想药如卿走，药如卿走了的话，她过来的意义何在。
但是，这是药如卿的选择，她又要如何去干涉，她是经理，当然可以不动声色的从中作梗，但是这是药如卿思考了好几天做出的决定，她不能用私人感情影响药如卿的工作。
但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这几天根本看不出来药如卿的有心事的样子，而且药如卿的理由在她看来更像是在逃避她的问题。
她们已经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也能看得出来药如卿对她不一样的好，要不然昨天也不会任由她无理取闹，只是是不是和她一样出于爱情的喜欢就不好说了。
对了，昨天！
第一次喝的有点断片，她好像是非要药如卿骑车来接她，药如卿也来了，然后呢？然后怎么了。
越想头越疼，喝酒真的误事，而且可能是因为今天咖啡喝多了，还有点心慌。
不会是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把人吓跑了吧，她赶紧把备忘录打开，昨天什么也没记下。
就算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那也不会为了躲自己跑那么远吧，而且她也不是没有喝醉过，齐思涵说她喝醉了会倒头就睡，不怎么说话，酒品很好的。
就在施未希左思右想不得而知的时候，另一边的药如卿心情也不是很好。
“外派？”
“其实也不算是外派吧，就是去总部学习。”
“不是，你又不想升职，干嘛去揽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还一走就是大半年。”
药如卿只是喝了口水并没有说话，唐甜甜就继续帮她分析下去，“而且你现在跟施未希的关系还不错，半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可不好说。”
有些事情唐甜甜不戳破，但是她知道药如卿会懂，而且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感觉就只剩下那一层窗户纸了，万一功亏一篑的话，是很可惜的。
见她不言语，“你不会就是要远离施未希才走的吧。”虽然是一个问句，但是唐甜甜却说的很肯定，而且这种事很像是药如卿能够干出来的事。
“这次外派本来就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甜甜，既然已经帮我保密了，我希望你能一直别告诉她。”药如卿没有正面回答唐甜甜，但是这一番话无疑是肯定了唐甜甜的猜想。
唐甜甜也和施未希相处了大半年，也见惯了她们两个人的相处日常，至少在她一个外人看起来是很般配的，而且她也能感受到在认识了施未希以后药如卿倒是开心了不少，“你就不能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
她看着药如卿和施未希的关系越来越好，还以为这个人开窍了，原来一直都还在死胡同里没走出来。
这个问题在药如卿睡不着的时候偶尔思考过，但是每当想起那张笑靥如花的脸，答案就不自觉变成了否定，她们做朋友可以，但是当爱人，好像缺了一点运气。
“对她不公平。”
“那对你自己呢？”
药如卿愣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水杯，“我？无所谓的。”
她想到了昨天晚上小心翼翼抱着她的施未希，当施未希不开口的时候她还能自欺欺人的和施未希友好的相处下去，可是那句询问一开口，她只觉得对不起施未希，她的自私放任了这段关系发展到这个暧昧的程度。
施未希的眼神太灼热了，可是她无法给出施未希同等的回应，趁着还有挽回的余地，她只能尽量减少对施未希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