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房子是独栋的二楼小别墅，院子里还种了一些不知名的花，长时间没人打理，里面还掺杂了一些野草。

二楼有一个露天的阳台，上面有一个木质的摇椅，还是她小时候，爷爷奶奶专门给她做的，很显然，施未希也是喜欢的。

药如卿拿了两条薄披肩，乡下的夜晚此时还是有些凉意。

两人安静的并肩坐着，偶尔抬头看着深远夜空中明亮的星星，施未希突然转身对药如卿提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冒昧的问题，“我可以听听你的心跳吗？”

施未希的眼神很清澈，一眼就能看到底，真诚的仿佛这个问题并非一时兴起。

“可以，那你过来吧。”

周围安静的只有衣物摩挲发出的沙沙声，月亮也悄悄隐匿在了云层之后，像是有人识趣的帮她们关上了灯。

施未希缓缓低下头，停在了心口的位置，心跳一下又一下，好像并不是很规律，“好像跳的有点快。”

药如卿不自然的摸了摸脖子，“可能是因为你靠过来了吧，体检的时候我的心率是正常的。”

她知道，这是心动的感觉，施未希坚定的拿着捧花向她走来的时候、拥抱的时候、看着满屏烟花的时候、讲着那好几册素描本的时候，很多很多次，只是这一次，小小的心思被当事人清楚的洞悉。

一滴一滴的水珠打在药如卿的手上，下雨了吗？她抬头却只有微风拂过，低下头才察觉出个所以然。

“怎么突然就哭了？”

只是在不知不觉间，施未希已经泪流满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哭。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它好像在跟我说话。”

药如卿并没有给施未希擦眼泪，甚至都没有低头去仔细查看施未希的情况，只是像平时聊天一样问她：“那是你们之间的悄悄话还是也可以告诉我的？”

“它说它很好，希望我也能早点好起来。”

“我们慢慢来，不着急，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顺其自然就好。”

“可是我不想像上次那样。”

果然，有些事即使施未希不说，但她还是在介意。

药如卿抽出快被施未希抱在怀里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我也不想你像上次那样，很难受吧，可是心病是急不来的，所有的病都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经历过，她知道很难，可是她更知道，如果心态不好，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可是我这个样子，真的很糟糕。”

她砸碎了手机，把客厅弄的一团糟，可是她从房间出来之后，药如卿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放回了原位，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狼狈的样子一次又一次的被药如卿看见，却被一次又一次的包容着，可是药如卿越是温柔她就越是不安，就像现在一样，她只能紧紧的攥住药如卿的衣摆。

“我的信你有好好看吗？”

施未希微弱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那封信就放在她的床头，就像是她的睡前读物一样，看了之后可以睡的更安稳一些。

“那我亲口再跟你说一遍，信上所有的内容都是我不掺杂一丝水分的真实想法，也不是为了哄你说出的违心话，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能接受，不会因为你有反差而感到害怕，因为这并不是你的主观意愿可以决定的，而且你在发作的时候伤害的只有自己，你并没有暴躁易怒，也没有伤人，只是你的情绪有些低落人有些悲观，而且你也能听进去我在说什么也能够记得我在跟你说什么，现在的情况已经比之前刚出事的时候好很多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你的努力是有效果的，你已经很棒了。”

“但是我不想拖累你太久，这样不定时的发作很烦人，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她当了太久的完美大人，这样不受控制的情况少之又少。

“我们之间不存在拖累，只是我看着你难受的样子会心疼，我们小施总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值得很多人喜欢，所以不要怀疑自己，也不要觉得自己烦，我会觉得这是你给了我一个陪你一起成长的机会。虽然我们不能一起长大，可是一起变老听起来不是更浪漫嘛。”

最后一句无异于告白的话施未希感觉好像是药如卿凑在自己耳边说的，要不然为什么现在她满脑子都回荡着这句话。

“我不想要别人喜欢，我只想自己好起来，然后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施未希的话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几乎被她嘟囔着吞进了嗓子里。

“好好好，我只是想说，不要总觉得别人值得最好的，你真的很好，你才是那个值得最好的人。我们之间不需要说感谢的话，借用小施总的话，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我是有所图才留在你身边，也不要觉得我会做什么吃亏的事，我也不傻是不是。”

施未希吸了吸鼻子，“我觉得你挺傻的。”

药如卿伸手勉强帮她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过纸巾，笑道：“这就开始人身攻击了？”

“我没有，晚上就这样随意的靠在这里看星星，真好。”

怀里的人倒是也不愿意起来，顺势就靠在了她的肩膀上，有的人又在得寸进尺，不过这个人是施未希，怎样都好，“以后你想的话，我们就多多回来，这里的环境也好，而且回来也很方便。”

“嗯，我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声音了。”

“以后想听可要付费了。”

施未希忘记了自己在隐藏通红的眼眶，抬起头看着药如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跟谁学的？”

药如卿戳了戳她的酒窝，笑的灿然，“跟你学的呀，小施总。”

可能今天是个适合发泄的日子，眼泪止不住的可不止施未希一个人。

“甜甜，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唐甜甜胡乱的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背过身去不想让齐思涵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本来她是想偷偷给唐甜甜一个惊喜的，谁知道还没到楼下就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树下，还在小声的哭鼻子。

“想找你一起出去玩的，你跟我说是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收拾他。”

“我爸妈。”

齐思涵顿时泄了气，“是叔叔阿姨啊，他们怎么了。”

“他们想让我早点嫁人生子。”

“可是你不喜欢男人啊，你要怎么结婚生小孩。”

结婚也能结，只是孩子的话倒是有些麻烦。

“他们觉得我喜欢女生只是个玩笑，像是小孩闹着玩，我终归是会听他们的话走向“正轨”的。”

从小都是乖到大的人，还为人师表，父母不相信她是真的会忤逆人伦。

“那就是他们的不对了，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是个已经工作的成年人，他们应该尊重你的想法才对，而不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你身上，他们的幸福不应该和你的人生捆绑在一起。”

“可是他们不懂啊。”

现在显然并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好时候，齐思涵向她伸出手，“别想这些了，跟我走吧，忘掉这些不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