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岔路口，玉叉着腰在那等着他们，见这两个人终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好生没好气道：“你们这两个家伙，踩着蚂蚁过来的啊？”

符水：“玉，我们没有踩蚂蚁，虽然说步数是比平常慢了一点，但是花糕刚打完工来，舒缓一下肌肉还是有必要的。”

“得了，”玉手里还提着一大碗羊肉汤，“符水你那冷藏柜弄好了吧，看能不能把这羊肉汤放冰箱里，今天花糕应该吃不完，等明天早上做面吃也行。”

给他留的吗？江望恒看了看玉，他最近的吃食住行与曾经相比可以说就像忽然来天堂了。

“适应的怎么样？花糕。”玉把那打包的食盒丢给他，看他麻溜地接下，反应明明比之前快了，还要舒缓个屁的肌肉。

“花糕说，很好，前辈对他很好，他今天学到了很多东西，回去练习一下，明天就应该可以正式的实习参加了。”

“那行那行。总之你要记得一个原则，可不要给我丢脸！不然的话，你开始来的什么样我把你揍成什么样！”说到这，玉还恐吓地挥了挥拳头。

“花糕说，好的，玉。”

看着这次符水帮他说话没有碰他的胳膊了，玉觉得有些奇怪：“符水，话说我之前怎么没看你使用过读心术的功能？”

“因为符水没有这个技能。”

“什么？”玉抽了抽嘴角。

“玉，但是符水能通过花糕的记忆判断出花糕下一句想说什么。”

“这家伙要是能恢复说话了，到时候话没你说的这么好听，符水你就完蛋了！”

“知道了，玉，”符水看了看江望恒，寄托过去无限希望，“好好学，花糕，符水不想完蛋。”

江望恒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三人走着，周围静静的，有一段路甚至连路灯都没有，玉越走越觉得奇怪，不是刚刚在那岔路口就差不多到家了吗？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不记得她家附近旁边有没路灯的地段。

显然，符水也发现了异常，两人对视一眼，玉暗叫不好。

可别说这无限空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吃饱喝足想睡觉的惬意时刻来了啊。

江望恒貌似也发现有些不太对劲，用胳膊肘戳了戳符水。

符水点头：“没错，按照判断来说，我们应该是来到了一个不能回家的路段。”

江望恒没太听懂。

玉的声音显得也冷静了不少：“意思是，我们三个人踩了狗屎运，又进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无限空间。不过怪事了，符水这里的磁场变了没？”

“没有，玉。没有任何触发媒介，符水觉得或许不是无限空间。”

对于这无限空间，也就是平常人认为的另一个维度的幻境。

玉查阅资料翻到了三种，有一种是单靠灵魂进入，一般来说是像陈旭那样作为宿主和宿体或者供奉体进入。简单解释，就是进去差不多是消耗自己的生命，这种危险系数极大，搞不好魂就归不了原主。

第二种就是玉和符水之前作为参与者，有意识有能力地进入无限空间，这种风险未知，但一般是无限空间的所有者或者引发者以意识媒介触发主动邀请进来的。

第三种，就是寻找百姓家说的鬼打墙，这么解释可能有失偏颇，也就是说触发了偶然媒介，然后人就不在现实生活中了。这种风险更加未知，而且，很有可能所有者和引发者并没有主动邀请他们进来。

那么，玉挑了挑眉，这回可能就没有什么人帮他们打败忽然冒出来的邪祟了。

符水这边在检测附近的晶体浓度变化，以微纳为单位，竟然还是没有发现任何改动。

“玉，符水猜测我们还是在现实生活中，只不过应该是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江望恒有些搞不明白情况，但是他能感受到旁边的人给他传递的紧张和危险气息，自觉地也跟着提高警惕。

“花糕，跟紧一点，要是等会冒出个鬼把你给抓走我们可不负责。”玉将他扯到自己和符水的中间。

这条路一直蔓延着，有些坡度，符水猜测：“玉，这或许是条上山的路。”

“上山？常无镇没有山，等等……”是那个已经被挖平了的丰山吗？玉一顿，“八成跟歪眼佛有关。符水，最近你和那算命的打听出来什么没有。”

符水道：“玉，我们收集了现有已知的歪眼佛像，共有167座。根据算命先生的查看，这歪眼佛像第一天被找出来的时候还是原来样子，但如果主人家有想将它挖走或推走的话，它就会变成其他样子。”

“这东西怎么能挖走，找死吧他们。”

“根据算命先生说的，他说要动这些祖辈家的东西，得先盖一个红盖头，隔一天再来看看佛像有没有闭眼？如果是闭眼了那就证明不想动，如果还是原样，那就可以搬动。”

“符水跟算命先生试了很多家，佛像全部闭眼了。”

玉皱眉：“非要移走吗？”

“玉，如果不移走的话，那个佛像就是一个实物，完全触发不了无限空间。”

玉捂了捂脑袋，刚还没过上几天舒坦日子呢，真是头疼。

江望恒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看向前面似有一个人影，但又不像人，身上是兽的毛皮，也说不上这东西是死的还是是活的，一颤一颤，走一步再跳一跳。

符水也看见了，快人一步闪现到那东西面前，没想到那东西看到它连忙蜗蜷了身体，像是更害怕的样子。

玉见状也快步跟过来：“这是个……毛球？”

“玉，它好像很害怕。”符水蹲下来，轻轻地安抚它，“您好，请不要害怕，如果方便的话，您能告诉我们，这里是哪里吗？”

“丰……山。”

虽然伴随着喳喳的声音，但他们还是听清了，玉一拍脑袋：“果然是这破山，这东西就爱主打一个猝不及防是吧。”

“好的谢谢您，那您能告诉我，您要上山吗？”

“……对。”

“那，请问是去干嘛呢？”

“符水妹妹，好久不见……”身后忽然冒出了一个女人的脸，等到他们反应过来后，女人又将细长的脖子伸回去变成正常的人类形态，“我们，是去见危素大人哦。”

“还有暴躁的玉，”那个人面疮也来了，这会儿附身在那女人脸上，就在那眼底下咧着嘴看着她们，再后察觉旁边，“还有……嗯，没见过的人。”

玉听这人面疮的死声就来气，正又要破口大骂，在一边的符水拉住她：“玉，正事要紧。”

玉的一口气憋进丹田，冲那人面疮龇牙咧嘴，人面疮也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伸出老长吊板的舌头，晃啊晃啊晃。

符水看向那个女人，她的身体已经接近透明状：“你们去见危素大人做什么？”

“是你们将歪眼佛挖出来的吧？嗯……闯了大祸了。”人面疮又咧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危素大人受污染更加严重了，作为镇压危素大人的器皿，歪眼佛像现在已经被破坏了很多，所以，我们此次上山，是为了献祭。”

“破坏了很多？”玉上前，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那玩意儿跟新合成物质一样，符水炸都没炸开。”

“不知道呢……”

符水表情更加严肃了起来：“会是有人在暗地里捣乱吗？”

“嗯哼，”人面疮道，“最近总是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被压迫着，好像是新来的外乡人……恐怕，是冲着危素大人和……”

不知为何说到这里，它一双硕大的眼睛盯向玉，发出诡异的笑声，久了，盯得直叫人心里发毛，才一字一顿：“——蒋玉徽来的吧。”

＊

建筑物上空深深浅浅地挤出细云残阳，是天幕之外的地方。他窄窄的眼睛圈住一水的赤红，黏黏糊糊地尾随它们移动的方向。

“不错，”焚之轻抿了一口红茶，“要是让老蒋来看，他那小媳妇估计开心的不得了。”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焚之将事先泡好的咖啡递给他：“agfik的蓝罐咖啡，其他颜色我还没喝，但是真的是福音，我这个刁嘴都爱得不行。”

“调查好了，”范津良接过去，“我试了一下，果然，只要借用碎片的一点能量，那佛像就变成一些碎石了。”

“哦，那怎么进入你说的那个无限空间呢？”

“还需要等，我已经派人暗中在调查她们了，不过，具体的生活动向还是很难以查清，那个……”说起这个他就头疼，“仿生人警惕性太高了。总之如果她们莫名消失或者附近有晶体浓度变化，我会通知的。”

焚之看着天空，笑着没有说话。

范津良也看向这落日晚霞，也喝了一口咖啡：“挺漂亮的。”

“是吧，”焚之眯了眯眼，“太可惜了，要不是污染严重，恨不得天天待在上面。”

“我之前听说，老大不是把贝洛伊大厦楼顶改成了一个星空房？是叫这个吧？”

“是吧，老蒋他还不是为博红颜一笑，”说起这个来，焚之还有些觉得好笑，“结果人那小媳妇不喜欢看，头一次见被吓得不行，老蒋他还被高层查办上了，问他想要干什么，说是为了完成老婆的愿望，结果人高层不信，为此还折腾了一会儿。”

“不过，”焚之又看向天空，“刚刚我想，在这样的时候如果能在夜里下一场雪，把街道和天气都覆盖地无比静谧就好了。像在这样丰满的美和静面前，一切都噤声了——很浪漫。”

范津良点头：“老大还是要跟你学习学习如何讨女孩子欢心啊。”

“他这人脑子就是轴，改不了他就是光会砸钱的土豪做派。”

范津良也笑着，忽然数据手环显现出异象。

焚之挑眉：“要走了？”

“对。”范津良进行数据读取，应该是常无镇东边的佛像貌似有了异动。

“这次过去，凶多吉少？”

“每次都凶多吉少好吧。”范津良放下杯子，将自己的衣装改成原来的道士模样，佛像有异动，那算命的应该也会察觉，他得赶在他跟玉汇报之前进去。

他掸掸衣袖：“走了。”

“诶，”焚之叫住他，抬眼，“要一起去吗？”

停顿下来，范津良沉沉不动：“随你。”

……

七年辰光，无天灾，少人祸，佛像眼中浮漾，金光渗人，像是要将人活活刺穿。

那算命的经过这家屋子的时候，正时夜黑风高，他跟旁人聊着鬼神，打眼桥这家人屋子大门打开，屋内敞亮，嗅不出一丝烟火味，算命的觉得奇怪，进屋一瞧，这歪眼佛像底下已经倒了一屋子的人，门前倒贴的福字一夜间竟变了色，活像像一张白纸抹上去的红。

算命的大叫不好，叫了一伙人把原主人一家拖了出来送到医院，自个赶紧赶忙呼天喊地来找玉，在半道上，忽然就碰见了有些日子没见到的范津良。

“范道士，”算命的连连作拱，“现有急事，容老夫先走一步。”

“诶，等等——”算命的眼前忽然搁了一把铁玉纲扇，就见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含笑望着他：“这位先生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算命的无措地看了看范津良，他浅浅一笑：“算命先生但说无妨，这玉小姐离得太远了，我们俩先过去也可以，瞧瞧状况。”

“是那歪眼佛像有异样，”算命的拿出符水交给他的一个测量仪，“这符水小姐给的工具也显示不对劲，总之老夫要赶忙先将玉大人找来，不可耽搁啊。”

“原来如此，”范津良眉头紧皱，如遭大敌一般，看上去仿佛甚是挂心这件事，他轻挥袖子，“不如兵分两路，算命先生一面去找玉小姐，我和我的朋友一面去看看。”

“行行行，那就劳烦两位了。”算命的抚了抚额上的汗，看着事情差不多商量好了，就抬腿欲要走，“那老夫先走一步，两位多有保重。”

焚之拿着他那把扇子扇呀扇，眼中带笑着看着人经过，手忽一顿，那把铁玉纲扇脱了人手，飞速向那算命的身后刺去。

算命的在前走的步子轻快，生怕耽误了一点，却未曾想，身后忽然一痛，一下便失去知觉倒落在地。

“你？”焚之将扇子收回，有些不悦地看向范津良。

他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那把断了的青铜剑收回，得亏这把青铜比那扇子硬，可以将它拨回去，他看向焚之：“在人家的地盘自然不能随随便便。”

“怕了？”

“人既然已经晕了，那就达成目的了，何必让你这把扇子淬血呢？”

焚之依旧是笑，将扇子猛地一收：“都是疼一下，用你这把青铜剑给人打晕了，就不怕之后留下什么隐患啊。”

范津良懒得与他多言，但之前打听到这家伙随便得很，便象征性地劝说几句：“待会进了无限空间，有的是靶子给你打。”

来了那佛像前，范津良偏头看向他：“这里物质浓度过高了，身体受得住吗？”

“受得住。”看他这么磨叽，焚之干脆自个将那碎片拿来，抬头看坐落在眼前的慈悲模样，将能量放出。

倾刻间，佛石尽毁，巨大的能量放出的瞬间破开一个小口化为引力，将两人吸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