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杀看着他身后的床榻说:“要不趁着有床有酒,咱俩先把正事给办了?”
“……”
邱冥灰神情难耐的说:“你竟如此荒淫。”
他想起天下说书人口中的夜寒杀,荒.淫无道、男女不忌、色.欲熏心,看着夜寒杀那一副不挑且习以为常的嘴脸,他隐约信了这些话。
“什么荒淫?”夜寒杀一脸惊,“我只是想和你亲亲,你不用这么说我吧?”
“你……你刚才所说的事指这个?”
“不然呢?”
“那你提什么床,还正事……”
“我寻思这床看起来那么软,在上面亲总比站着亲舒服。”
邱冥灰:“……”
他到底在对夜寒杀这个感情白痴有着什么高难度的期待?
老早就坐到床上的夜寒杀拍了下一旁的空位,“来,坐着舒服,亲个够。”
见邱冥灰还是不为所动,他干脆直接伸手将人拉到身旁。受自然惯性他俩都向后倒去,可随后又被床上的法术反弹回来。
夜寒杀:“这床还挺有个性,居然不让我们睡,小气。”
“应该不是不让你睡,是你没达到它的要求。”
他先前本想坐上面休息下,可也遇到了刚才的情况,被反弹回来。
“它还有要求?”夜寒杀反问。
“毕竟这里是姻缘石生成的秘境,有怪异规则也正常。”他说:“新婚之夜要饮合欢酒,而这两个杯子里的酒还是满的。”
他意思再明显不过,喝了酒床才让睡。
夜寒杀:“真是麻烦。”
语罢,他抓起一杯就要饮尽,邱冥灰拦住他。
“合欢酒不是这么喝的。”
“这还有讲究?”他端起来左右观摩,突发奇想的问:“不是要我用嘴喂你吧?”
邱冥灰:“……”
停止你脱缰野马般的猜测。
他沉默的端起另一杯,再将夜寒杀端酒的手掰正摆好,最后他才绕过他的手臂,说:“像我这样,手勾着手,然后再喝。”
合欢酒又称交杯酒,他以前见别人喝过,学起来也不难。就是和夜寒杀……他不去看他,只盯着杯中的佳酿。还是上好的女儿红,真是难为姻缘石大手笔。
而与他不过毫厘之距的夜寒杀也不由得认真起来,邱冥灰垂眸喝酒的模样又乖又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他两下。可此时的他又极其认真,本来想使坏的夜寒杀也跟着他认真起来。
他像邱冥灰那样勾着对方的手,再将酒喂到嘴边,一饮而尽。
酒是好酒,眼前的人……
他的生命中,是不是也曾期待过这样一个场景?
是和邱冥灰。
这场景太美好,他心头竟重现了当时邱冥灰给他杏花酒时的感觉,暖暖的,甜甜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撞。
让人醉,沉迷其中。
被他勾着手许久不放的邱冥灰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他们的酒早就喝完了,可夜寒杀完全没有放开他的迹象,眼睛也一直在看他。
“……”
他刚刚喝酒时不是一直这个神情吧?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酒有点烈,烧得他心慌意乱,尤其对上夜寒杀纯而直白的眼神时。
他不知所谓,又隐约心知肚明。他下意识的想远离这混乱的情绪,可他的手被夜寒杀勾着,无处可逃。
他又垂下眼帘,这次连头都低了许多。
夜寒杀终于为他的“迁移”所波动,他眨了下眼睛,听到邱冥灰瓮声瓮气的说:
“可以松手了……”
说完他逃似的抽回手,夜寒杀更是一脸不解。刚刚是他的错觉吗,他好像感到邱冥灰的手腕滚烫不已。
他像他那样放下酒杯,唤了声:“冥灰……”
“嗯。”
邱冥灰浅浅的回他,没有不耐烦,没有倔强偏执。
夜寒杀又开口,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好像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心头有时候虽然会不知所措,但更多时候都是甜暖,这种感觉在遇到邱冥灰前,他从未感受过。
而邱冥灰除了不知所措还是不知所措,先前的拜堂还可以说是为了引尸仙,可交杯酒……这是只有夫妻才能喝的。
他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勾着夜寒杀喝了?
他们就那么在婚床上呆坐着,等到他们都明显感觉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夜寒杀才又开口:
“冥灰,你有过被人从溺水中拉出来的感受吗?”
他自答道:“我有。”
他在被如常山的两道雷劈出体外时,还隐约保留着丝意识。邱冥灰抱着他在鬼火中哀嚎时他有印象,邱冥灰去碧落黄泉找他时,他亦有印象。
进入碧落黄泉的死魂若无人引回,要不了多久就会与之融合,到时就会成为真正的“死物”。而若进去的引魂人不能在半个时辰内出去,也会永远留在那里。
但碧落黄泉的特殊远不止于此,那里的时间和空间都是静止的,进入里面的灵魂会在沉默中与黄泉融为一体,成为那里的一部分,彼时再无分离可言。可被融合后的人也并非全无意识,反而会回到人间时的清醒,但因为身体灵魂的禁锢无可逃离。所以进入碧落黄泉的人,大多选择沉睡在慢慢长河中。
他在里面都快失去意识放弃希望时,邱冥灰跨过三千弱水来到他身旁,为他洒下溯洄的粉末,牵着他走在繁花铺就的路上,神情举止皆是温柔。
而这每一步,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可邱冥灰都去做了。
变成莲花的那段时间,他并不能分清来人是谁,可邱冥灰对他的温柔举止深深刻在他脑子里。沉睡的那三年,他脑子里也时常回想邱冥灰去碧落黄泉找他的画面。
他们是师徒,情深义重也该止于此,但他和邱冥灰似乎都不那么认为。
在遇到邱冥灰之前,他以为的以命相护只存在话本中,或者只存在生死相交的情意中。可早前的他和邱冥灰,都还没来得及产生那样的情意,但他拿换魂符时,心中不曾有过犹豫,邱冥灰也甘愿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去寻他。
他承认,在碧落黄泉中牵上邱冥灰的手时,他有种溺水后被人捞上去的感觉。
若换了个人,即使在同样的地方以及时间,他相信自己心里都不会有那醉酒的感觉。
此事一生只此一次。
这是他在茫茫红尘中唯一确定的事。
坐于姻缘石中的他忽然不安的扶着脑袋,自从那团白光融入他的灵魂后,他脑子里时常会出现些他不曾见过的记忆,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令他头疼。
偏生那记忆中也没多少有用画面,只闪着几个片段……
黑暗中也是棵莲花,它周围的世界都在崩塌,周围的一切都在离它而去,唯有一只小黄蝴蝶飞在它身边,不离不弃。
那青莲所生的地方和碧落黄泉有着七八分像,再多的他便看不见了。
邱冥灰见他这样忧道:“你……你还好吗?”
“我没事,可能是这酒有点醉人。”
邱冥灰没信他的话,这合欢酒还不如夜寒杀酒窖中的烧刀子一半烈,而以前夜寒杀连续喝上几坛都不会醉,他又怎么可能因为合欢酒而乱?
片刻后夜寒杀忽然问:“你在碧落黄泉时,有没有弄蝴蝶在我周围?”
“有几只照明蝶,你想起什么了吗?”
“没,看来是巧合。”
夜寒杀松了口气,看来那些残破的画面是他记岔了。
可碧落黄泉是不毁不灭的,他记忆中的那些怎么支离破碎的?
但不幸中的万幸,这秘境确实因为他们的交杯酒而减缓坍塌,只是要出去还不够。
想到这些的他将邱冥灰按到床上,说:“冥灰,我们开始办正事吧。”
“你……你确实要这样?”
“当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不要介意,反正我们是师徒,都是自己人。”
邱冥灰看着他真诚的眼神,破罐子破摔道:“那你开始吧。”
大不了以后把这段记忆抹去。
然而夜寒杀只是轻轻的吻他,之后再无别的动作。
“……”
或许他才是荒淫无度的那个。
亲了半天的夜寒杀茫然的抬起头,“为什么我们都做了这么久,它还不让我们出去?”
此时的他整个人都趴在邱冥灰身上,后者僵硬的说了句,“你先起开,我待会儿告诉你怎么做。”
“好。”
夜寒杀依他所说那样躺到里面,得了松懈的邱冥灰一共绘了两张符,一张贴在床脚,另一张操作着飞去楼下厅屋。片刻符纸飞回来后,他又将它贴到床杆上。
夜寒杀:“这就完了,我们不继续亲吗?”
“不用,已经够了。”
他们刚刚亲了这么久都没用,看来这姻缘石认定的夫妻事跟他想的差不多。而他的两张符纸,一张是让床嘎吱响的晃动符,另一张是吸取旁人娇.喘的变声符,希望这样能糊弄过去。
但开始前,还有个让他费解的问题,那就是两眼纯洁的夜寒杀。好像让感情白痴直面成人床事不太合适。
他想了下,还是伸手去捂他的耳朵,夜寒杀避了下,“这又是做什么?”
“听我的就是了。”
说完他不容置疑的捂上去,还暗自附了两张隔音符。
片刻后,这间婚房内便响起嘎吱嘎吱的摇床声和情意绵绵的叫.床声。
为了以假乱真,他还往变声符里揉了点夜寒杀的声音,所以那声声喘息是有点像夜寒杀发出来的。听得他头皮发麻,此时他恨不得给自己也来两张隔音符。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们被团白光包围,转而回到月老木下。
最溟和楚雨不知所踪,而夜寒杀还没完全回过神,他问:“为什么要摇床?”
他先前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能感受到床在晃动,可这样竟真能出来!
难道结婚就是俩夫妻在那摇床?
“你别问,你以后就知道了。”邱冥灰三言两语堵塞他,“他们不见了,应该是被那个尸仙带走了。我们既然出来,就不要再想刚才的事,最好以后都不要想起!你要是不介意,我就把我俩的这段记忆都封了。”
“别,我觉得挺舒服的,我还要留着以后回味。”
毕竟亲亲那么舒服,这么美好的回忆可不能说丢就丢,可邱冥灰却有些不悦。
“你留着它们做什么?这又没什么好记的,封了多省事。”
夜寒杀:“那不行,总之我觉得有用就有用。”
以免邱冥灰真给他封了,他还特意离远了一步,说:“那个山庙开了,我们进去看看里面是真神仙还是假僵尸。”
见他这么坚持,邱冥灰也没再多言,只默默跟着他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宝子们七夕快乐,来个七夕小剧场~
邱冥灰:师尊你瞧天上的鹊桥,听说只有和喜欢的人定情了才能上去,我们一起去吧。
夜寒杀:不用那么麻烦。(召出挑灯,搂着徒弟的腰御剑飞上去)
夜寒杀:剑修无所畏惧,师尊厉害吧。(自豪脸)
邱冥灰:……
邱冥灰:我恨你是块木头。
邱冥灰:如此月圆之夜,此景又有鹊桥作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该做点什么?比如亲亲或者……
夜寒杀:这是我用另一把魂剑串起的喜鹊,都拔毛弄干净了,你弄张火符出来,我们一起在月亮下吃烤乳鸽。
邱冥灰:……
邱冥灰:鹊桥下那么多人,让人看到多不好?
夜寒杀:简单。(直接弄了个剑阵悬在半空,遮了地上所有人的视线)
夜寒杀:剑修一直无所畏惧。
邱冥灰:……
邱冥灰:毁灭吧,真的,最好立刻!马上!现在唔……(突然被师尊亲住)
夜寒杀:七夕我还是知道是什么意思的。七夕快乐冥灰。
邱冥灰:七夕快乐寒杀。
邱冥灰/夜寒杀:还有各位读者宝贝,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