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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忠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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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微基业是先辈从马上打下来的,其中出了不少以身殉国功将,先祖仁心宽厚,追封他手下得力大将勋爵,并准许他们后代承袭爵位。

换句话我朝大多世家大族皆有百年基业,在我朝矗立不倒,这何家便是朝廷中流砥柱,世家各族唯其马首是瞻。其中势力盘根错杂。

时间久了就容易闹出弊端,上上任帝王嘉徽帝级忌惮世家各权威胁皇权,一步步架空世家勋爵,推陈出新推行科举,时过百年,科举出身进士大致与世家出身子弟分庭抗礼。

不过蜉蝣难以撼动大树,上位者不过当这是折中权衡法子,一旦失了偏颇,首先遭罪的便是他们这些没什么背景进士官员,为了明哲保身,投靠世家的不在少数,尤以何家为首。

这裴肃朗便是个另类。

裴肃朗一没根基,二没家世当做倚靠,如此,他还是处处反对世家派,从修筑水利可见一般、

一步错外步错。

青川这些年头跟在裴肃朗身边看得也多,他有时会怀疑,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大人恐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此次大人提出修筑水利,虽不知刘肃是个什么态度,但不难想象的是,大人在朝中已成为众矢之的,刘肃只当他做衡权的靶子。

不然大人也不会直接从制举上挑选刘树,李寉作为他助手。

想到此处,青川艰难动动脑袋,觑向一脸懵色,且没有丝毫男子气概的温丽湘。

她木愣愣站在裴肃朗斜后方,一时间看看白青,一时间又仰头看裴肃朗后脑勺,微微缩着肩膀,却又谨慎注意白青举动,活像个缩头缩尾的乌龟。

青川眉间蹙得更紧,这几年跟在裴肃朗身边,他受了裴肃朗熏陶。除了早朝,大人天不亮就要外出,其余时间大人很少外出,或是如这两日,来长安城周边乡镇转转,偶尔留宿,与在田地间农人打打交道。

大人在外从不暴露身份,农人们只当他是哪家游山玩水富贵公子,态度时常不好,大人也从不计较什么,有时候,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大人还能耐着性子与人好生解释一番……

大人私下里往往就是这么一个固定流程,若是不出门,就是在府邸看些他看不懂的书,或是在书房一呆着,一带便是一整天,府中除了他也就只有一个煮饭的留阿婆,是裴肃朗那年回乡祭拜父母带上的,留阿婆是整个乡都夸赞的大好人,她儿子死了,大人便把她带回府邸,连着他,他们跟着大人已有七八个年头。

大人这独来独往的性子使得他不曾与任何人亲近过,不说其他,大人刚被刘肃封了尚书令那会,朝中不少送礼巴结的,大人一概避而不见,得罪了好些大臣,少于逢场作戏,不近女色不说,就是滴酒也不沾。

这也是大人在朝廷举步维艰的原因之一,为人并不圆滑,朝中多有人说他脾性怪异,性格孤傲,往后难成大事。

这几年大人稍微还好些,尤其隐隐有想要扶持太子刘奇的意思,刘奇有时便约他出去商议要事。

青川适时摸摸鼻子,思绪不由得打了个岔,该说不说,若是以后大人找个夫人,那不知得多享福,大人这脾性除了人冷了些,也跳不出其他什么毛病了。

顾而青川实在想不通大人将温非这样蠢笨之人带在身旁是为何,若说大人有意将刘树李寉作为培养成自己人,那温非又是因何缘故?

按他的意思,没用之人就是杀了也不为过。

这边青川百思不得其解裴肃朗到底作何想法,那边温丽湘又离裴肃朗近了些,不知为何,老妇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有些骇人。

青川瞧着两人悄然又近了几分的距离,眉头一皱,平时分外不喜任何人近身的大人根本没有觉察旁边有个人要贴着他了……

竹深树密虫鸣处 ,时有微凉不是风。

村西这边几家人户只零零散散亮着灯,白青家因着今晚屋子多了几个人,煤油灯仿佛都要亮着些,平时破败房屋,此刻也显出些暖意融融来。

白日温丽湘与李寉将院中杂草除尽,如水般月光洒在院中,添了几分光彩,只屋后茂密幽林中传出一两声不同虫鸣声。

白青不知是真的高兴还是怎么,天刚刚黑便去了灶房烧火做饭,先是去地里掐下几根葱苗,芹菜杆,利落将青川拿来的鱼开膛剖腹处理好,熬上一锅乳白色,鱼香四溢的鱼汤,接着又切下一截腊肉拿来炒。

温丽湘见着白青年迈不容易,便帮着白青打下手,白青做饭,她就在旁边往灶肚里塞满柴火。

这天气热,烧火是个难活,膛炉里燃着橘中带红火焰,映照温丽湘面庞,她是第一次见着做好一顿饭食要做的准备工作,膛炉里的火还是白青教了她几次,她才生起来。

火焰映照她面旁,不一会,额头边上的汗顺着脸旁滴落在地,她的面颊也是红彤彤的。白青站在灶台边边炒菜边盯着她。

温丽湘一边热得难耐,一边不时对着白青笑笑,白青也朝她笑,皱纹横生的眼里满是慈祥。

做好饭后,温丽湘白青一前一后将饭菜端到堂屋,屋子里的对话声戛然而止。

温丽湘想了想,觉得裴肃朗应是在与李寉刘树商讨什么事,毕竟他们此次来岁同乡是有正事的。

只是眼下蒋霜疑死了,这事要查个清楚还是颇有些费劲。

温丽湘将褐色大陶盆里装好的鱼汤放在摇摇欲坠木桌上,看看四周,却是少了一人,眉间微皱,话就脱口而出,“青川呢?”

李寉与刘树不得不再次感叹温丽湘实在太笨了些,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青并不正常,青川自然是去探探情况了,居然没眼力见将话说了出来。

李寉隐约动动唇没说什么,刘树也无心理会,他被眼前这一大盆鱼汤吸引了注意力,鱼汤鲜香扑鼻,比起今早那泛酸白粥,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也没想到只是寻常农户,也能做出如此好物,他吃惯了山珍海味,此刻也不得不咽咽口水,想尝尝这鱼汤是何滋味。

裴肃朗淡淡看看温丽湘一眼,瞧见她额头有些灰黑色痕迹,眼底幽黑如潭,里头轻微晃动。

他微微垂下眼皮,将视线落在大陶盆里乳白色的鱼汤里,盆边也是烂了好几个缺口。

温丽湘还维持着端住陶盆的姿势,向他这个方向倾斜,端正陶盆的手五指纤细修长,指甲修剪得齐齐整整。

只是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染上同她脸上一道的灰黑色痕迹。

在场人没有人回答温丽湘,温丽湘手在陶盆上停留一会,鱼汤特意被放凉了,正好喝得,对于温丽湘娇嫩的手掌来说,还是有些灼热。

她顿顿,接着转身接过白青手里重叠的几个陶碗,颜色陶盆类似,碗沿也有许多缺口。

白青小心谨慎神情一闪而逝。

裴肃朗默默,继而沉声道:“青川寻个地处小解去了,不必特意等他。”

裴肃朗说得一本正经,温丽湘并不怀疑这话里真实性。

因着裴肃朗在,这顿饭几个人都吃得中规中矩,白青是第一个吃完的人,她率先收拾碗筷走出去。

温丽湘算是这两天第一次吃了一顿饱饭,见白青手脚利落端碗出去,喝完碗里最后一口汤,也收拾好碗筷,冲白青背影喊道:“阿婆,你就别洗了,我洗碗就好!”俨然忘了白青耳聋的事实。

李寉微蹙眉头。刘树颇有些无语。

裴肃朗望着温丽湘有些急匆匆的背影,脸上略带沉思。

是不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女子都如她这般,不涉世事,遇事半点不带脑子?

裴肃朗眉间拧成一道线,他有些怀疑温丽湘是如何将我朝名田制弊端全头全尾说出来的……

温丽湘跟着进了灶房,灶台边燃了一盏快要燃尽的煤油灯,却没见着白青人。

与此同时,青川藏在院外一颗老槐树上,院门口闪过一个佝偻脊背,背影矮小的人影。

青川眼神定定,正是白青。

裴肃朗暗自交代他看看白青究竟要做些什么,他怀疑白青身份不同寻常,大人也已猜到此事。

怕就怕白青当真是与那白先勇有关系,自然与梁王刘阜的牵扯就大了。

白青脚程极快,青川费了些气力才与白青保持合适距离,看来白日那一副老态龙钟之态是装给他们看的。

不过白青耳聋倒是不假,且毕竟年岁已大,青川跟着并不太吃力。

到村口时,白青熟稔做了吹口哨动作,一只白色鸽子从漫漫黑夜飞过来,扑簌簌落到白青肩头,响起一阵阵窸窸窣窣声音。

“去吧!”黑夜里,白青声音染上岁月痕迹,隐约裹挟边关沙场征伐。

青川心里猛然跳了一下,原来白青能够说话,传信在边关并少见,尤其对于常驻军营的人来说。

白青似乎不欲在此地多留,看鸽子飞上天便又快速离开。

青川未免打草精神,跟着鸽子出了岁同乡又吹了一声口哨。

他在军中呆的时间也不少,最开始做的便是传信兵,因此鸽子只听他声音又落下来。

青川扯下鸽子腿上纸条,急匆匆往岁同乡内赶。

刚进岁同乡,便出了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竹深树密虫鸣处,

时有微凉不是风。

夏夜追凉

宋·杨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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