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静钗眉毛微微一挑，脸上的惊讶转瞬即逝。从来只当淑妃是个不好说话的，没想到居然可以谈条件。
“是我理亏，叫莲玉妹妹还要等一阵子。你但说无妨。”
嘴上是那么说，心里慌的很。她哪里能给到明莲玉什么承诺，梁池林这小子还得靠明若昼的人去解决。
梁池林是断然留不得了，她孙静钗虽然也是个弱女子，但心还是狠的下来的。就大局考虑，非得大义灭亲了。
“我的要求很简单。宫里的女人不能没有孩子傍身，我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孙静钗好像知道明莲玉要说什么了，还不等她说，先一步应下来。
“孙家走南闯北寻得的安胎药，千金难求。娘娘是要这个？”
明莲玉见她猜到了，就顺势点头。宫里人心险恶用药艰难，要是能得了孙家的秘方，往后还好过日子。
“可以，到时候娘娘有孕，我亲自抓药给您送来。”此药珍贵，寻常人家根本没听说过，也就明莲玉这样的，才知道他们孙家还有这种好东西。
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怕明莲玉听了外面乱传的消息。孙静钗就多一嘴：“只是这药只能安胎，性别嘛...”
“不必。我只要那个孩子能顺顺利利的诞生，不管是公主还是皇子，都好。”
说着眼神里又漏出了伤感，恐怕是想起了刚刚失去的孩子。盯着自己空落落的小腹，黯然神伤。
赵姨娘把她揽进怀里，像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轻柔的擦拭明莲玉眼角沁出来的泪水。
她们母女这样和睦，孙静钗不好打扰。在旁边安静的坐着，等待明莲玉情绪的好转。丧子之痛实在痛，好一会明莲玉才重新转过来。
“叫嫂嫂看了笑话，嫂嫂又开始喊我娘娘了。太生分。”
从床头取出来一只金镯子，塞给孙静钗：“你和哥哥成亲的时候我都没送礼，这个镯子你收下，万一到时候余氏刁难，你拿出来。看着我的脸色料她也不敢饶舌。”
明莲玉聪明，要是单单给那么一个镯子，孙静钗断然不会接。但如果说是一个身份的象征，那就算免死金牌，讲的是她们的情分。
“还是莲玉妹妹想的周到，嫂嫂我也不客气了。”再推脱就矫情了，孙静钗收了镯子，给明莲玉行了大礼。
“我这里冷清，没什么有趣的。嫂嫂不如移步春晚楼，看一出好戏？”
“哦？”
两人相视一笑，还能有什么好戏看。当然是看嫡母对着明莲珠发脾气了。
“我身子不好，叫外头的人进来伺候吧。阿娘你陪嫂嫂去春晚楼吧...也好看看余氏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
赵姨娘起身，把外头的人叫进来了。又换上她客气疏离的笑脸，挽着孙静钗的手就往外头走。
*
“母亲！姐姐她错了，她知道错了！你别打了，别打了。”
“滚开！你再拦着我，我连你这个小妮子一齐打了。”
孙静钗她们刚到，就看见明夫人握着教鞭往明莲珠身上死命的抽。明莲蕊抱着她的大腿苦苦哀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明夫人裙子上面蹭。一点不顾及形象好不好。
明夫人两眼发红，显然是气疯了。明莲珠背上透出淡淡的血痕，这明夫人当真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下手那叫一个狠，就往死里打。
“我叫你不检点，叫你不自爱。和你那娘一样，仗着有几分美色就勾引男人。侯府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说着毫不留情的又下了两鞭子，这两下实在是狠。直接让明莲珠皮绽肉开，鲜红的颜色染湿了衣衫，鲜活的姑娘被打的不成人样。
“母亲，别打了啊啊啊！求求您了，叫我们做什么都行，你别打姐姐了。”
明莲蕊虽然也坏，但不像她娘和她姐姐那样坏的透彻。她只是个学人精，坏也坏不彻底，好也好不像样。现在嗓子都哭哑了，明夫人都不那正眼瞧她。
趴在长凳上的明莲珠奄奄一息，求饶的力气都没有。这事情刚刚传到皇帝耳朵里，还没空来处理。明夫人就迫不及待地动用私刑了。
“啧啧啧，这也太可怜了。母亲事情还没查清楚，莲珠妹妹这一身伤外面怎么解释啊。”
笑眯眯的看着明夫人，被明夫人狠狠瞪回去。那鞭子指着孙静钗，刚要开口，被赵姨娘打断了。
“听完三皇子癖好古怪，就爱在小娘子身上留下点伤。姐姐这样，怕不是要叫人嚼舌头了。”
说着微微掩面，似笑非笑。做出一番八卦男女的模样，把明夫人搞得哑口无言。孙静钗也顺势捂住嘴笑，明夫人的脸色姹紫嫣红，被孙静钗她们嘲讽到了。
手里鞭子一摔，一脚踢开明莲蕊。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摆出架子讽刺孙静钗。
“哟，大少夫人还知道回来。棺材打好了？你也是侯府的人，一点也不知道什么生意能做，什么生意不能做。死人生意你也敢接？呵，我们侯府可丢不起这个人。”
也难为她，刚刚打了一顿明莲珠，现在又要和孙静钗她们吵架。孙静钗本来没有心思和她吵，但既然她要来招惹，就别怪她说的难听了。
“还好还好。毕竟我做的是正经生意。就算赚死人的钱，也是光明磊落，不会藏着掖着叫世人揣测。”
余光侧向明莲珠，那个上辈子什么都要和孙静钗抢的坏丫头。
“不像母亲亲自教育出来的莲珠妹妹，胆子大的很。就算敢做不敢当，闹大了叫人笑话。”
趴在地上哭的明莲蕊听到孙静钗这样说，恶狠狠的喊道：“我姐姐怎么样，还不用你这个外面来的下三流教育。”
“莲蕊妹妹此言差矣。我只是个生意人，不算什么下九流。倒是你姐姐，现在干的是下九流干的事情。”
“下九流还靠自己本事吃饭呢，你姐姐得到了什么？给京都当笑柄，给侯府蒙羞？”
孙静钗从东海回来就没有休息，此时又困又气。想到她们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好话都没有了，直接说了一通和她们撕破脸的话。
反正她们早就没有威胁了，明莲珠干出这种事，侯府早就不是明夫人可以一手遮天的了。
“你，你...”明莲蕊指着孙静钗，气的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滴答滴答往下坠。
“还不是你那好表侄！本来我姐姐嫁给三皇子，那只是时间问题。都是你那表侄，脏东西也能碰我姐姐！还教唆她去推...”
孙静钗脸色一冷，明夫人脸色变得比她还快，大声呵斥明莲蕊叫她闭嘴。
“你瞎说什么！你姐姐除了和三皇子，没和任何人有关系！再乱说话，小心我把你舌头扯出来喂猪。”
被明夫人用那么粗鄙之语恐吓，明莲蕊瞬间没了声响。蔫巴在一边，和她受罚了的姐姐一个死样。
至于梁池林，孙静钗已经把飞湍派出去了。断不能留，解决的越快越好，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现在恨透他的人肯定是侯府里的。
孙静钗和他无冤无仇又是他表姑，明若昼又是傻子。虽然外面不知道，但是大难临头了可以做免死金牌。梁家人再怎么怀疑也怀疑不到他们俩头上。
这个黑锅不管是谁来背，对孙静钗都是好的。
现在侯府里是呆不下去了，既然明若昼不傻，那就可以考取功名到时候直接自立门户。什么爵位不爵位的没关系，保住性命最重要。
“表侄，什么表侄。这事情和我表侄有关系吗。对了他是三皇子的伴读，瞧我这记性，都忘了有这回事。怎么？真的和他有关系？”
孙静钗装出一副不明白的样子，其实比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比明夫人还要清楚。毕竟明若昼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墙角的每一个音都不会听漏。
见她一脸茫然，别说明夫人了，躺着的明莲珠就反应过来了。
“和他没关系，嫂嫂不要多虑了。”
她有气无力的反驳，解释的苍白无力。孙静钗存心要和她们过不去，现在就逗逗她。
“哦？真的没关系吗？那为什么方才莲蕊妹妹会提到他。”
明莲蕊手心冒汗，眼神慌张躲闪。整个人往后倾倒，巴不得能马上逃离这个是非现场。
“我...我那是怪他。明明是三皇子的伴读，还是嫂嫂你的表侄，怎么不晓得劝一劝我姐姐和三皇子。让他们情到深处，做了错事...”
孙静钗心里发笑，好一个情到深处做了错事。当真是天大的错事啊，把侯府和皇宫搞得“血雨腥风”。
见着孙静钗的势头越来越好，明夫人打定主意要再压她一头。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围着赵姨娘转。
既然孙静钗是个铁板，就拿她身边的软柿子下手。
“赵妹妹病好了？来看我们笑话？”语气刻薄讥讽，想着让赵姨娘丢人。
“是啊。我病总算好了。我女儿不再身边，我管不来她肚子的孩子。倒是莲珠莲蕊，天天跟在余姐姐身边，教的那叫一个楚楚动人，落落大方。”
现在管明莲珠叫楚楚动人，明莲蕊叫落落大方。孙静钗都佩服，赵姨娘的嘴皮子功夫还是好。
比夏日的绿荫还绿的，就数明夫人的脸。她怎么就忘了，赵姨娘可不是什么软柿子，她就是夹竹桃。
看着美丽，实际毒辣。
明夫人吃瘪，寻思着要怎么逐客，外头一个大太监就赶进来，尖锐的声音直冲耳膜。
“皇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