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杰吃饱后，悟便带着阿杰去山上的温泉洗澡。

高挑的少年将男孩抱在怀里，用手指将男孩打结杂乱的头发梳理开，将男孩身上的污垢洗去，他的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干净，冰冷，就好像雪一般。

男孩回过头，看见了悟身上的眼睛。

胳膊上，胸口处的蓝色眼睛。

他果真不是人类啊。

阿杰脑子里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故事，比如月亮上的公主爱上凡间勤劳善良的砍柴少年。

不过，悟应该是男孩吧？那就是月亮上的皇子了？

而那只大胖熊则懒洋洋趴在一边的温泉里，用爪子给自己梳理着毛发。

悟不喜欢太脏的宠物。

悟不需要人类的居处，但他所在的那个山洞有一张很大很柔软的床，在将阿杰洗干净后，悟很开心将他塞进床里，抱着他欣赏了半天。

“好可爱啊。”悟感慨，高兴得抚摸着他的脸庞，身体：“就是太瘦了，我喜欢胖乎乎的宠物。”

旁边那只胖成球的熊骄傲得挺起胸膛。

作为宠物它可是很合格的。

悟是个很好的饲主。

他虽然不太会带孩子，但他能在冬天抓到各种野兽，也能找到好吃的野菜，不出几个月，本来瘦成一把骨头的小男孩就被他养出了几分肉。

悟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但心性却比阿杰还要像个孩子，阿杰与其说是他的宠物，不如说是他的玩伴。

悟和他一起堆雪人，打雪仗，玩累了，再一起躺在雪地里，望着从天上坠下的雪。

阿杰堆了三个雪人。

一个高高的，是悟，一个矮一些的，是他，另外一个胖乎乎的，是熊。

悟看到后格外开心，虽然他从来不笑，脸上永远是僵硬的，但阿杰总是能轻易感知到他的情绪。

他能感觉到，悟很喜欢自己。

但没过几日，那雪人就被雪覆盖住，消失不见了。

悟有些不开心，于是阿杰用树枝和石头编出小动物的玩具送给他，然后再和他一起拿着这些小动物玩起了家家酒的游戏。

那阿杰出生以来，过得最幸福的一个冬天。

不会饿肚子，不会莫名其妙遭到父母的打骂，不用担心受冻，再冷的天，只要那只胖熊抱住他，就会温暖起来。

悟有时候会突然消失个几天，等回来时，总会给熊和他带些礼物。

甚至有一次，悟送给了阿杰一束鲜花。

如雪般的少年揭开自己的衣服，在那只转动的蓝色眼珠旁边，鲜红的野花如火焰一般绽放。

阿杰想，悟真是是山神啊。

在冬雪消融，第一支樱花绽放的时候，悟给阿杰带来了一包金平糖。

少年从身后扑到了男孩，见他压在地上，好玩似的戳着男孩的脸。

“悟。”就在男孩张嘴的瞬间，悟眼疾手快将一块糖塞进了他的嘴里。

“味道怎么样？我看山下的小孩都很喜欢。”

这是糖？阿杰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他的确从来没有吃过糖。

在那个贫穷的山村里，大人养护孩子都困难，又拿来的闲钱给孩子吃糖呢？也只有村长家的孩子，在新年时能得到几个糖块。

甜蜜的味道顺着舌尖在整个口腔蔓延，幸福得几乎要让人落泪，男孩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悟的指尖。

“悟不吃吗？”

悟摇摇头：“我尝不出你们食物的味道。”

“那悟有喜欢吃的东西吗？”

悟低下头，凑近了阿杰，尖锐的虎牙咬破了他的手指，吸吮着他的鲜血：“我能吃出咒灵和人类的味道呢，不过都不好吃，咒灵的味道很恶心，就像呕吐物一般，人类的气息也很讨厌，完全没有食欲，不过阿杰好香，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呢。”

“那悟想吃掉我吗？”

“不要。”悟倒是很干脆拒绝了：“杰看起来很美味，但如果我吃掉了杰，杰就再也不能和我说话，给我堆雪人玩了。”

“总有一天，我会让悟尝到糖的味道的。”

“啊。”悟无所谓得回道：“我现在受肉的躯体时瓷器做成的，如果我受肉一个人类的身体，估计就能吃出你们食物的味道了。”

阿杰心动了一下，他大抵知道，一般的人类是无法让悟受肉的：“悟需要什么样的人类呢？”

“不知道，遇见了大概就知道了吧。”

阿杰突然想要变得强大起来。

他想让悟尝到糖的味道，他觉得，悟一定会喜欢这种味道的。

哪怕，是要他去吞吃那些呕吐物般的咒灵。

他想保护悟。

在夏油杰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即使是咒灵，在吞吃咒灵的时候，尝到的也是呕吐物的味道吗？

夏油杰想到五条悟去吃咒灵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般咒灵去吃掉其他咒灵，是为了强大的力量。

而梦中，那个强大的咒灵，是不需要靠吞噬其他咒灵获取力量。

人类对神明的信仰，只会诞生出扭曲而丑陋的咒灵。

而悟那样天生的咒灵，却是那样的美丽。

梦里的山素白，安静。

一个咒灵，一个孩童，还有一只胖乎乎的笨熊。

他知道，他们三个就这样，在那座雪山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夏油杰想起了人类的五条悟。

五条悟实在是个很贪嘴的人，他的胃简直是个无底洞，吃了还能再吃。

他格外喜欢甜食。

想到雪山上那个咒灵，夏油杰的心微微痛了起来。

尝不出甜食的味道，对五条悟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下午，菅原道真又一次来到了夏油杰的住处。

这个男人倒是没有提起昨晚五条悟到来的事情，而是笑着邀请他去参加七日后的新年祭典。

“六眼大人准备何时更换身体？”夏油杰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

菅原道真笑了起来：“这件事情并不着急，那具身体的仪式还未完成，小法师耐心等待即可。”

即使从未在自己面前施展过咒术，但夏油杰依然可以断定，面前的男人非常强大。

他的实力可能甚至不在自己和五条悟之下。

但.......他不是咒灵五条悟的对手。

不过，咒灵五条悟打得过菅原道真不代表自己打得过，夏油杰评估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有些悲哀得发现自己并没有和面前那人翻脸的本事。

这具身体的咒灵库实在有些惨不忍睹，别说特级咒灵了，连一级咒灵都只有一只，而二级咒灵，也只有可怜的三只。

简直比他刚上高专时还不如。

平安京时代是咒术师在末法时代前的最后辉煌。

在这个年代，咒术师的数量远多于咒灵，咒术师的实力也绝对得压制着咒灵。

即使外面是灾年，民生哀悼，饿殍遍地，天皇也可以让各地的阴阳寮将产生的咒灵轻易祓除。

甚至这个年代的贵族会养上一两只咒灵，用其做出来的咒具彰显自己的财力。

咒灵甚至成了稀罕的，权贵拿来做玩具的物品，这不免让夏油杰感觉到荒诞。

当然，这个时代对他这种咒灵操使的能力来说，却是有些尴尬的。

没有强大咒灵，意味着他的能力无法提升。

尽管他也可以通过体术来提高自己的战斗水平，但在面对精通术式的敌人时，他仍然讨不了好。

看着菅原道真，夏油杰点点头，示意自己会去。

“啊，对了。”菅原道.真在离开前，微笑着对夏油杰说道：“小法师，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去附近的山上转一转，没准能遇见什么可收服的咒灵呢。”

夏油杰沉默着看着菅原道真离开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气了。

他感觉面前的老头是在暗示他什么。

在菅原道真走后，夏油杰直接便起身，像仆人报备了一番后，就直接走出了城。

虽然没有代步的咒灵，但他毕竟还年轻，体力好得不行，在天黑之前，就抵达了菅原道真所说得山边。

在平安京时代，人口自然比不得现代，出了京都的城门，不消几时，路边便没有多少人烟了。

至于那座山的附近，倒是有个小村落。

夏油杰到的时候，正巧是晚饭时间。

但夏油杰并没有前往村落去购买食物，这个时代的卫生条件属实堪忧，夏油杰虽然算不上有洁癖，但在自己可以通过捕猎解决晚饭的情况下，他的确不想去尝试那些食物。

于是，他干脆得用咒灵捕获了两只兔子，一只自己烤着吃了，一只宰杀掉，放进行囊，决定用其与村民交换一些关于山上咒灵的情报。

古代的人们没多少娱乐活动，天黑后大多就直接上床睡觉了，但由于临近新年，这个靠近京都的小村的生活条件也算优渥，村长干脆在村中的广场支起一个，点燃烛火，让村民们在中间游戏。

这倒也方便了夏油杰，当夏油杰走上前，将手中的兔子作为礼物送给村长时，那老人笑得都不见眼：“哎呀，这位小法师，您可真是太客气了。”

“无妨。”夏油杰单刀直入得问面前人：“近来附近可有什么怪事发生？”

村长愣了愣：“怪事？小法师是从京都来得阴阳师吧？不过我们这边一直很安稳，十几年没出过那些东西了，小法师若是想找寻，怕是会叫您失望了。”

夏油杰也觉得奇怪。

按这个时代的咒灵数量来看，京都附近的咒灵在咒术师的精耕细作下，估计也只剩几个蝇头了，二级以上的咒灵一旦产生咒胎，都会被大家族的咒术师抢夺走，但按照菅原道真的话，这个咒灵的等级应该不会太低。

夏油杰倒也不气馁，在向存在提出借宿的请求后，便在村长家的客房内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这几天更新都很晚，因为最近好几个ddl，真的很抱歉。感谢在2024-03-13 22:39:35~2024-03-14 23:35: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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