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晚上，将宝宝贝贝留给了李诗歌，陈宝东领着郁小天来到了海洋咖啡。见到魏哲思，老朋友拥抱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

“这是我的老朋友，这儿的经理大人魏哲思魏经理。”陈宝东先给郁小天介绍，然后向魏哲思介绍，“这是白……”

他停住了。白先生？不，不是白先生。他不好意思的笑。魏哲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叫郁……”郁小天刚想开口，陈宝东摆摆手，打断他的话。

“我来介绍吧。”他咳了一声，他还没有习惯叫郁小天的名字。“这位是郁小天。”他小声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叫我小天好了。”郁小天笑着对魏哲思说。

“人还没来，我们先喝杯咖啡。”魏哲思招呼他们坐下来，喝了一杯咖啡的工夫，人群陆续到场了。魏哲思站起来，开始迎接今晚的贵客们。

郁小天也放下咖啡，坐到了钢琴前。舒缓的音乐响起，人们落座，闲聊交谈。就绪后，魏哲思将会场工作交给了领班班路，带陈宝东来到了里间。

这里是魏哲思的办公室兼会客室，用透明的厚玻璃同外边隔开。

“长的挺不错，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魏哲思看了看外面，郁小天正在专注的弹着钢琴。

“不是，不是。”陈宝东连连否认，“怎么能这样想？”

“好了，我都知道不是了。”魏哲思笑着说。

“为什么？”陈宝东又惊讶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么帅的人，是才怪了！”魏哲思开他的玩笑。

“嚯，我都这么帅了，就不能找一帅哥吗？”陈宝东不服。

“好了，”魏哲思朝他一摆手，“都记不住人家名字，还什么男朋友。”

陈宝东也不好解释，只好“哦”了一声。

“笨啊！”魏哲思问他，“你们不熟吗？。

他与郁小天熟吗？熟？好像不熟。不熟？好像又很熟。

“不太熟。”他只好做了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

“也不问问清楚，都记不住人家名字多尴尬。”魏哲思取笑他，“我刚才一见这情况，心想糟了，宝东这家伙不会随便给我拉了一个人就过来了，我还真怕那小子把我这场子给砸了，没想到，弹的还不错。”

“哈哈，没看看是谁带来的，能不好嘛。”陈宝东得意起来。

“他看起来挺小的，还在上学吗？如果他有空，我想请让他来我这儿弹琴。”

“挺小的吗？不小了吧。”陈宝东抓抓头，他一向搞不懂别人的年龄，“他和我们一样，大学毕业了。”

李诗歌敲了敲透明的玻璃门。

“大帅哥。”

“嗳，让你招呼宝贝们呢，怎么过来了？”陈宝东不满地问道，看到她要生气，他忙笑嘻嘻的说，“不过，你这一声帅哥甚合我意。”

李诗歌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那宝贝们比我还重要。告诉你，我是在遛狗，顺便遛到这里来了。还有，帅哥是称呼哲思的。”

陈宝东还想说什么，李诗歌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听说这里全是当官的，我就是来看看那些大官们都长什么样。”这句话是对魏哲思说的。

“你倒是看看，那些人和咱们不是一样么，也有文雅的，也有粗俗的。”魏哲思指了指外边，离他们最近桌的一个高个子，“你看那个人。”

高个子正在站着，慷慨激昂的说着国际局势，不只是他们桌，连邻近的几桌人都听得频频点头。看来他是那群人的头。他的声音很高亢，快要淹没背景的琴声了。

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位穿着性感短裙的年轻女孩，他说一句，女孩就朝他媚笑一下。

女服务员正在给他沏咖啡，他冲着那名服务员一挥手，意思是别影响他们谈话，那名服务员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同桌的一个平头男笑嘻嘻的说：“说的好！小嫂子，给大哥一点鼓励，亲一个。”

闻听这话，那个男人将脸向女孩凑过来，女孩听话的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他则坏笑着拧了一把女孩的脸。

“这就是所谓的高官们。”陈宝东气的哼了一声，“还不如我们平头老百姓。”

“让这帮人来，真是污染了我们这儿的空气。”魏哲思气愤的说，“我出去提醒他们一下。”

他还没有站起身来，领班班路已经走到高个子面前，低下身对他说了一句什么，那人悻悻然的点了点头。

魏哲思也满意的点点头。

“我没有出去的对，得让那帮年轻人多经历点事情。今晚这小子表现不错，我得多观察观察，看到底是不是个可塑之材。”

“我去看看白先生。”李诗歌拍拍陈宝东的肩，“要不要一起去？”

“我们聊一会，你先去。在这里看看市井百态也挺好。”陈宝东哈哈一笑，他这样说，只是不想把好朋友一个人丢下。

李诗歌来到郁小天身边，静静听他一曲弹完。

“我觉得吧，你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也不怯场，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上学时也在台上表演过吧？”她问他。

“几次吧。”郁小天回答道。

“我在想，你这么优秀的人，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李诗歌说着话，向玻璃门里的陈宝东看去，陈宝东正和朋友聊的哈哈大笑。

“我在想，你是喜欢像你一样内敛的人呢？还是喜欢和你相反的活泼的人？李诗歌装作不经意的说，“嗨，看看那个笨蛋，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天下怎么有这么快乐的人？”

郁小天只是淡淡的笑笑，并不接话。

魏哲思望着和郁小天聊天的李诗歌，突然明白了。

“我知道了，这个小天不会是诗歌的朋友吧。”

“小天。”陈宝东重复了一遍，“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对了，你问什么？”

“别扭？“魏哲思呵呵一笑，“别这样嘛。我是说，他是诗歌的朋友，对吧？”

“朋友，对，他是诗歌的朋友。”陈宝东又做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反正郁小天的确也是李诗歌的朋友，他也不算说错。

休息片刻，郁小天又开始了演奏。李诗歌向他示意告别，又来跟陈宝东他们告别。

“我要走了，宝贝在外面呢，要是一会跑丢了，怕是某些人要杀掉我。两位帅哥再见。”她夸张的说。

“走吧，走吧，不送啊。”陈宝东向她摆摆手。

她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

“替我看好白先生哈。”

魏哲思和陈宝东又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魏哲思突然问陈宝东：“还记得健身房那个小田吗？”

“记得啊，怎么说起他来了。”

“他是一个同志。”

“啊。”陈宝东忙摆手，他以为魏哲思要给他介绍男朋友，忙说，“打住，打住。”

“想哪去了？”魏哲思不怀好意的说，“你不会有人了吧？”

“没有，真没有。”陈宝东连忙否认。

魏哲思说：“我不是要给你介绍男朋友。我是给你讲讲小田的稀奇事。”

听到魏哲思这样说，陈宝东放心了。

魏哲思笑了一声：“你听说没？他交了一个男朋友，两人那是各种甜蜜，各种暧昧。有次小田还对我们说，他终于遇到了真爱。可后来听说他在表白的时候，那个男的却告诉他，他是一个直男。你看小田有多笨，什么暧昧，什么爱情，全都是自己的幻想。”

陈宝东心有所动，他想起了郁小天，郁小天是直男吗？难道，他和郁小天之间，全都是自己的幻想？什么跟什么啊，他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暧昧，他们只是友谊。

“不过我在想，那个人或许并不是一个直男，只是他不愿意出柜？”魏哲思说出了他的想法。他随口问道，“你是过来人，我想问问你，出柜真的很难吗？”

“难，也不难。只要家人朋友支持，那就不难。难的是家人不理解，朋友不支持。”陈宝东回答道。

是的，出柜难，也不是很难。

他的第二任男朋友就是不敢出柜而远择离开的。想到这里，他又替自己庆幸。他的家人都是开明的。当初他向家人宣布出柜时，爸爸妈妈表示了不理解，但最后还是尊重了他的意愿。还有他的一帮朋友，他们并不因为他喜欢同性而歧视他。

“我支持你。”魏哲思站起来，轻轻拥抱了他一下。“我出去应酬一下。”

陈宝东也站起来，来到郁小天身边。钢琴旁有一个备用座位，但他并不坐那里，只在离钢琴最近的咖啡桌旁坐下。郁小天侧过脸向他点点头，手下依然行云流水。

一曲终了。刚才魏哲思所说的高个子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冲着这边喊：“弹个《花花妹妹》吧。”

一群人哗的一声叫起好来。陈宝东皱起了眉头。《花花妹妹》是一首很粗俗放浪的歌，郁小天是不可能弹奏的。

郁小天淡淡的说：“这首歌不合适。”

魏哲思看到这种情形，赶忙从别处走过来。高个子刚要动怒，郁小天站起来。

“各位领导静一下，听我说两句。在座都是高雅的人，我给大家弹一首古曲，是上古大师传下来的，我练习了很久，还没有在别人面前演奏过。在座的都是学问人，我想献丑弹一下，保证大家都满意。”

在座的有人叫好。高个子哼了一声：“好，弹吧。弹的好就罢了，弹不好有你好看的。”他说着狠话，又回到自己的那桌。

郁小天坐下来，弹奏了一曲谁也没有听过的音乐。陈宝东听到了里面隐藏的愤怒，可是看向那群人，都兴高采烈的叫着好。

“好！”有人大声喝彩。

一曲弹罢，一个人鼓起掌来，其余的人也开始鼓掌。那些人明明什么都不懂，可听到是古人流传下来的曲子，那肯定不错。别人鼓掌，自己不鼓掌，显得有点掉学问了，于是他们一齐鼓起掌来。

高个子站起来问他：“这是什么曲子？”

郁小天淡淡的回答说：“《丝曲高鸾》，很好听的名字吧。”

“小嫂子有学问，肯定听过吧？”平头男问女孩。

“我也没听过。不过这个鸾字，我猜一定是那个凤凰的鸾字，对吧？”那女孩莺莺燕燕道。

“都说二嫂有学问，我看小嫂子才是真正有学问！”平头男叫起好来。

“你的嫂子们个个都有学问。”高个子哈哈笑着，又在女孩脸上拧了一把，他的笑声有一点刺耳。

那群人哄然叫了一声好，又接着闲聊起来。看他们不再纠缠着郁小天，陈宝东抽了机会问他：“怎么以前没听过？”

“你将《丝曲高鸾》倒过来念念听听。”郁小天意味深长的向后看了一眼那个高个子。

陈宝东将“丝曲高鸾”四个字倒着念了一遍，然后又念了一遍，他明白了。

“我知道了。”他哈哈一笑，然后对着郁小天的耳边说，“让他们乱搞去死吧。”

“丝曲高鸾”倒过来念，正是“乱搞去死”。哪里有上古音乐，郁小天不过是这样小小戏弄他们一下而已。

刚才给高个子沏水的女服务员走过他们身边时，向他们一笑，悄悄伸出了大拇指。

陈宝东佩服的看着郁小天。

“我还真对你刮目相看了。看你一本正经的，原来不正经起来也挺无敌。”他很认真的说。

“我很正经的。”郁小天一脸正气的说。陈宝东看了看郁小天的神色，他一点也没有不正经的样子。他耸耸肩，开始一下一下的弹舌玩。

分别的时候，魏哲思一再向郁小天解释，海洋咖啡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希望他不要介意。郁小天表示理解，再高雅的地方也会有不高雅的人存在，他并没有介意。

“以后来我们这里弹琴吧。”他向郁小天发出了当面邀请。

“我不是不想来，我只是不喜欢受束缚。”郁小天向魏哲思解释。

“这样吧，你晚上有空就来弹一会儿，没空就算了。不约束你，这样总可以吧。”魏哲思拿出自己的名片，双手递给郁小天。

“好吧，我考虑一下。”话说到这份儿，郁小天只得先应承下来。

回家的路上，陈宝东问郁小天：“我知道你不喜欢受束缚，可是弹钢琴也不受束缚啊？你这样天天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儿。”

他停了一下，突然大声说：“我知道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在网上做生意挣钱？哈，什么时候有好门道也告诉我一声。对了，你这么帅，是不是网红？直播？”

郁小天笑着摇摇头，他对陈宝东说：“明天你不上班，下午找你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