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当然也包括郁小天。
郁小天很无奈。
“不过，”经理卖了一个关子，这才痛快的说：“虽然总裁这样交代，但你是少总裁，那可是未来的总裁大人，我铁定是要放行的。”
郁小天刚想走，经理又故意神神秘秘的问他：“总裁在他的专用套房用餐，猜猜，谁下的厨？”
郁小天也故意打趣：“不会是你老人家亲自下厨吧？”
“我？”经理知道郁小天的玩笑，摆摆手说，“那总裁可不要嫌弃死。”
郁小天一本正经的说：“想让爸爸不嫌弃，除非我们的吉米大师亲自下厨。”
郁小天本来又是玩笑，经理却一拍手：“对了，是你吉米师傅亲自下的厨。”
“真的吗？”看到经理肯定的点头，他高兴的说，“我一会去看他。”
郁小天来到七楼，这是总裁的专属楼层，他径直向里面走去。
爸爸的套房就在走廊的尽头，因为无人打扰，房门倒没关得严严实实。郁小天蹑手蹑脚的靠近，想给爸爸和海叔一个惊喜。
“来，干杯！”爸爸笑声爽朗，“好了，我知道你不方便，我来替你碰杯。”
接着是酒杯相碰的声音。
海叔的声音一贯的温和：“医生不让我喝酒你忘了？你也少喝点。”
“不喝好，你不喝，我也不喝。”爸爸的声音带着笑意，“看，这都是你爱吃的。来，吃一口尝尝。”
“你就坐吧，我还没有残废，这条胳膊可好好的。”
“左手不方便，对吧。来。”
屋里的两人像是遇到什么好笑的事，一齐爽朗的笑起来。
郁小天震惊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年了，有爸爸的饭桌上，执行着一条硬性规定：不许说话，认真吃饭。这条规定一直被坚定的执行着。可现在，爸爸竟然有说有笑？大概海叔出院，爸爸心情高兴？
郁小天刚想敲门，又听见爸爸说：“今天没外人，我们好好聊聊。”
他的脚停住，爸爸不会要聊他的事吧？就算不聊他的事，爸爸难得这样高兴，他也出柜有望啊。
爸爸和海叔开始聊起往事，从小时候玩泥巴聊到上学打架的种种琐事，郁小天听得有点焦急。照这个速度聊下去，怕得聊上一个小时。
他叹口气，决定先去吉米那儿。虽然门里是爸爸，他也不能当一名偷听者。
吉米拿出刚制作好的糕点让郁小天尝尝。
郁小天吃了一口，满口生香，他先赞叹了一番，才调侃道：“没想到，吉米大师竟然亲自出山了。”
吉米的话很得体：“别人就算了，总裁有请，总得给个面子。”
郁小天逗他：“除了我爸，别人就请不到你了？”
吉米点头：“对啊。”
郁小天摇摇头：“看来我也不行。”
吉米肯定的说：“少总裁也不行，除非少总裁明天当上总裁。”
郁小天知道他在开玩笑：“势力！”
吉米一摊手：“对啊，人都这样嘛。”
“可我知道吉米大师不是这样的。”郁小天笑笑，“对吧。”
“好了我让一步，总裁可以，少总裁也可以，满意了吧。”
郁小天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吉米上下打量了一番郁小天：“少总裁变了。”
郁小天有点发愣，季醒说过类的话。
“以前少总裁和总裁一样，礼貌、客气、规矩、严肃，”吉米说一条握一根手指头，“我可从来没听过你开过玩笑，也没见过你笑得这样灿烂过。”
郁小天当然明白。在遇到陈宝东之间，他是这样子的，少年老成，不苟言笑，遇到陈宝东之后，他就变了。陈宝东将他变成了一个活泼开朗的人。
郁小天遇到陈宝东后，他变成了陈宝东的样子。
不过，郁小天有更好奇的地方：“你从来没有听过爸爸的笑声？”
“对。”。
郁小天笑得更灿烂了，他要告诉吉米爸爸刚才笑的那样开心，怕是不相信的。
半个小时后，郁小天重回七楼，还没走近房间，就听到爸爸一边笑一边讲着段子。
郁小天再次震惊了。
这还是他亲爸爸吗？
他在门口踌躇，想着要不要再出去逛一趟。
爸爸停下笑声：“好久没这样逗你笑了吧。”
海叔感慨：“是啊，这一晃，我们都老了。”
爸爸接话说：“可不是，大醒和小天都长大了。”
听见自己的名字，郁小天不由屏住呼吸。
爸爸说这句话的语气还挺温柔的。爸爸只是外表严肃内心柔软的人吧。
爸爸的话锋一转，充满感激的说：“栾树，这么多年我一直想要谢谢你，你为我、为我们家付出多少，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受苦了。”
海叔制止说：“阿南。”
“我知道说这些太俗，你让我把话说完。这里只我们两个人，我想正式对你说一声：谢谢你，栾树，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海叔一向平稳的声音也有些波澜：“阿南，你不用说那么多。你知道，我们现在更多的像亲人，我啊，就这样守着你们，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
“对，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们的亲人。”
郁小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踌躇间，谈话声停止了。
郁小天等了一会，确定里面不再说话，便轻轻敲敲门：“爸，海叔。”
“进来。”爸爸威严的声音。
郁小天走进房门，爸爸早收起笑容，换上一幅严肃面孔：“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海叔想站起来，爸爸轻轻按住他的肩头：“别动，你有伤。”
郁小天对爸爸还是有点小畏惧的，听见爸爸发话，站得规规矩矩的。
他不能说来了好久，只能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我刚到。海叔，你怎么样了？”
海叔还是笑呵呵的站起来，将右胳膊抬起晃晃：“好了，没一点事啦。”
爸爸摇摇头：“右胳膊是好了，左胳膊还没好。”
郁小天露出笑容，爸爸的心情看来不错。他刚想走向前，爸爸的一句话又阻止住他的脚步。
“我和你海叔正在谈一些重要的事情，你有事吗？”
谈事情，什么事情，无非是念念旧而已。
郁小天暗笑，脸上可一点没表现出来。没想到爸爸也有说谎的时候。
“没事你先回吧。”没等他说话，爸爸又接上一句，并朝他一挥手。
郁小天有事，当然有事。他站着没动。
“我有事。”
“什么事？”
郁小天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他不知道海叔是否已经告诉爸爸，但不管如何，他都决定说出来。
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爸，”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说，“爸，我想告诉你，我是同志。”
郁小天紧张的看向爸爸，爸爸却并没有看他。
郁小天又看向海叔，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信息来。
海叔朝他笑笑，鼓励的点点头。
看来有戏。
他屏住呼吸，等着爸爸的判决，可是等了一会，爸爸却并没有什么表示。
像是没有听懂，也像是没有听见。
没有反应。
这是几个意思？
爸爸不开口，海叔也不说话，空气就这样寂静着。
“爸，我是同志。”郁小天坚定的重复。
一旦说了出来，他开始变得无畏。
爸爸像是终于听到儿子的话，目光变得冷峻：“再说一遍。”
郁小天迎着爸爸的目光，充满感情的说：“我是同志。爸，我和宝东是真心相爱的，我希望你成全我们。”
“成全？”爸爸轻轻重复道。
“是，我希望爸爸同意我们。”
爸爸的话语里满是疲惫：“你海叔和我说过这事，我还要考虑考虑。”
一听爸爸这样说，海叔有点着急：“总裁，我们说好的……”
爸爸轻轻拍拍海叔的肩膀：“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再考虑考虑。”
郁小天知道今天不会有答案了，便想告辞。
爸爸又喊住他：“你说的太突然了，爸爸得好好想想，你给爸爸几天时间，让爸爸考虑考虑好吗？”
爸爸说话从来都是命令式，这次竟然是请求式的，这让郁小天有点感动。
“是。”
“这些天我和大醒没去公司，堆积了好些事情，今天我让季醒去处理了，明天你去帮着点他。”
提到公司的那些事情，郁小天有点头大，他求助的望向海叔，海叔却朝他微微摇头。
“小天就先去公司帮几天忙，我再跟总裁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