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张家古楼,一行人碰到了蹲守在前方的张海客和张日山。
此时,吴邪还不知道这是张海客,看到有人顶着他的脸,异常的惊讶,就要冲上去质问,没想到张海客理都不理吴邪,径直走到张起灵面前,俯身行礼,道:“海外张家,张海客,见过族长!”
此时,张起灵的身体还没好,他被胖子扶着,看了看张海客,很快想起来他是小时候陪伴自己一起放野的人,点了点头。
“族长”张海客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问道:“你见到茶無长老了么?”
“她离开了”张起灵如此答道。
“哦,长老有事先走了么?”张海客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
“你为什么顶着一张吴邪的脸?”戴着吴三省面具的吴邪质问道。
张海客瞥了一眼吴邪,不想回答。
“解释!”张起灵淡淡道。
“呵,这就要怪你们九门了!你们九门对族长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当初犯过一次失魂症,想起来族长以后,从海外过来找他,结果发现九门有族长的线索。我想要知道你们九门的阴谋,就戴上了这一张脸,想知道这张脸背后的秘密。结果,还真被我发现了!”张海客说着,不屑的笑笑,道:“你们九门,真是一群背信弃义之人!”
“哎,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说我们九门,都做什么了?”吴邪问。解雨臣听到张海客的话,眼神也瞬间锐利了起来。
“呵!”张海客嗤笑道:“明明是张启山导致了四姑娘山倒斗的失败,却把原因推在族长身上,还把族长关起来,让我一直找不到,难道不是错吗?”
吴邪哑口无言。
“算了!”张起灵道。
“族长,凭什么算了?!他们好像还答应您什么条件,结果也没遵守吧?”张海客问。
“什么条件?”吴邪问。
“都过去了”张起灵淡淡道。
吴邪走到张起灵身边,直视他的眼,鼓起勇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九门答应我,派人去守青铜门,结果没有一个人遵守约定。”张起灵淡淡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已经无需再守青铜门了!”
“为什么?!”张海客惊讶的问道。
“不为什么,以后都不需要了。”张起灵下意识的不想讲出茶無死亡,青铜门也不复存在的事实,只是避而不谈,如此回答道。
“是,族长!”张海客迎着张起灵凌厉的眼神,微微愣了一下,点头答道。
这时,在一旁的张日山迎了上来,对张起灵行礼道:“族长。”
看到队伍里没有茶無时,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垂头不语。
张海客看到张日山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模样,生气的说到:“如果长老会对你归族的事进行投票,我一定会投反对票!”
张日山张了张嘴,没有辩驳,只是看向后面张家古楼的方向。
不一会儿,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竟然是张家古楼坍塌了!
众人都连忙回过头去看,只见‘樯橹灰飞烟灭’,山崩地陷般,地面沿玉脉向下裂开一个几十丈的巨大豁口,周围的水瞬间涌起,溅起十几米高的巨浪,扑向张家古楼,张家古楼被地面移动带动向下陷,潮水渐渐淹没了张家古楼,也埋葬了一切的秘密。
众人都震惊的失了声音,唯有张起灵眼睛微眯,眼底写着说不出的复杂。
“族长?”张海客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我启动的机关,陨玉消失,张家古楼也没必要存在了。”张起灵淡淡道。
“即使张家古楼消失,您也依旧是我们张家的族长!”张海客郑重道。
“没必要,解散张家吧!”张起灵淡淡道。
“不可以,汪家!”张日恳切的说道:“族长,张家的意义不仅仅是守护陨玉,更重要的是存续!张家的武技,张家的血脉,张家的知识,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传承下去!族长您不能放弃张家!”
张起灵听到张日山的话,眼神一闪,没有再说什么。其实,别看他表面上很平静,茶無的死对于他的冲击不亚于进一次青铜门的冲击!
祂可是第一个真真切切关爱他,不掺杂半点利益交换的人!当初,在格尔木疗养院,她救了他,没有要求任何回报,反而让戴乾泽交给他不少知识,还带着他脱离了组织的追捕。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轻松时光,因为戴乾泽说,‘为了帮助张起灵,公司和组织以及另一股暗中的势力(汪家)正式交锋,没有脱离组织的追捕前,公司也很为难,所以请张起灵不要忙着去寻找记忆!’
躲躲藏藏的日子并不难过,戴乾泽充分向张起灵展示了什么叫‘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两个人可以轻松的围坐在路边摊吃着馄饨,也可以易容后就说说笑笑的从敌人身边从容走过。
戴乾泽对张起灵笑道:“这些躲避追踪的手段,都是茶总之前教我的,现在我也教给你。”
(注:说说笑笑,详见西沙海底墓张秃子,所以张起灵易容的时候话并不少!)
后来,不知道戴乾泽使了什么手段,让组织彻底放弃了对张起灵的追查后,两人分道扬镳,张起灵只能又背负起那些沉重的过往,背负起族长的使命,继续找寻着。
那段轻松写意的过往,永远在张起灵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戴乾泽曾经对张起灵说,“茶总让我帮忙教你一些东西。我也不知道教什么,武功么,我并不擅长;管理么,你们张家比较乱,我也不能把我们公司的理念强行灌输给你;所以我想教你一个道理,做人不要那么沉重,也要留一些地方给别的东西,比如说,有时间学学新的知识,给自己的房间多加一个书架,空闲时间看看书,打发时间什么的,不要总想那些事。”
张起灵虽然没有答应,但是后来,布置自己房间的时候,却还是不自觉的加了了书架。虽然他不怎么看书,但是看到书架,嘴角就会不自觉的上扬一下,仿佛心里的某块地方暂时放下了重担。
后来,再次见到茶無,他虽然记不起她,但还是在潜意识里信任了她。
一次次的相逢,茶無默默的帮助,张起灵都明白。哪怕表面上看上去争锋相对,茶無却是的的确确把他当做真正的张家族长对待的,爱护的同时,也尊重他作为族长的任何选择。
张家的宿命,他其实一直不懂,可是看到张家三代长老的日记后,他懂了,和灭族相比,守护青铜门,确实是最小的代价了!
茶無是张家灭族之难的转机,所以,在许多知道真相的老一辈人眼里,茶無就是张家的神明!
张起灵从没有想过,张家的宿命会在他这一代彻底结束,因为这个时候的张家,已经分崩离析,无法提供给茶無任何帮助!
茶無等同于凭借一己之力扭转了局势,完成了自己对张家的许诺。其实,说是许诺有些重了,茶無当初并不肯轻易承诺什么,只是说,尽量,可是祂还是做到了,没有一丝折扣!
神明就应该背负这些么?!并不是啊!天道的话说的明明白白,茶無完全可以抛下一切自己离开!
张起灵就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定不会拒绝茶無:地狱之门的另一侧!那里,茶茶还会帮助茶無稳定祂的神魂!
可是,茶無还是选择了这条路,义无反顾。
张起灵从来没说出口,但是,他在乎!他就是在乎茶無的死活,在乎这个以一己之力扭转他的未来,终结了他沉重宿命的人!这有什么错么?!
看着手中的刀,不是族长信物黑金古刀,而是另一柄仿制的刀具,张起灵的手一瞬间收紧,而后又慢慢放松。
身为张家族长,他不能意气用事,更不能不管张家!他必须要继承先辈的遗志,继续和汪家斗下去!
“我知道了”张起灵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
张日山郑重对着张起灵行了一礼,默默退到一旁。
张海客感受到张日山身上的沉重与肃穆,难得的没有开口怼他,也默默的站着一旁。
不久后,一辆车从远处驶来,从上面下来了两个人,是戴乾泽和黑瞎子。
“哟~人这么齐,都在呀!”黑瞎子笑着调侃道。
虽然猜到茶無的结局,可是看到一行人中没有了茶無时,他的笑容还是僵在了嘴角。
“正好,茶总给你们准备了些临别赠礼,那我就不用一一找上门去了。”戴乾泽没管黑瞎子的表情,冲着车子拍了拍手。
不久,从车子后座又走下两个人,手里提着礼物盒,开始分发。礼盒大小不一,都精心用了不同颜色的卡纸包装,上面书写了每个人的名字。
莫离铭看到戴乾泽,红了眼圈,沙哑的叫了一声:“先生!”
“离铭”,戴乾泽的气质依旧温和,脸上却没有了笑意,温声安慰道:“茶总跟我说,这一趟如果成功了,过后她会回一趟家乡,去看看那些故人,所以可能会晚些回来,你要相信茶总啊!”
“是吗?可是我亲眼明明看到她。。。”莫离铭说到这里,却莫名的说不下去了。
“你相不相信茶总?”戴乾泽严肃的询问道。
“我相信!”莫离铭道。
“所以,那就相信她一定会回来吧!”戴乾泽道。
“好!”莫离铭艰难的点了一下头。
“离铭,不要这样!”戴乾泽的声音严肃了几分,问道:“记得你的誓言么?”
“为守护知识、为追逐理想,奉献终生,至死不渝!”莫离铭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周围人听到,全都愣在了那里——这,就是茶無公司的主旨?!竟然是这样么?
“离铭,记住你作为知识守护者的身份,只要大家都活着,希望就在!”戴乾泽道。
“是!”莫离铭听到戴乾泽的话,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却回应的响亮有声。
戴乾泽对众人扯出一个礼貌的笑,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我也有?”黑瞎子反复翻转着手上的礼盒,问道。
“茶总的备忘录很全!”戴乾泽说完,走上前拍了拍莫离铭的肩,道:“我们三个的东西,在公司三号保险柜,回公司说吧!”
戴乾泽走后,黑眼镜不管那么多,当场拆了盒子,看到里面一副特质的黑色墨镜,摸着上面的花纹,意味不明的笑笑,没有说什么。
解雨臣回到自己住处,拆开礼盒,礼盒中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解雨臣拨打过去,正是解连环!
得知小叔还活的好好的,并且终于可以以解连环的身份面对自己的那一刻,解雨臣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仿佛心口被温水抚慰过一般,涌起一阵酸涩,激动,振奋,最后都化为平淡。
“雨臣,小叔在国外,过的挺好的,先不回国了”
“好,小叔放心,解家我会守好的”解雨臣听到自己如此保证道。
这时,解雨臣才有时间细细思考茶無的事,他摇头一笑,“你,总是想别人想的周全,是不是从没有考虑好自己的结局,还是说,就这样消失了,你就心甘情愿了呢?我其实更愿意相信戴乾泽的话,但愿你只是回家了吧!”
解雨臣这样欺骗自己,欺骗的心甘情愿,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时,也会想起有这样一个人,曾路过他的世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吴邪的礼物相似,是一份真正的吴三省的联系电话,听到电话那边承认自己是吴三省时,吴邪笑着笑着流下了眼泪。
和解雨臣不一样,吴邪为了追查茶無的事,问遍了周围所有能提供线索的人,拼拼凑凑,凑出了茶無的形象。他无可奈何,却也依然执意这样做,他要铭记,有这样一个人,曾为这个世界做过什么!他要茶無永远活在他的心里!
送给张起灵的礼物是他那副黑金古刀,他丢在蛇沼鬼城后,茶無和陈文锦遇到,顺手帮他找了回来。
与此同时,张起灵还得到了一句话:第三个条件,代替我,对张家说一声,我原谅他们了!
张起灵不想原谅,但还是那么做了,他只希望这样做能让茶無走的轻松一点儿,不要再背负着什么,包括张家!
陈文锦也收到了‘礼物’,是陈皮的骨灰,还有附带的一句话,不允许陈文锦联系九门的人,但如果九门中人联系她不算违约。
最后,给戴乾泽三人的是股份转让书,茶無正式将公司转交给了三人。与此同时,茶無还给三人每个人都留下了一封信。
伍坤诩的信上只有简单的五个字:论迹不论心!
伍坤诩看过后,拿着信去找戴乾泽,却见他像没事人一样,收起茶無的信,脸上戴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的面具,看向伍坤诩。
伍坤诩将自己手中的信交给戴乾泽,问道:“茶总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它’的人?”
“我也不知道,”戴乾泽道:“茶总从未把你的身份告诉过任何人,我也是从后来的蛛丝马迹反推出来的。”
“是么?”伍坤诩苦笑了一声,道:“茶总。。。”
看着戴乾泽不置可否的表情,伍坤诩道:“老戴,几十年的交情了,你不用在我面前也绷着,茶总出事,最在乎的人,其实是你吧?!你才是跟茶总最久的人!”
“那又如何?”戴乾泽反问。
“老戴!”伍坤诩的眉毛皱成一团,苦笑道:“不要忍着,难过就发泄出来,去找离铭打一架,别留手,那小子就知道顾着自己生气,这段时间搅得公司都不消停。”
“管好你的事!”戴乾泽提醒道:“至于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老戴!”
“我该办公了,请出去吧!”戴乾泽淡淡的瞥了一眼伍坤诩,伍坤诩看着戴乾泽愣了一下,他可以清晰的从戴乾泽身上看到茶無的影子,那种淡然,那种心底藏着一团燃烧的火焰般的执拗,真像茶無!
伍坤诩深深看了戴乾泽一眼,还是离开了。
他走后,戴乾泽又拿出刚刚的信,轻轻抚去信一角的褶皱,读了一遍又一遍。良久,他砰的一声站起身,手握成拳,狠狠的砸在桌上,道:“茶总,我就是看不开,怎么办?!”,说完,他低声笑起来,笑声是那么的苍凉与无奈。
走出办公室,他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戴总,把一切软弱与无奈都留在办公室的角落,不肯让任何一个人看出。
半年后
张家死了一批旧人,恢复了最初模样,平均寿命一百五十,不会有什么奇怪的长生;也不会再有什么天授。
戴乾泽的情况与张家相类似,本身就不是长生者,只是祖传的长寿。面容一直是中年,则是因为茶無一直定格了他中年的状态,使他的大脑活力也保持在最旺盛的状态。
见识到真正的长生者茶無,汪家反而对长生更加热切,疯狂的打探张家与茶無的秘密。
吴邪为了和张起灵对付汪家,找到了解雨臣,解雨臣再一次找上了戴乾泽。
“人情交换?”解雨臣挑眉问。
“利益交换”戴乾泽温和一笑,回复道。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
茶無这样的神,我不允许她被别人复活,所以她怎么活过来,我要好好想一想~
想看什么番外留言,如果觉得茶大佬和谁都不配,那小作就比心心感谢这位读者,因为作者省事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