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了？也不和他说一声？”乌鸦震惊于她的人品之渣，“在你占完人家便宜之后？”

“我没有占他便宜！”向回南心态有些崩。

她就知道乌鸦那晚肯定在装睡。

希律瑞用海神之力将魔法重新赐予她。

她鬼迷心窍差点又一次吻他。

在二人快要亲吻的那刻，她忽然听到希律瑞轻轻的声音。

“那天在海底，你吻过我，是吗？”

她顿时清醒过来，及时停止这场错误。

希律瑞知道答案，在她懊恼的目光下进一步确认。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决定放过女巫：“晚安，向回南小姐。我原谅你的冒犯。”

她想解释。

希律瑞不给她这个机会，像一条滑溜溜的鱼，钻回窗户，盖上被子。

他睡着了。

被折腾一晚上的向回南悄悄碎掉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暧昧关系，睁眼到天亮。

然后趁着人鱼还没醒来，一走了之……

再也没回去小木屋。

“那你现在算什么？”乌鸦谴责她，“高级巫师笔试要一星期，你什么都不交代就跑，你这是要吊着人家还是准备玩弄他感情？”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我没想过吊着他。”向回南趁着人鱼不在迅速收拾行李，“我留了一封信在桌上。”

乌鸦迫不及待去拆看桌上的信。

一目十行看完，乌鸦大吃一惊：“你就这么干脆利落拒绝人家？！”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向回南合上储物箱，“我现在一没钱二没工作三没时间，跟流浪黑巫师的差别就是我没去干违法的事。而且，你不觉得他出现的莫名其妙吗？为什么每次都刚好出现在我周围，突然缠着我？”

乌鸦目瞪口呆，震惊于女巫的迟钝：“你是真的没发现？”

“发现什么？”向回南拿上笤帚已经准备跑路。

“他六年前已经出现在你身边了！我叼回来的珍珠也是他费尽心思送给你的！”乌鸦每说一句，向回南的眼睛就睁大一分。

“六年前……我刚进学院他就盯上我了？！”

“……”

“不对，我又没钱，他图什么？”

“或许，他图人？”乌鸦小心提醒。

向回南笑了：“说什么傻话。我和他物种不同国籍不同，就算真是你说的那样，是他跟我在陆地上生活还是我去海里？他有家族使命，我有我的抱负，谁妥协？”

乌鸦瞥了眼窗外：“如果他愿意妥协呢？”

“那我也不能接受。”向回南推开门，“走吧，我们今天必须提前到达，不然全是考试的巫师，没地方住了。”

“你不是已经提前定好房间？”

“店主想涨价，我得提前过去占位子，这样他就没法趁机涨了。”

风声响起。

女巫的身影逐渐升高。

乌鸦往下望去，捕捉到了隐匿在阴影底下的白色衣角。

它多少有些同情人鱼。

六年时光流逝。

向回南在校时拒绝过不少外校的男巫师，还有本校的几个女巫师……

对于人类来说漫长的六年，放到魔法界转瞬即逝。

她不在意那六年光阴，也不在意人鱼付出的爱意。

真残忍……

希律瑞展信。

再一次感受到独行女巫的铁石心肠。

“希律瑞，我很抱歉写下这张如此自作多情的信。在海底吻你的那个晚上，相信你也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并非有意，鱼鳃咒时间在海底只能坚持十分钟，于是我选择了快速却不太妥当的办法。如果给你错觉，我只能说声抱歉。”

“第二次，是我意志不坚定，不该冒犯。我现在资产薄弱，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你。第三张是一份委托合同，你可以委托我做任何除违反法律的事，附上事项说明，最后签字，我会替你办到。这是我想到的对你的最好补偿。”

“如果你没有那个意思，就是我想多，在信中跟你说声对不起。”

落款：独行女巫向回南。

一颗珍珠砸在委托合同上，紧接着，第二顆，第三顆……

洁白无瑕的珍珠滚得小木屋到处都是。

“向回南，你混蛋……”希律瑞感受到尾巴上逐渐袭来的疼痛。

他们说，跟独行女巫谈感情简直是自寻死路。

遇到混吃等死的巫师，随意勾搭下就可以过上酱酱酿酿的生活。

而他偏偏爱上的是连魁斯卡洛教授团都偏爱的学生。

她有理想，有抱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是的，爱。

一个沉重的字。

六年时间的不可触碰，不敢接近。

好不容易复仇计划完成，她身边出现半人马。

他害怕自己晚到一步就会失去她。

于是全盘计划被打乱，着急忙慌出现……

变身魔药还没到时间，人鱼却感觉快要痛死。

难道这是自己屡次试探女巫底线的报应？

好不容易他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答案，确认她就是他无数个白昼夜晚心心念念的人。

不存在滤镜，不存在幻想。

结果，才越界试探一次，就是干脆利落的拒绝。

鱼尾裂开，附着在鳞片下的人腿上。

希律瑞惊慌地看着自己小腿上消退到无影无踪的鱼鳞。

人鱼爱意越汹涌，双腿就会越趋近于人类。

他的身体，比他的内心还要诚实地承认这份爱意。

爱而不得。

堪比剜去心脏。

希律瑞缓缓站起，扶着桌子，忍受没有变身魔药后双脚行走在地上的疼痛。

珍珠还在掉落，蜿蜒到仓房。

晒太阳的黑猫听到动静，叼了一颗珍珠回去。

老女巫看了看，走出屋子。

她听到哭泣声。

仓房的人很警觉，觉察到有人靠近，立刻停止哭泣。

“是向小姐的朋友吗？”老女巫高声问，假装看不到一地的白珍珠。

里边安静了会，然后传来不太自然的脚步声。

希律瑞眼眶红着，却不太友善：“她不在。”

“她跟我说过，去考试。”老女巫打量他，点点头，“很漂亮的孩子，她拒绝你也许是损失。”

希律瑞态度冷淡：“你有什么事吗？”

“她留下一本占卜学的书，你方便跑一趟把她的书交给阿洛伊斯吗？就是西南方向的半人马。”

“不方便！”他一听到是给半人马的，立刻生气地拒绝。

老女巫神秘笑笑：“书里面有回南小姐的感情星盘，你确定不帮这个忙吗？”

人鱼和人马一样，对星象有远超于任何物种的天赋。

果然。

希律瑞眼睛亮了亮，迅速改口：“给我吧。”

老女巫把书交给他，和自己的黑猫一起走回屋子。

黑猫回头看。

人鱼已经迫不及待翻阅女巫的占卜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