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事已至此，之前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言泽星觉得自己这钱都收了，现在真让他退回去，他也舍不得，“但是，之后不许再卖了！”
孔方自然是舍不得的，道：“言兄，这有钱不赚王八蛋啊，你什么都不用干，躺在家里就能拿钱，多好的买卖啊。而且，我说实话，其实这事儿吧，就算现在咱们不卖了，别人也会卖的啊，这做得还没我们好，何必让别人把这钱给挣了呢？”
言泽星感觉自己好像被孔方说服了，但就这么吃个哑巴亏，言泽星自然是不甘心的，思索片刻，道：“那行，你可以继续卖，但是我要分八成。”
孔方也是没想到言泽星居然真这么黑，道：“你可真够狠的啊，我这写画印卖全包了，才分两成利？！”
“你就说干不干吧，不干就拉到，你就一个子儿都没有！”
孔方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但是这事儿他之前没和言泽星商量，确实是理亏，于是咬咬牙道：“成交。”
两人商量好，又回到房中，牧苍明好像也不好奇两人说什么去了，反正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
牧苍明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道：“二位这是处理好了？”
“呵呵，”言泽星悻悻笑笑，“好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儿吧。额，这个既然已经确定了就是乔凡，他又常来聚贤馆，那孔方下次见到他就把他留下，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他愿不愿意出来作证，至于何小姐那边，等孙小姐的消息，到时候咱们再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办。”
孔方点点头，道：“不过咱们其实还是没有物证，光凭人证，若是傅兴言要找韩太师帮忙从中斡旋，也不一定真的能做成。”
“没办法，把当前能拿出来的证据都拿出来，我再回去想想要怎么弄这个公关文案，哼。”
牧苍明沉默不语，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像是在思考什么。
今天和傅兴言碰面，虽然言泽星也做好心理准备会见到怎样的一个渣男，但是没想到这人无耻得这么理直气壮，他今天的狠话也不是白放的，看言泽星这个营销小天才怎么锤这个负心汉吧。
事情说得差不多，言泽星看时间也不早了，便道：“那就先这样吧，乔凡找到了你让人来通知我。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言泽星便往楼下走去，走了两步却觉得有些不对，回过头发现牧苍明还在里面坐着。
往常这个时候牧苍明多半是会和自己一起离开了，今天怎么还在上面坐着，不由下意识问了一句：“牧将军还不走吗？”
牧苍明回过头，语带调侃道：“怎么，小言大人这是让我送你回去？”
“谁要你送，我又不是找不到路。”言泽星轻哼一声径直离开了。
见言泽星走了，牧苍明回过头看着孔方。
孔方被看得莫名心虚：“额，这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也先去忙了，这聚贤馆的事儿还挺多的呢，呵呵……”边说边往门边溜。
“等下。”牧苍明开口，简单两个字就把孔方定在原处不敢再动。
“牧将军可是还有什么事？”
“刚刚孙小姐拿的那个话本，你这里一定有对不对。”
“啊？”孔方愣住，本来以为把言泽星给安抚好了这事儿就过去了，自己怎么能忘了还有话本的另外一个主角呢。
牧将军这是要来兴师问罪了吗？孔方心头一紧，此刻觉得自己腿都有些发软。
“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想观摩一下而已。”
“啊，原来是这样，”孔方仔细观察牧苍明的神色，看起来确实只是“好奇”想看看的样子，于是赶紧道，“这个隔壁书局就有，我这就去给你拿过来。”
“不用。”牧苍明开口道，“我要孙小姐拿的那版。”
“啊？”孔方又是一愣，这牧将军的意思是要未删减版的，那书局确实是没有，毕竟东临再开放也没开放到在书局卖小黄书不是，“可是，这。”
孔方也是有些为难，毕竟是要把这小黄书当面给书里的主角。
牧苍明见孔方犹豫的样子，瞥了一眼孔方，道：“有什么为难的吗？”
“没，没有没有。”被这么一眼看得顿时没了犹豫，孔方赶紧道，“我这就去拿，立刻！马上！”
说着一溜烟跑出房门，不消片刻就拿着本话本回来，双手递到了牧苍明面前。
牧苍明接过话本，翻开扉页看看，道：“那就多谢，‘白水真人’了。”说罢起身离开了。
白水真人就是孔方写话本的马甲。
“牧将军慢走。”孔方目送牧苍明离开，这才放下心来。
而后又自言自语道：“哎，言兄还嘴硬说他们两个没什么，这哪里是没什么的样子……我这又有新思路了，赶紧去写下来，争取下个月再出本新的话本。”
之后几日，孔方在聚贤馆时，时刻注意乔凡是否出现，就这么等了两天，终于被他遇到了，于是赶紧把人留了下来。
言泽星接到孔方让人传来的消息，赶到聚贤馆时，就见楼上房间中孔方、乔凡和单云竹三人坐在桌前，看样子已经聊了有一会儿了。
言泽星走进去坐下，四人现在呈两两对坐的形式。
言泽星对坐在自己对面的乔凡道：“这位就是乔凡乔公子吧。”
乔凡点头示意，道：“是我，其实被你们找到，我也不意外。”
“那我们找你的目的，想来乔公子应当也清楚了，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能说说吗？”
乔凡微微叹口气：“此时也是说来话长，我与傅兴言都是岭南浔州人士，当时也是相约一道上京赶考的同窗，如今反目，也是因为傅兴言有些做饭我实在是不敢苟同。”
言泽星回忆起那日傅兴言的话，问道：“傅兴言说，你们是因为单姑娘反目的？”
乔凡听到这话，也是面露微愤，道：“傅兴言怎么能这么说，这样说不是成心要坏嫂夫人的名声。”
听到乔凡的这个称呼，单云竹道：“乔公子我如今与傅兴言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不要叫我嫂夫人了。”
乔凡也反应过来不妥，赶忙道：“对，我这一时没改过来，现在该叫单姑娘才对。”
“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言泽星把话题拉回来。
“我与他上京后，本是一起在京郊合租了个小院，想着那处租金便宜，两人一道还能相互有个照应。刚开始我们也是经常一起温书写文章，后来不知怎么的，傅兴言像是结识了些有门路的人，经人引荐，便成了韩太傅府上的门客。
我本也劝过他，科考之前，还是不要过早与某一派系走得太近，但是傅兴言觉得韩太师这么赏识他，有这样大好的机会为什么不把握时机，于是便与其他门客一起，与这京城的权贵们走动愈加频繁。
他也曾经让我一起，但我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逐渐也就和他疏远了不少，只是这京郊的院子傅兴言是不是还是会回来住上几天，关系不比原来亲厚，但也还算过得去，毕竟也同时浔州来参加科考的。
但后来，我便听说他与礼部尚书家的小姐的事情，开始我也以为只是一些谣言，后来有一日傅兴言回院子来，我问了他这件事，他竟然说是真的，还说如果他科举能夺得三甲，那就能顺利迎娶何小姐了。”
说到此处，乔凡还略带歉意地看了看单云竹。
单云竹冷哼：“他还真是没有半点犹豫，怕是早就想好了。”
乔凡接着说：“京城其他人或许不知道，可我怎么会不知道傅兴言是有家室的，想当初，傅兴言与单姑娘成亲的时候，我可是在场的，甚至连他们的婚书，都是我写的。”
言泽星道：“他们的婚书是你写的？”
“对，其实本该是由官府统一写婚书，但当时傅兴言说家中困苦，便省了去官府登记，直接定了私约。
定私约这事儿在民间也不少见，一般会由自家德高望重的长辈写婚书并作为媒氏，但傅兴言在浔州只剩个不识字的姑姥爷，所以便由我代写的婚书，由这姑姥爷在上面画了个指印，权当是押过字了。”
言泽星问道：“那这姑姥爷可还在？”
单云竹道：“我们成婚第二年，这姑姥爷就过世了。”
言泽星其实也就是随口一问，毕竟就算人还在，也是傅兴言的姑姥爷，应该也不会愿意为单云竹作证。
“哎，也罢，你接着说。”言泽星示意乔凡继续。
乔凡道：“先前我与傅兴言生分，也不过是因为我不愿早早与经营这些关系，到底还是有同窗情谊在的，但得知他想抛弃发妻去迎娶尚书小姐，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在浔州时我也是知道的，傅兴言一心读书，都是单姑娘每日做工赚钱，负担一家的日常开销，照顾重病的婆婆，傅兴言这作为真是妄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于是我便和他大吵了一架。
最后不欢而散，傅兴言直接收拾东西搬了出去，再也没有回过京郊的小院，之后一直到科考之前我们都没有再联系过。
我本还抱着些侥幸，想着若是傅兴言没有高中，那和何小姐的亲事大概是成不了的，如果这样他大概就不会抛弃发妻了，结果没想到他居然真的高中了，而我大概还差些火候，落榜了。
后来我收到老家的书信，里面提到了傅家屋子着火的事情，我想着那单姑娘有可能会来京城找傅兴言，便又去找过一次傅兴言，让他坦白自己有家室的事情，不要娶何小姐。
可他却说我一个外人，干什么来干涉他们的事情，言语里的意思让我不要多管闲事，他已经处理好了，我只以为他想了其他法子安置单姑娘，而我一个外人，确实也不好再过问，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立场多说。
那次之后，我与傅兴言便再没有来往过”
言泽星问道：“你可有想过把傅兴言娶过妻的事情告诉别人？”
乔凡说：“其实我想过，但是我说了大概也没人相信，不知为何傅兴言在京中名声极好，我稍提几句他的不是，旁人便说我是因为自己落榜，嫉妒同窗高中才有意要诋毁傅兴言，如此一来，我便尽量提都不提了，只当不认识这么个人。”
言泽星心想，傅兴言这么个营销咖，把自己人设经营得这么完美，就凭乔凡的一家之言，大家也确实很可能会觉得乔凡是出于嫉妒才诋毁傅兴言。
乔凡接着说：“后来我留在京中，准备明年继续科举，偶然竟然看见了单姑娘，这一打听，发现她居然去了御史台想告傅兴言，但最终还是没成功，我虽然想要帮忙，但也有心无力。”
“所以你给单姑娘留了字条，让她来聚贤馆。”言泽星接着乔凡的话头说道。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当下我能想到的，在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人，只有二位了。”乔凡说着，看了看言泽星和孔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