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二位的铺位在这边。”有个寸头的伙计招呼道。
他手指的位置正在粉衬衫的左边。
胖子选了下铺,把上铺留给方楚楚。
她上了铺位后,目光仍然时不时望向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
……会有这么巧的事?
那天才刚见过,而且这人表情还有点不对,结果今天就遇上了。
粉衬衫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看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她直言不讳道:“我只是觉得我们见过而已。”
没等她进一步解释,这男人居然翘起了嘴角:“好巧,我也这么觉得。”
他五官精致,秀气十足,笑起来十分的夺目。
方楚楚差点就沉迷于美色之下了,但还好她见过点世面,及时稳住。
“我是认真的。大约一周前,你是不是从余庆酒楼附近路过?”
“嗯。”粉衬衫颔首,算是承认。
“那就行,我可不是胡说的。”可不是那种为了搭讪找的借口啥的。
说完她就直接躺下了。这趟火车的目的地在河南,一路还远着呢。
下面之前那个招呼她和胖子的伙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又带着一个人回来。
“东家,人来齐了。”
方楚楚眼珠转了转,瞬间想通了其中关节。
这粉衬衫就是那个小九爷,也是这次夹喇嘛的铁筷子。而自己和胖子之所以出现在这,可能和余庆酒楼外的那次擦肩而过有关系。
难不成这人还真和阿宁一样“认识”她?
粉衬衫说话不急不缓的,声音倒很好听:“派人清点装备,之后就等着到地方吧。”
火车哐当哐当的行驶着,半夜的时候到了河南。
在解家定好的酒店里休息半晚,第二天早上又上了昨晚接人的车,摇摇晃晃好几个小时,才终于到目的地附近。
车停在荒凉的村子里。
解家的伙计有序的往下搬装备,后来被寸头带进来那位却是闲不住的,见伙计们不需要帮忙后,窜到了一处房屋门口,四处翻看。
“啧,我说,这地方荒废多久了?怎么里面破得这么厉害。”
寸头道:“得有个十来年了吧。”
“那挺久了。因为啥搬走的啊?”
“好像是因为这里边人少,没有学校吧,然后就统一搬迁走了。”
“喔,是这样。那……”
这人话多得很,亏得人家伙计脾气好,愿意回他。
方楚楚一边跟着队伍走,一边留意两人对话里的信息。
他们出了村庄,一直往后山走。
后山不算陡峭,但树木十分茂盛,穿行其中也挺费劲。
约莫走了一个多小时,开路的伙计停了下来。
前方正是一大片平缓的,裸露着黑灰土的地界。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墓的地方,反倒像是以前人类的生活遗址。
寸头伙计解释道:“我们东家说,这是一种防盗手段,这层土是故意堆在表面的,往下挖个几米就能挖到正常的黄色封土。”
胖子蹲着扣了扣地上的泥,了然道:“这墓主人挺会啊,这一招得蒙了不少人吧。”
粉衬衫道:“不只这样,根据探测结果来看,下面起码还有十几米深的流沙。”
说话间,两个伙计已经探好了位置。
其中一个扬声道:“东家,这一处下面就是封土和流沙的侧面分界。”
“嗯,动手吧。”
几个伙计开始下铲子,其他几个则从抬着的装备袋里拿出了竹板和半弧形的铁板。
盗洞打好后,原先打洞的伙计上来了两个,上面的人就把竹板和铁板捆到了这两人的身上。
约莫三个多小时,上面的人已经啃完充当中午饭的压缩饼干了,下面才有伙计喊话:“搞定了。”
上面的人清点收拾东西,由着寸头伙计打头,一个接一个的下了盗洞。
胖子和方楚楚跟在花儿爷身后——也是就是那位粉衬衫。
他今天没穿粉衬衫,套着结实耐磨的工装外套。
另一位被花儿爷从道上夹来的人(方楚楚听那些伙计喊着老宋)则跟在了他们两后面。
盗洞挺深,几乎有个十米的高度。下到下面后,方楚楚发现侧边的封土上被掏出了一个大洞,大洞的周边已经搭上了拼接起来的竹板,竹板中央是半弧形长铁板合成的圆形铁筒。
胖子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赞叹道:“这法子不错,铁筒搭了个盗洞通道出来,就不用担心流沙滑下了。”
盗洞地下的坐着休息的伙计指了下地上堆着的沙子:“不只有流沙,还有石头和碳碎。”
方楚楚走过去,在那对沙子前蹲下,用手掂了些。
这沙子和碳碎都很干爽,应该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旁边堆积的石头大小不一,却都边缘锋利,要是不知情的盗墓贼从上往下挖掘,触及流沙层,流沙灌进盗洞,引发上面的石层坍塌,直接就能把人砸死或者活埋。
“积石积沙墓……”她呢喃了声。
粉衬衫看了她一眼,接道:“这种防盗手段的墓在西汉中后期就慢慢消失了。所以这个墓最晚也是个汉墓。”
“汉墓好啊!”老宋搓着手,“汉代流行厚葬,要真是汉墓,咱们就发了。”
闻言胖子也兴奋起来了。
这次也还是由寸头伙计打头,众人依次爬进了铁筒里。
铁筒大约六七米的长度,已经接进墓室侧面被开出来的洞里了,从上面一下来就是墓室内部。
迎面而来的空气冰凉,贴上脸的时候方楚楚甚至有种吹空调的感觉。
粉衬衫闭眼嗅了嗅,吩咐道:“这里有伏火,不要用火,通通用手电筒。”
这么多手电的光,整个墓室都变得亮堂了。
墓室不算大,地面铺着圆滑的石板,正中间赫然一排气势恢宏的,从小到大依次排列的青铜鼎。
鼎身周围有六个浮雕夔龙作攀附状,龙头朝向鼎内,似在探视鼎内,龙爪则顶着鼎的腰部。
一看到这些大小不一,但造型装饰一致的鼎,方楚楚就叹气了。
“胖子,你汉墓没了,这是座楚国墓。”
老宋不甘心,步法奇怪左绕右绕的走到七鼎前,蹲下仔细查看。
不一会儿遗憾道:“还真是楚式鼎。”
宽体、束腰、平底、斜立式耳——这是典型的楚式鼎。
而且七鼎,这是诸侯王的形制啊。
“完球了,这种鼎别说不好出手,就是带都带不出去啊!”胖子道,“快点换个墓室,找找玉器吧。”
粉衬衫也点头,“我们贴着墓墙走,到后面的墓室看看。”
地上其实零零碎碎摆放着一些青铜礼器。胖子几个是不太感兴趣,解家伙计则是以粉衬衫马首是瞻,他发话要走,伙计立马就跟上了。
带路的变成了老宋,看他在前面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有点真本事。
从七鼎的墓室出去,就到了一个稍大一些的器物更多的新墓室。
正中间摆放着一整套编钟,约莫二十几件,周围摆放着看得人眼花缭乱的乐器。寸头上前查看了下,很快蹲到一个角落里,“东家,找到了!”
他带上手套,从地上捧起一件异兽样式的物件。
这物件约莫有半米长,通体青绿,龙首、虎身、龟足,身上遍布着精美的纹路。
稍微令人奇怪的是,这物件的龙首上居然立着六条蛇形的龙,使得它看起来格外的诡谲。
粉衬衫应了声,寸头伙计就把这件器物装进了密封袋中。
方楚楚对青铜器不太感兴趣,便开始环顾观察起墓室来。
余光瞥见一个年轻的伙计靠近最右边的角落,他停下脚步,手刚碰上地上的小鼎,砖石相互碰撞的声音便清澈的响了起来。
“靠边趴下!”粉衬衫大喊。
离得远的人迅速就地趴下,年轻伙计离得近,几乎刚弓下腰,后背就被极速飞出的弩箭割破,血液一下子就沁湿了衣服。
他只发出一声痛哼,就再没动静了。
“耗子,坚持一下!”寸头伙计焦急的喊道。
箭矢从几面墓墙上飞出,几乎都扎在方才众人站着的地方。
方楚楚里那伙计很近,见他几乎已经要昏厥过去了,忙小心的爬过去,扯开他被割破的衣服看伤口。
伤口大约有一根手指长,汩汩往外涌着鲜血,血液鲜红,看着没像中毒的样子。
从背包里摸出小药包,扯开,往上撒开。细白的药粉粘上伤口,本来应该很快就能止住血,但伤口处药粉很快被沁湿,血液决堤一般再度涌出。
没办法,她只好又拿出两包药粉,撒上后立马扒着伙计的衣袖捂住伤口。
按压的手指还是能触及到粘稠的液体,过了一会儿血液才勉强被止住。
这会机关已经停了,方才喊着耗子的寸头立马跑过来查看情况。
年轻伙计的脸色不太好,已经开始发青。
“东家,你看看,耗子他这是?”
“他刚刚是不是碰到了这里面的东西?”粉衬衫蹲在耗子面前,脸色不太好。
一众伙计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摇头,“这,我们也不清楚。”
“他碰到了那边的小鼎。”方楚楚道,沾满血迹的手抬起来指着角落。
粉衬衫手指指着伙计趴在地面的黑手,“中毒了。”
寸头忙问:“东家,那怎么办?”
他摇了摇头。
毒性已经上脸,就算现在送到医院也来不及了。
又是中毒……方楚楚心道,看来这人合该遇到她的。
从包里掏出纸包着的药丸,保险起见她还往这伙计嘴里塞了两颗。
她这举动其实有点突兀,除了一时悲痛的寸头,其余人的目光都聚集过去了。
胖子打着哈哈,“这是我妹子家里独门秘诀,拢共没几颗呢,你们别瞎打主意啊。”
“嗯,”方楚楚表情淡定的点头,“这个也不一定有用,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大约五分钟左右,地上趴着的耗子脸色居然开始慢慢好转了。
“方——楚姐!楚姐你看看,他这样是不是要没事了?”寸头语气激动。
“应该?不过没有继续严重下去,应该就快没事了。”
非任务期间,能够兑换三颗,任务期间还能兑换一颗。留了自己和胖子的量,最多也就能匀出两颗,要是这都没有用,那她这个地主也供不起余粮了。
!
能拿出见效这么快的解毒药,还把人救回来了!
一时间墓室里的人看方楚楚的目光都炽热起来了。
老宋直接窜到她面前,表情谄媚,“方小姐,这药你有没有要出手的想法?我老宋绝对给你卖个好价钱!”
“别介,老久才配得出一颗呢,”胖子忙拦住他,“哪有多余的啊,自己人用还不够呢。”
老宋还想再说什么,解雨臣已经站起身,“墓室里危机重重,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新副本好难写啊,所以这几章可能写得慢一些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