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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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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荀琮的宅院,富丽堂皇。园中散置许多叠石假山,曲廊亭榭上头,甚有字敌万金的书法家题写的匾额,一路皆是池塘花木,行走间香气四溢,风景秀美。寝殿的木材更是用的金丝楠木,里头的珍贵陈设、奇石文物,不胜枚举。

影壁之后,还有一座大戏楼。这戏楼四壁都是紫藤萝的缠枝雕刻,使人在台下听戏时,仿佛身置紫藤萝下。

太子虽无清识见谋,但素来圆融狠厉,能把话说得漂亮周全,人也老成奸险。身边的佣人都是精挑细拣过的,大多极识眼色,懂得阿谀奉承,一向奉行来者是客的处事道理,从不会对登门的小人物轻蔑不理。倘若因为自个儿的言行,让外头非议起太子府,那可是要掉热刀子在脖上的。

门人见这束发书生虽衣着俭朴,但星眸深眉,胸膛挺括,并不清瘦柔弱,遑论他还是太子府的座上宾,太子一请再请的人物呢?这门人躬着腰,一抖肩膀,谄媚笑道:“您是咱太子殿下亲自邀请来的人,还专门递个拜帖,礼数这样周全,太子殿下要是知道了,一定不胜欣喜的。”

他侧个身,把腰躬得更低,一只手拿着那张拜帖,另一条手臂长长地纵深递去:“您请来这边花厅吧。太子殿下有令,若您来了,要沏上好茶才是。”

正厅一向是待客听戏的地方,而花厅则与花园毗邻,规模形制更小一些,却更私密。

别长靳跟着门人,绕过曲径小路,到了花厅里,这花厅的装潢倒不以华丽为要了。

“先生终于肯来了。”

不见人迹,却先有其声。

声音是自屏风后传出的。

门人当即退下,别长靳站定不动,望着正座背后垂悬的一副图画,“鄙人顺着这住址来,通过一路所见,就察觉出贵人,当真是贵人了。”

“太子殿下位高权重,不是鄙人这样的蛇鼠小辈轻易能够相与的。今日来,是为谢太子殿下多番邀请的好意。”

太子自屏风后出,身旁跟着一名带剑护卫。这护卫名唤凛琴,无论何时何地,一直跟在太子身边作护。

“先生何须如此自贬?你既知我贵为太子,那么自然不会结交等闲之辈。凡是我亲自邀请的,必然有过人之处。”

“还是先生自矜清傲,不肯与我相谈了。”

别长靳一直注视着那幅画。那画上分明是暮色四合的时候,远处黑光荡漾。一排高楼飞檐,最高处有一颗状似太阳的亮点,下头跟着一米粒大小的圆,那圆一半霞红,一半深黑。

他听完太子的话,转过身来一福,情态举动都十分严正。他此番来北国,就是要借王辨的能力,铲除太子,嫁祸齐王,然后带李沉照远走高飞。他来前就已然通过王辨摸清了太子的脾性和诸多事迹,每一步都是在朝太子的身边靠拢。

婉转辞谢的话,不过是面上客气罢了。

“承蒙殿下厚爱,只是鄙人粗陋,忝颜造福潭府,只怕孤陋寡闻,要让殿下见笑了。”

太子微微一笑,朝鎏金太师椅上一靠,斜眼瞧他:“你方才见着了我身后的画了?”

“这画,是国君才送来的,我倒是看不太懂,还请先生替我解意啊。”

别长靳很是清楚,太子此人敏感多疑,纵使国君不喜齐王,齐王明面上瞧着也并无实力与其抗衡,但只要齐王有些风吹草动的,这太子必然就忐忑不安了,他要自己的皇位不可动摇。

日前齐王在国君那参了太子一本,即便国君百般斡旋、替他遮掩下来,却有一道恩令齐王入朝听政的圣旨,外头人不明白究竟为何,更不知这是明夫人巧妙谏言的结果,只会这样想:莫非国君的心已经有所偏移?

太子亦不例外。

别长靳驻停片刻,见那最上头的圆点,要比下头那个更圆整,色彩亦更明亮。

“鄙人倒是有拙见,怕殿下笑话。”

太子一听,当即心喜,摆手道:“你但说无妨。”

“这最上头的圆点,状似太阳,色彩极其明亮,形状也比下头的那个更大些。”别长靳微一停顿,“应当是殿下您。”

“而这下头的圆点,黑晕似有吞噬亮色的意图,应当是西边那位。”

北国以东为尊,太子府、齐王府都建在一条长街上。这齐王府在西,太子府在东。

别长靳朝画作走近两步,“东升西落,太阳乃是滋养万物的根本之一,主宰天地万千,可太阳仅此一颗,亦如国不可有二主。”

“鄙人不敢妄揣圣意,见解也就只有这么些了。”

话不可说多,点到辄止,是为周全。

一面道出他最想听的,一面又不将结果给出,留下一罅空隙任太子遐想。

太子果真受用,不自知地轻轻敲起扶手:“哦,照你这一说,这画倒是好兆头了?”

别长靳这才看向太子,然却是低眉敛目,视线只停留在他肩下一寸的位置。

在书摊上相见,他“不知”眼前人是太子,自然可以无所顾忌。然而如今太子高坐鎏金太师椅上,自然得恭谨对待,方能彰显他的礼节、思量都十分周全。

“鄙人评画,都是凭内心感受。至于好与不好,与那日给太子殿下解签时所说的一样。”

太子抬头仰望起画,不作声。殿中沉默良久之后,才有一记爽朗笑声,然这笑音不深不浅,落得平淡:“其实我府中还有许多这样的画作,都是精妙佳品。不过呢,能赏画解意的知心人少,这画和人是一样的,美则美矣,若无人品鉴,也就是任芳逐水流。”

“先生有破意之能,不妨时常来府里与我品画?”

别长靳抱拳一揖:“殿下若不嫌鄙人粗浅,自是不会推拒的。”

“只是,鄙人有一事,想与殿下相商......”

太子懒抬眼皮,“哦,是何事?”

“听闻先前齐王在国君那参了太子殿下一本。”

“日前,我在一家酒楼,见到齐王府里的人了。”

别长靳微微咬牙。

他只要他的小满,要她平安。要她能够从这层枷锁桎梏中挣脱出来,回到她的旧乡。

她应当是不快乐的。

他时常这样告诉自己。

她被迫嫁来北国,夫君又无能、粗陋,怎会快乐?

“那又如何?”太子不以为然。

“这酒肆,是齐王名下的。”

“倘若出了些问题……”

他会带她远走。

至于其他人如何,他已无暇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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