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欣喜自己体内的邪气起了作用时，四面八方的怨气突然向他汇聚过来，就连原本与灼光和肖仁缠斗的三只实验体也转过了身。

“救...”

“救我...”

“救救我...”

“救我！！救我！！！”

那三只实验体突然开始发狂，不过刹那，他整个人被浓郁的绿色怨气所包围，三只实验体也围着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妈的，怎么回事？”凌幽感觉自己身体内的血液，正不受控制地往外流，身体内的力量也在渐渐流失，他慌乱躲闪，一直往后退。

可三只实验体的嘴里，一直喃喃着的，都是‘救’字，他们原本无神的眼里，生出了渴望，仿佛被囚禁了许久的灵魂，得到了解放的机会。

黑色的气息混杂着血液，将围绕着凌幽的绿色怨气慢慢净化，变得干净透明。

就在那三只实验体要抓住凌幽的时候，灼光冲了过来，灵巧地用匕首将要碰到凌幽的手臂给切断了。

“怎么回事？你身上的邪气竟然能净化怨气？ ”肖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之前也是这样，但这次又是这样，难道真如灼光所说，他身上的未必就是邪气。

如果不是邪气，而是能净化这怨气的气息，他不敢往下想下去。

之前他就很奇怪，为什么特别调查局要花那么大的力气去维护他在恶灵直播间的网络通畅，他还安排人专门去调查过，调查的结果显示，是为了宣传和推广灵间APP，那个时候他就有所怀疑，真的就是为了这么简单一个理由。

而且他身上如果真是邪气，那么特别调查局的那些人，真的会这么轻易将他放在外面，不管不顾？

还是说，他们的目的，根本就是要让他一次又一次地进入恶灵空间，用他的邪气来净化怨气，从而达到消除恶灵空间的目的。

灼光一把拽住凌幽流血的手腕，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快要爆炸了，这些怨气疯狂地掠夺着蕴藏在他血液里的邪气，渴望得到净化，血液越多，净化的范围越大，但这也意味着凌幽的气息就会越来越微弱，直到他的生命耗尽之时，一直都会净化这些怨气。

“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再待下去，他会死的！！”灼光拼命将体内的灵力灌输到他的身体里，想要赶紧将他的伤口修复。

他哽咽的嘶吼声，连凌幽都吓了一跳，他能感受到源源不断流进身体内的灵力，也能感觉到那股灵力在阻止他的血液往外流。

可是，这只是杯水车薪，这本就是灵力枯竭的世界，他身体内的灵力虽能再生，可是速度很慢，再这样下去，他会显出原型。

“我没事...”凌幽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去，灼光一手举着匕首，一手紧紧揽着他的腰肢。

“我知道，我会带你出去，一定！”眼前的三只实验体，因为碰到了凌幽身上的邪气，身上的怨气被净化了一些，让他们的行动也变得缓慢了些。

“阵眼！！必须要找到阵眼！！”肖仁也慌了，上蹿下跳，四处寻找着阵眼，寻找着能够出去的地方。

“气流...肖仁...看气息流动的方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圆形的实验室，圆形的玻璃箱和管道，还有圆形的地球以及宇宙。

凌幽这才领悟，气息因流动而源远流长，但流动的气息，需要风的推动，那么这个法阵内的风口，便是阵眼。

“我知道了！”肖仁被他这一提醒，明白了过来，他仔细感受着气息流动着的方向，终于在一排排的玻璃箱子后面，发现了一个隐藏着的红色符文。

他抬起手中的手枪，直接朝这个符文开了一枪。

脚下震颤，原本消失的门赫然再次出现在眼前。

******

教堂外。

尸横遍野，无数怪物就这么啃食着地面的短肢，数个头颅掉落在地面，双眼已经失去了焦距，瞳孔散开，眼睛里倒映着的是正在吃着自己手脚的怪物。

“不要出去，待在结界里，不要出去！！”小洄绝望地喊着，从包里一张又一张拿出符箓攥在掌心，被打破一个，她立马又拿出另外一张。

可还是有人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在第一个人冲出去后，后面接二连三的有人跟着冲出去，不知道是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还是想要寻找一线生机。

但那教堂外，哪有什么生机，有的只是形状各异的嗜人怪物罢了。

“没有办法了...只有最后两张了...”小洄眼神露出绝望，小玉拿着骨刀在怪物群里疯狂厮杀，可她的速度再快，但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

“那...”小玉刚斩杀了一只怪物后，向前指了指，“门，有房间...”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之前怪物最先打开的门，按照小玉的意思，应该是那扇门后有房间。

“好，跟我走！”小洄立马跟还活着的，跟在她旁边的人说道。

“快起来，我们一起走过去。”许宁牵着小女孩的手，站了起来，也朝其他人也挥了挥后，示意他们跟上。

小玉在前面，给他们开出了一条血路，地面是绿油油的粘稠液体，那些怪物被杀死后，身体虽化为烟雾消失，可是消失前身体内却流出了绿色的液体，腥臭难闻。

“我先进去！！”一个男人突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按照计划应该是带队的小洄先进去，然后其他人再跟着进去。

可是那个男人却一把推开小洄，自己先进了门。

小洄被这猝不及防的一推，手中的符箓没捏紧，掉落在了地上，结界瞬间失效。

原本就跟在旁边的怪物，直接冲了过来。

“啊！！救命！！”

“求求老天爷救救我们吧，有没有神呐？到底有没有神呐？”

“救命！！我不想...”

死字还没说出来，一个年轻女孩就被怪物的舌头卷走了，张嘴将她的头直接咬了下来，因为头上头发太长，怪物嫌弃又将头颅吐了出来，丢在了地上，然后这才用舌头卷起她的身体，慢慢啃咬。

另外几个怪物也冲了上去，想要跟它抢食，扭打在了一起。

“快进去，快！！！”小洄惊声尖叫起来，其他还活着的人吓得抱着头疯狂想要钻进门，有几个已经进去了，可还有几个被其他怪物抓住，活的时间不超过十秒就死了。

许宁站在门外，伸出手想要将这扇门关起来。

“你干什么？进来啊？”小洄不解地看向他。

“不了。”许宁摇摇头，在结界之中，普通的凡人开始祷告，希望求得神明的拯救。

何其讽刺，他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神，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力量如此薄弱。

可沸腾的血液却告诉他，他也想要拥有力量，也想要拥有守护人的力量，就算此刻的他是血肉之躯，他也绝不能选择无能苟活下去。

不能再继续依赖凌幽了，也不能再继续依赖司宿了，就算他很弱，他也要守护住这里。

至少，要撑到司宿还有凌幽他们回来的时候。

他走到一边，将一旁的柜子和桌椅都推了过来，将门堵住了，随后操起一旁的椅子，就冲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只怪物。

“啪。”

血肉分离，四肢散落一地。

怪物的手掌刚好拍在他的脑门，将他的眼珠子打爆了出来，滚落在地上，滚出了数米远。

小玉吓得瞪大了眼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怪物一巴掌拍得碎成了血块的许宁，她冲过去用骨刀将那怪物削成了七八块。

可许宁的肉身碎了，落在地面，其他怪物看到后冲上前将其分食了。

就连滴在地面的血液，也被那些怪物舔舐了个干干净净。

司宿回来的时候，他只看到了无情的杀怪机器小玉，空气中还有残留的，属于许宁的气息。

但他的表情很是淡然：“辛苦了，小玉。”

一股强大的气息，围绕着他而生，不过刹那，教堂内外的所有怪物在接触到这些气息时，化为烟雾。

但地面上，依然还留着浓稠的绿色液体，并未消失。

“死...他...”小玉无力坐在地上，她不解地看向司宿，“早...回...为什么...不？”

“置之死地而后生，方为成神之道。”司宿笑道，手腕轻抬，一座乳白色的雕刻得十分精致小巧的尖塔出现在他的掌心，他手指轻轻叩了几下塔身，刚才死去的魂魄全被吸进了这座塔内。

“什...么？”小玉不太能理解。

******

就在灼光抱着凌幽，想要从门出去的时候，凌幽却握住了他的手臂：“不能就这么离开...”

“你还想做什么？他们渴望解脱，所以你就要伤害自己，来换得他们解脱的机会吗？”灼光怎会不懂，当凌幽知道自己血液里的邪气可以净化怨气时，灼光就已经意识到，只要他知道了真相，他就会选择牺牲自己。

毫不犹豫。

生存之于他，给予他的，多是苦难。

灼光不懂，为何他会选择以温柔回馈这个世界。

“至少，让他们解脱...”凌幽的意思很明白，他不能看着那三只实验体那么痛苦。

他们不是自己想要变成这样的，他们是被迫的，肉身和灵魂，都被禁锢在这里，无法逃离，无法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