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了什么吗]

我并不是第一次知道鹿柯和我的视角有很多差异，但忌花章是由鹿柯为媒介才能被我使用的，可他却看不见，这确实让我没想到。

“你看不见吗”

这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毕竟光锥速度缓慢，我慢步跟着它，虽然不紧不慢，但也在很投入地捋思路。

（上一次黯区感知，巧针在楼梯口，切换黯魂魇视角之后，感知仍然存在，虽然没有特殊留意，可意识回来的时候，周围完全没有任何移动的东西，甚至在鹿柯提醒的那刻都没有，贴着地走的话应该做不到才对）

对于影域布局后的黯区感知，我的感受是这样的。

由六面影子的反射深浅，来构造感知模型，借此感知周围的一切变动，虽然不是精确的生成，而是看形状猜物品，但深浅的变化极其显眼，正是因此，如果有移动的东西会非常容易被察觉到。

[嗯？我看不见，有什么吗”]

（但这样的察觉方式也会有漏洞的吧，一定会有的，那么漏洞会出现在哪个方面，影子的识别还是立体感知时的塑造……）

[又在发呆吗？]

这时我才愣愣地听清鹿柯说的话。

“怎么了？到了吗”

刚才只是低头看着光锥的亮光步步近随，其实我并没有意识到前面有着什么，直到现在我抬头才看见。

光锥的锥尖所指是一副供台，供台之上香火气仍在，只是不见新香续，看光锥的指向，分明是前面台子上的龙血香。

（这是叫我去祈供香火吗）

我拿出六根香，在桌边摆齐点燃，各拜三下后，右手捏住香脚，依次碎念着弓腰插了上去。

六根插进香灰中，供台周边的光芒亮起，两尊神像也终于看一眼一睹真颜。

左像一名女子身披袍衣，怀抱古琴状的纺器，抬头左仰望天，怀中物和楼梯间展示框上的有几分相似，但很遗憾，我当时并没有细看名字和用途，不然我可能就可以猜出来了。

右像也是一名女子，半跪于皮垫之上，双手共托着一缕薄绸缎，明明是瓷制，但丝绸纹路却十分自然生动，感叹做功的同时我也由此想起了一个有关的神，嫘（lei二声）祖。

嫘祖，黄帝之妻，始蚕之母，因为发明了养蚕技术被称为先蚕娘娘，除此之外，还制作出了舒适实用的衣服，从便于打猎远足流传到之后，成为了出行平安神，甚至时至今日被传为了旅游之神。

嗯，不说后面的部分，这种供像出现在服装店都一点不意外，更别说纺屋里了，毕竟蚕丝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作为衣物的基础材料收集了，即使现代被纤维大量取代，那嫘祖光是纺织业的方面也对后世影响深远。

（那左边的……女人，抱着的也应该是纺织器）

我一边努力翻找着尘封的记忆，一边来回探脑袋试图找到有名字的牌位。

“啪—啪——啪”

或许是空间太过安静，或许是我感知力已经脱离人类范畴，我居然听见了香灰落地的声音。

一中一长一短，一短两中。

（这是……香谱？）

这是更久远的记忆了，极小的时候我的外婆曾经教过我看常见的解香术法。

就在这时候，楼梯附近的影域忽然开始震动。

[有东西忽然出现这栋建筑了]

如鹿柯所言，是很大的一只怪物，现在已经到了二楼，手里拿了一个棒子，整体来看像是……

（等等……我对它的感知为什么这么清楚？二楼，比这里多的东西是，光线？可往常不都是暗处多才会有影子……，不对，这是固有印象，影子是由光映照的，没有光自然就没有影子，而没有光的这层只有黑暗，因此在完全没有映照的情况下，并不存在影子，而且感知被巨幅削弱了也不会自知）

[它很近了，先找个地方]

忽然，右侧灯光点亮，仿佛指引一般，照亮了一个类似前台的区域，台前还有服装品牌的logo。

不要靠近太亮的地方。

卜心弦的话出现在耳边，即使在此之前我也认为那里是不可以靠近的，毕竟那怪物少说两米多，视角上应该就能看见我。

在灯光亮起的时候，紫色光锥就消散了，我疾步跑到了柜台的正对角，最里面的工位蹲下向外望。

[刚才那个是香谱，对吧]

怪物正在登上楼梯，这时候我也彻底证实了我的想法，由于柜台灯的打开，对于四层的探知变得十分轻松，阴影的交错与这种细微的感观变化被我铭记于心。

“是，但我忘记了”

我确实很在意那个，毕竟按理来说那个就是通关的诀窍了。

[窃贼香 催供香]

被深埋的记忆忽然被挖了出来，但我居然能一下子想起来它们的寓意。

（前者是有不属于我的东西需要还回去，而后者有多重意思，应该不是催我努力精进，那就是漏掉了什么）

短短几秒，那感知中的怪物便出现在了远处的楼梯口。

那是一个模样残破的玩偶熊，但并非童话一般的形象，而是比较拟生的那种。手里拿了一根巨大的铁管，整体看起来倒是十分童趣。

轰——

眨眼间，柜台中间出现了圆形的缺口，而玩具熊手中的钢管正冒着浓烟。

（不太童趣，卜心弦果然是有什么很神奇的技能）

“可以和它打吗”

我思考着和鹿柯对话。

[它的普夕总量不到你的十分之一，这种情况在一年后基本可以判断为瞬杀的水平，但就从它刚才那一击来看，它的战斗力很强]

“我先试试”

我抬手唤出黯魂魇，甩出傀儡线入影迅速无视地形到布偶熊面前，一爪挠上，脸上便出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虽然我正在震惊于为什么会有那么快的速度，从我刚才的位置到布偶熊少说有30m，刚才的黯魂魇大概只用了两秒就挥出了影袭。

返回黯魂魇视角这边，虽然是由我的主观操纵，但攻击的动作都是一种不属于的习性，只有我非常刻意的调整才会改变。

而在那一爪之后连续抓了三四次，别说撕裂布缎了，连线头都没刮起来。

我后移几个身位，靠回供奉台的位置，正要观察这熊的动作，只见一炮瞬间射来，这一次因为看见了起手动作，我本想遁回影域，但它炮击已至，虽然黯魂魇受不到物理伤害，但因为是以我的视角，因此我还伸出了那个史莱姆材质的小手挡住了眼睛（大概？）

当我再次睁眼，面前金光笼罩住我，或者说供奉台，面前布偶熊被无数绸缎布缕缠绕，空隙也不乏一些巧针扎几个深孔。

铁管掉落在地上，我反应迅速，快速滑行上去把炮切成两节。

紧接着看了看玩偶熊，现在的它好像监狱里正在被吊起来严刑拷打的犯人，

我仔细地观察了一圈，确认基本动不了了，便切回了自己的视角。

[还真是恐怖的力量，看来这里的香火至少十年没断过了]

我一边向绸缎阵走去，一边询问着鹿柯。

“这和香火有什么关系吗”

其实在我来到这层的时候就闻到了那股弥漫的香味，但那时候我以为是很有品味的香薰。

[大部分人是这样认为的，也确实在大部分案例上灵验了，比如常年虔诚的供奉祈祷会引来神的关照，时间越长效果越明显，又或者获得对应的技能和保护，这应该就是保护的一种吧，神的力量不止于此，这是很初级的保护]

鹿柯所言非虚，捻起丝绸，我已经可以初步感知到上面蕴含的普夕了，这里蕴含着一种极强的附着力，也就是对普夕的掌控十分精确。

（我好像知道左边的供像是谁了，黄道婆的吗）

黄道婆，纺织之神，人间织女，创造改进了许多仿制工具，所以被供奉在纺间也很合适。

我上前怼了对布偶熊，确实是棉花的触感，外皮面料是少见的仿生绒毛。

（上面还有很多巧针啊）

我想起了我自己的巧针，便召唤了出来。

【傀儡召唤——巧针】

傀儡线甩出，链接到针尾，称得上是十分违和。

[你不是有念力技能吗]

这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这么重要的技能。

（这种事情我居然会忘记，真是奇怪）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但很好理解。

＜精神念力＞正如其名，只需要动动意识，就能随意控制物品浮空飞行。

{＜精神念力＞加成——5}

意念一动，巧针巡回穿透了玩偶熊，棉花飞舞于一整层。

{你杀死了7级体系类玩偶属怪物}

{#2「奴仆」注意到了你}

【傀儡册触发——击杀（1/100）】

{获得技能：各取所需}

{——}

{＜各取所需＞与＜精确的自我认知＞合并为＜极端的自控力＞}

{……}

{获得成就【以小博大】【以柔克刚】【来去自如】【绝对防御】【融合技】}

一连串的消息十分聒噪，可按照以往的经验，看成就似乎是了解当下最简单的途径，于是我开始挨个点击着这些成就。

{【以小博大】：敏捷与防御数值共同超过100}

{【以柔克刚】：敏捷与抵抗数值共同超过100}

{【来去自如】：敏捷与魔法数值共同超过100}

{【绝对防御】：防御与抵抗数值共同超过100}

{【融合技：首次融合技能】}

{获得45 online}

所以……这个技能

{极端的自控力：不再获得单独数值，各分值转换总点数计法，使用时将数值任意分至各属性}

（使用过技能直接显示了阿）

我本打算继续看剩余的技能，而瞬间一股颤震感从天而降席卷全身。

（有人……在看着我，但是……不一样）

[你被一个极其强大的视线注视着，看来你杀的那只熊是祂的附庸，真是麻烦，这些异世怪物]

这股视线不同往日，这股视线附带了祂不曾知晓的情绪，这是危险的视线，它让我感到恐惧，令我动弹不得，带来了我许久未曾生出的恐惧。

忽而飞绫覆顶，纵横交错。

数道白绫围上房顶，震感即刻消失，一段段吱吱声游荡于周围。

我虽听不清那声音，但我确定那是某种语言 。

[祂们在阻挡外神的视线，你尽快想想离开的办法吧，祂们不过是历史级和下位传说级的一缕神识，若非祂们的能力长处于此，根本无法抵挡那些还存在之神的目光]

（出去……，让我想想没用到的线索……明暗，巧针，纺线，供坛，香谱……对香谱。催供香，是指路上忘记的，也是刚刚忘记的没留意到的提醒，盗贼香是指我拿了巧针？除了香谱以外还有卜心弦说的话，远离光，太明亮的东西，是指柜台，亦或是地下市场，还是话里有话。影域之所以没有感知到巧针是因为没有光线，紧接着被巧针攻击，然后我当时去了……蚕箱？）

我快步跑去蚕箱前，我能感觉到那止不住的颤抖正在渐渐恢复。

（力量提升至最高）

{受＜精神念力＞影响，您的力量锁定为99}

我蓄上一拳直接把整个蚕箱震碎了，里面的蚕蛹瞬间消失，转而汇聚成了一枚晶蓝色的透明圆锥体。

{你要离开模拟空间吗}

“是！”

我被一束白光包裹，外面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我的耳中，可能看见能听见这一切的只有鹿柯。

远处锦缎从中间破裂，紫色的光芒从天而降，不同于那细长淡然的目光，这是她所将于的罚。

[外界的神，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糟糕吧，你居然借由自己的眷属来窥探我等的世界，你逾越了界限]

神像泛着光，那神圣的女声似乎就是由此流露。

[吾等之间并无关系，祂，汝等，以及吾，都只是在观看这群小家伙的成长，因而，吾浅观远眺，又有什么关系呢]

紫色的光芒随着语调明亮了来回变化着。

[你所拥有着的力量也需要忌惮它们吗？]

神像的话语像是刺激到了那柱光芒。

[……，看来你的主人，或者制造者，是很高位的存在啊，没错，吾羡慕汝等的星球，几百年间吾从未与汝等的裔嗣交手]

神像光辉渐黯

[因此你选择打破普夕规律，将自己强大的子嗣混同着你的能力，放置于这里，只为改变那孩子的命数，你可曾想过如若我二人不护那孩子，你该如何。]

那柱光芒收拢起来了一些。

[所以吾要感谢两位，用透支这么一副电话的代价，让吾能够留在这个世界，作为报答，给予汝等瞭看那孩子成长的机会如何？]

说罢紫色光束中缓缓飘出了两个毛茸茸的粉球，分别飘到了两个神像面前，在那两座神像完全熄灭前的最后一秒，飘入了瓷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