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贵人的梦魇愈发频繁了。

起初仅是一片蓝色，而后蓝色变成淑淑的流水，水里一团白雾，如今眼前的白雾清晰起来，原来如此不是雾，分明是个人影。

每每夜半梦醒，自己皆是胸口发闷，辗转反侧，再难入眠。

“言贵人梦魇只是白日焦虑，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无大碍。”老太医把过脉，提笔写了个方子，“贵人按此方服药，平日清淡饮食，平和心态，调理月余即可。”

老太医临走前，还劝慰道，初次侍寝的主子，患病乃常事，待多侍寝几次，适应了便无碍了。

言贵人道过谢，一一记下了。

“又没有言贵人的牌子？”皇帝挑了挑眉，”先是风寒，后是月事，再后是梦魇。朕看她不是个病秧子，她是刻意躲着朕罢。”

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

“不见便不见。”皇帝翻了爱贵人的牌子。

皇帝的赏赐鱼贯而入又进了钟粹宫，不过，不是赏给言贵人，是赏给爱贵人的。

爱贵人机敏，见此情形，联想言贵人多日称病不侍寝，连蒙带猜，大致明白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后宫的闲言碎语好比这深秋的风，窸窸窣窣，不甚严寒，却能吹得众鸟飞尽，吹得草木枯朽，吹得大地萧索凄清。

“听说了么？言贵人失宠了。”

“是了，月例银子都缩了一半。”

“这言贵人平日里架子大得很，圣上开眼，正好磨磨这贱人的锐气。”

所谓“树倒猢狲散”，未出三日，言贵人身边围着的、苍蝇似的人群一哄而散。言贵人看着这一张张嘴脸，简直寝陋到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