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躺在棚子中，旁边是她的女儿和儿子，一个一十二岁年纪，一个八九岁年纪。

今天的食物是羊肉和野菜，羊肉只有一小块，是专门负责烤肉的人烤好了切下来分给众人的，首领和她的家人有特权，分到的肉块大一些，但其实也不多。

河听负责点人数的人说，今天有一个小孩没挨过去，她心中没有太大的波澜，毕竟这事情常有发生。

只是……

她看了眼自己那两个孩子，女儿尚且精神头好，儿子却有些萎靡不振了。不知道是困的，还是实在受不了了。

她叹了一口气，将儿子抱到离火堆更近的地方，又让女儿挨过来，三个抱在一起取暖。

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是有人询问的声音，接着是外面看守的引进来一个人，“首领，落来了。”

“落？”河想了想，应该是经常被分配在家看守的其中一个人，干活似乎很勤快，她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进来吧。”

落进了河的小棚子，矮身下来给首领行礼，“首领。”

河问道：“你是在最外面吧，是有什么事吗？”

落抬起头道：“首领，是星的阿妈，芽的事情。”

河“哦”了一声，不是很在意，“芽呀，她还活着？”

落道：“睡了很久，已经醒了。她有话，让我带给首领。”

河问道：“什么话？”

落道：“芽说，她去了之后，加入了另一个部落，她这次回来是要带星去的。”

河瞪大眼睛：“去？去哪里，去那个部落吗？”

落道：“是的。”

河以为她说的带星一起去，是要将星的生命一并带走，吓了一跳，道：“星，她不活了吗？”

落怔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道：“能活，只是那个部落在很远处。芽说舍不得星，所以回来接她。”

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道：“芽已经是死去的人，如今复生，河部落怕是也留不住她，星是她的孩子，又还小，不能给河部落干活，那就随她跟芽去吧。”

落喜道：“芽让我替她谢谢首领，这是芽给首领的。”

落将一直捂在肚子上的小兽皮揭开，将烤好的鱼双手俸给河。

河的两个孩子登时就站了起来去接烤鱼，“阿妈，是肉！“

河也很惊喜，“这是怎么得到的？”

落道：“听芽说，是她在那个部落学到的本事。”

河追问道：“那她还有吗，还能抓到这个吗？”

落摇了摇头，河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让落退下去了。

第二天，河吃完今天的口粮，摸着自己扁扁的肚子，又想起了昨天落带过来的那条烤鱼，两个孩子也念叨起来，说要是还能有昨天那美味的肉就好了。

第三天，河刚刚吃完饭，就听外面有人喊道，“首领，落来了。”

两个小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河的心里也有些期待。

落矮了矮身，“首领。”

河伸手扶了扶，“落，可是外面有什么事？”

落道：“外面没事，是芽让我给首领带话。”

河道：“什么话？”

落道：“芽说，她去了之后，多谢部落对星的照顾，如今她要将星带走，以后就再也不会见面了。她抓到了这个，献给首领，说是谢谢首领。”

两个小孩早就看到了落肚子上捂着那个小兽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此时落将小兽皮摊开，竟然有两条鱼。

两个小孩对视一眼，皆是欢喜。

河将两条大肥烤鱼接过，也是笑不拢嘴，她笑道：“她有心了，看来她在那个部落学到了好本事，这个小兽，是怎么抓到的？”

落摇摇头道：“不知道，芽说花了很长时间才抓到，听说这个兽叫鱼，只有她们那个部落的人，才能抓住。”

河有些失望，“知道了”，她朝着落挥挥手，又敷衍地客气道：“你问问她什么时候走，到时候我有空可以去看看她。”

落道：“是，首领。”

落刚刚想退出去，却被河叫住，“落，你跟芽说，她如果还能抓到这个鱼，可以和我们交换……”

落微不可查地勾起了嘴角，应声出去了。

如果河还不提出交换的事情，她们还得想想下次用什么借口呢。

落出去后，两个小孩立马就围了上来，“阿妈！”

“好，好。”母子三人高高兴兴地享受起美食来。

接下来的几天，落都没有出现，河倒没有一天把两条鱼吃完，她将两条肥鱼分成了三份，吃了三天。只是落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两个孩子也饿得嗷嗷叫。

又过了一天，门外终于又有人传话了，“首领，落来了。”

河喜道：“快来，快来。”

河亲自出了棚子，将落拉了进来，两个小孩也迎了上来，只是看到今天落并没有带那个小兽皮，小脸不禁皱成了包子。

河的女儿道：“落，今天没有鱼么？”

河的儿子也过来扒拉落，“落，没有鱼，你怎么来了？”

河咳嗽了一声，她问到：“落，可是外面有什么事情吗？”

落摇摇头，她露出一脸为难道：“是芽。’

河道：“芽怎么？”

落道：“芽说，她发现了一些鱼，但是那些鱼很是狡猾，她一个人抓不到。”

河喜道：“我们有人呀，我们河部落那么多人呢，我叫她们跟着芽去，帮她一起抓！”

落的脸色更苦了，“芽说，那些鱼多是多，但是只有她一个人能抓到。”

河急道：“这，怎么个事？”

落诉苦道：“芽说，那个鱼很狡猾，别人是抓不到的，她们部落的每个人，加入部落的时候，都要经过一种仪式，做过这种仪式的人，就被部落认同，同时也获得抓捕鱼的能力。”

河听懂了，她捶胸顿足道：“那就……那就只有芽可以抓了？”

落遗憾地点点头。

“阿妈。”

两个小孩在旁边已经急得要哭了。

正当河又摇头又叹气时，落突然来了一句，“不过，芽说也有办法……”

“什么办法？”母子三人表情一致。

看得落有些想笑，她憋住笑道：“芽说，可以让河部落的一些人，加入她的部落，她带着她们一起去抓鱼……”

“什么？”

河有些错愕。

落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说下去。

河沉思了好一会，才道：“芽需要多少人？能抓到多少鱼？”

落压住想要翘起来的嘴角，她道：“芽说用不了多少人，顶多两三个棚子的人，鱼能抓多少，还要看天气原因，但肯定能抓到的。”

河暗忖：两三个棚子的人，不算多，如果真能抓到鱼，族人就不需要冻死饿死这么多。只是，不能让芽要走了那些重要的人。

河道：“好，那就让芽在最外面那里，挑两三个棚子过去吧。到时候挑到了哪些棚子的，你让她们过来我看一眼。”

落忙矮下身去，“好的，首领。”

落又说，“首领，芽说，等族人变成了她那个部落的人之后，就不能再回河部落了。”

河也没有打算让这些人再回来，只要不是重要的那些人，舍去几个棚子，还能省下一些粮食给其他人。

河道：“出去了，自然不能再回来，其他部落也有人分出去的，都没有再回去的道理的。”

落道：“首领说的是。”

河眼珠一转，她道：“这些人，就当作是用来和芽交换了，每个人……每个人要换这么多鱼……”

河将她的两个手掌举在落的面前。

落瞪大了眼睛，然后又迅速地低下头去，她道：“是，首领，我去和芽说，不过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多鱼。”

十条鱼……

每人十条鱼，落觉得河简直是在狮子大开口。

要知道岑茗抓到鱼，至少都有三斤，十条就有三十斤以上的肉。三个棚子十五人，那就有450斤以上的鱼肉，整个河部落用来过冬的肉都远没有这么多的。

河其实也没有为难芽的意思，她只是想着尽量要多一些，让芽尽心尽力多抓一些罢了。如果实在没有这么多，她也不打算再要回那些人的，毕竟人不多，也不是很重要。

河对她挥了挥手，落出了河的棚子。

她终于压不住情绪，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芽的办法果然可行啊，河果然答应了！

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们自己去提出离开部落的时候再被为难了，而且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找芽了！

不过，不知道河的条件，芽是否能接受?

她们想过河会提出一些要求，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落有些怀疑，如果和有多几个手的话，可能要得更多。

岑茗听了河的要求之后，震惊在了当场。

十条鱼，就能换一个人吗？

她已经做好了被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却没想到只是十条鱼！！

岑茗稳住心神，道：“好。”

众人放下心来，相视而笑。

当天落就带了三个棚子的十几人一一去见过河，河看她们果然是些不太重要的人，其中还有几个孩子，也就让她们走了。落也保证抓到鱼会第一时间拿回来给河。

“芽！”

“芽！”

十几人脚步轻快地来到了岑茗的小棚子前，个个都扬着笑，“芽，我们来了！”

这些人有一部分还没有见过岑茗，只知道是比以前好看了，这一见直呼果然如此！

岑茗的棚子小，也不能容纳这么多人，她让三个小孩进了小棚子，让星带着她们。

她带着大人们出去，让几人捡柴火，几人砍树，忙到夜色降临时，已在岑茗的小棚子旁边搭建起来一个木屋。

木屋简陋，有些漏风，但也算能遮风挡雨，地上扑了一层干草，木屋中间留出一个两平米的地方放置火堆。今晚先这样，后期再慢慢改善。

所有人都进了木屋，今晚为了庆祝众人成为九州部落预备役，岑茗大手一挥，让烤了十二条鱼。

众人自然是齐齐欢呼。

岑茗这些天咬着牙，冰天雪地地去挖河边的粘土，好不容易烧出来的一个有些丑的小陶锅、以及六个陶碗，也被拿出来了，起码是有热水了。

因为答应了要给河部落捕鱼，又不能让河部落的人知道方法，所以她们还是只能大半夜的去捞鱼。

这次，留了两个大人在家，和小孩呆在一起。其余十个人，则跟着岑茗去捕鱼。

第二天，落和藤两人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去找河了。

河正在棚子里打瞌睡，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首领！首领！”

河突然想到什么，马上出了棚子，就看到落和叶将背篓放在地上。很多的族人也出了棚子围观，每个人都像盯着眼珠子一样，盯着那些鱼。

河道：“这！这都是鱼！”

落道：“河首领，这是我们抓的鱼，根据你和芽的约定，你给她族人，她将抓到的鱼分给河部落。”

河看着这两框鱼，早就笑得合不拢嘴，“好！芽果然是有本事呀，有这些鱼，族人就能撑久一点了！”说着就开始让人清点鱼的数量，今天带过来的鱼一共40条，带过来的鱼都经过挑选，重量基本一致，约三四斤。

如果分配得当的话，这些鱼，每个棚子至少能分到一条，能大大改善河部落族人的生活品质了。

这也意味着，有四个人彻底从河部落分离出去了。

从这天起，有时候隔一天，有时候隔两天，岑茗就会派人去送一次鱼，有时也连续送，鱼的数量基本在20到40条之间。

有时候早上送，有时候晚上送，有时候又中午送。

不能送得太频繁，也不能一次送得太多。捕获这么多鱼，对于岑茗她们来说也是一件不小的体力活，而且是需要半夜去，容易遇到危险，也容易感染风寒。

再者，也不能让河部落的人摸清楚她们的规律来，以免她们起了什么想法。

据观察，岑茗她们送了一段时间的鱼之后，就没有看到什么人被抬出来了，看来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只可惜，总是有一些人，稍微吃饱了些就要开始搞事情，或者说，别人给了他一点，他不会感激你，而是抱怨你为什么不再多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