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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前尘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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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少女约摸十五六岁,一张淡白梨花面,一尺轻盈杨柳腰,雪肤玉骨,点染曲眉,不画而翠,明眸清澈如琉璃,顾盼生辉,粉鼻檀口,唇不点而红,似噙樱桃。

少女身量尚未长成,已经有冠绝当代之美貌,肆无忌惮地闯入毫无准备的胡姬眼中,美得令人头晕目眩,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胡姬在烟柳河畔混迹多年,放眼望去,烟柳河面的画舫上,最不缺的就是各色美人,燕瘦环肥,或纯真或美艳,只有想不到的美人,没有烟柳河没有的,胡姬自己就是烟柳河最出名的美人之一。

饶是胡姬在百花丛中混迹多年,依然被少女的绝色荣光震撼到。

“听表哥说胡娘子亲手酿的桃花酒是京城一绝,不知今日还有吗?”少女展颜微笑,一笑春风醉。

胡姬心口狂跳,像被迷了魂一样连连答道:“有有有——”

胡姬突然僵住了,脑袋终于清醒了些,她亲手酿的桃花酒一向供不应求,只每日限量供应十壶,且从不接受预留,只供堂食,不论身份高贵与否,先到先得。

今日份的桃花酒早就在酒肆开张时就被一抢而空。

胡姬刚要改口,少女已经雀跃地转身,对身侧的俊俏公子哥道:“表哥你还说这个时辰桃花酒定是卖完了,幸好没听你的!”

“……”

俊俏公子哥回以无奈的微笑。

美色误人!胡姬不由在心里感慨一句,幸而每批酒出窖时都会留两坛珍藏,现在匀一坛出来也无妨。

胡姬的目光方才转到少女侧后方的公子,顿时惊出声:“谢二公子!”

成国公府的二公子谢执安,京城出了名的风流浪荡子,烟柳河的常客,京城闻名的纨绔公子哥,一向好为烟柳河上的受到不公对待的女孩们打抱不平,便是皇室宗亲也从不放在眼里。

因此谢执安在烟柳河一带颇有些侠义之名,人缘也极好。但在世家官宦眼里,谢二公子只有纨绔嚣张的名声。

谢执安自然有嚣张的本钱。

他祖父靠军功被封为一等公,死后配享太庙;父亲是现任成国公,却非武将,而是科举状元出身,官拜正二品参政知事;母亲出身扶风百年世族薛家;而真正让谢家荣登大雍顶级权贵的人,是谢执安的姑母,当今陛下的原配发妻,明圣皇后。

胡姬能在烟柳河这样的鱼龙混杂之地混得风生水起,酒肆往来的都是富贵权势,心中对京中权贵的世家谱系自然一本之策,看见谢执安第一眼她下意识地在心中盘算起谢执安的表妹是谁家的姑娘。

成国府这样的高门大户,表姑娘自然不少,但能让谢二公子亲自陪同的表姑娘可不多,胡姬观这位姑娘通身气派不凡,便心中暗暗猜测,大约是谢二公子的母舅——薛家嫡枝的姑娘吧。

胡姬暗暗在心中猜测,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恭恭敬敬地将二位贵客迎入酒肆内。

二人一动,胡姬立刻意识到自己猜测有误,少女绝不是薛家的姑娘!

胡姬在烟柳河畔混迹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她敏锐地从二人走进店内的十来步里察觉到少女身份绝对比她所猜测的还显赫得多。

二人显然是在外逛过一圈才到酒肆的,谢二公子双手满满,十根手指上缀着各色蜜饯点心,而少女却双手空空地走在前方,谢二公子亦步亦趋,始终落后少女半步。

若只是这样,尚能说谢二公子照顾表妹。

可二人走到酒肆门口时,恰有一阵风吹来,将插在门边的酒幌吹歪了些,正好挡在少女面前,酒幌插得高,少女只要稍稍低头就可过去,但少女却理所当然地停住脚步。胡姬刚要上前挑开酒幌,就见谢二公子艰难地将胳膊举过头顶,手指上还缀着数个油纸包。

胡姬眼睁睁地看着谢二公子像是极有眼色的小厮,恭敬且自觉地以一种极为滑稽姿势挑开酒幌,让少女能昂首挺胸畅通无阻地走入酒肆。

胡姬呼吸微滞,手心不自觉渗出冷汗,谢二公子绝不可能对薛家姑娘如此殷勤备至!

少女走入酒肆一瞬间,原本热闹的酒肆骤然安静,无数道火热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烟柳河畔的酒肆,来往的客人自然都是寻欢问乐的男子,在这些人眼里,烟柳河上的所有女子都是供人取乐的,眼前这位漂亮的像神女一样的少女自然也不例外。

胡姬心里一跳,她捏紧出汗的手心,在几位纨绔的调笑声即将出口前高声道:“谢二公子许久没来了,还请二楼厢房上座。”

谢执安眼神凉凉地在酒肆里扫了一圈,众人才发现跟在少女身后的男子竟然是成国府的二公子,顿时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这位谢二公子发起疯来可是不管不顾的,除了当今陛下和成国公外,谢二公子谁都不怕。

颠颠跑来迎客的跑堂一怔,二楼早就坐满,哪里还有空余的厢房?

胡姬暗暗瞪了一眼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跑堂,低声提醒:“带贵人去天字号厢房。”

转过头来又殷勤热情地对少女道:“姑娘请。”

竟是直接把谢执安忽略过去了。

跑堂恍然大悟,是了,二楼的天字号厢房被贵客常年包了,左右那位贵客现在不在京城,借来一用想来无妨。

胡姬亲自引路,将二人带入二楼正中最大的厢房,房门一关,那些偷偷窥探的视线只能意犹未尽地收回。

谢执安将手里的各色零嘴堆在檀木桌上,揉了揉被勒红的手指,见沈明朝站在原地不动,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手帕,任劳任怨地将桌椅板凳甚至窗边的软榻都擦拭了一遍,一边擦一边对沈明妱抱怨:“要是祖母和父亲知道我偷偷带你来这种地方,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沈明朝坐在被擦拭地一尘不染的软榻上,斜倚窗台,欣赏烟柳河上的阳春三月美景,头也不回地笑道:“二表哥不说,外祖母和舅舅怎么会知道我们出来喝酒了?”

谢执安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又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一块沉水香放进香炉中点燃,悠远沉静的木香在厢房里缓缓浮动。

门被敲响,谢执安开门口见是胡姬亲自捧着托盘,托盘上捧着两壶桃花酒和一碟裹着绿色茶粉的点心,看着十分精致可口。

谢执安接过托盘,让胡姬无事别来打扰,胡姬应声离去,转身时目光悄悄划过谢执安的身后,少女懒洋洋地倚靠在窗边,侧脸雪白细腻,线条柔美,乌发如云瀑般散在脑后,只用一根祥云样式的玉簪挽着,飘逸灵动,是京城少女时兴的挽云髻,听闻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发样。

胡姬垂眸退下,走到楼梯口才发觉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她抬起指尖嗅了下,一缕极淡的幽香在指尖萦绕,胡姬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愧是只作贡品的极品沉水香,她只在厢房门口待了一小会,香味便粘在指尖上,久久不散。

据她所知,这等品相的沉水香一年只产出不到一两,总共只有一小盒,只供皇上御用。

还有少女发间的玉簪,若是她没有看错,是用世间稀有的胧玉雕琢而成,价值整条烟柳河。

她招手让跑堂附耳过来:“让阿大阿二阿三在门口守着,一定要伺候好厢房里的贵人,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你们也得给我摘下来!若让贵人感到一丝不妥帖,仔细你们的皮!”

跑堂看了一眼紧闭的厢房房门,感到有些奇怪:“谢二公子一向脾气好,掌柜的您今日怎么这么紧张?”

胡姬用尖细的指尖戳跑堂的脑袋:“干好你的差事!少问多做!”

跑堂捂着脑袋不敢再问,只连声应是,自去喊人上二楼来等候厢房里的贵人吩咐。

厢房里,沈明妱和谢执安相对而坐,举杯共饮,品美酒,赏桃花,别有一番风味。

谢执安颇为无奈:“宫里什么美酒没有?非要来这三教九流之地,被那些言官知道了,连我都得被他们写在折子上骂!”

沈明妱不慎在意地撇撇嘴:“骂就骂吧,我父皇多逗两下我送的金被银床都被林相劝谏‘为君者不可玩物丧志’。”

沈明妱学得惟妙惟肖,谢执安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林相抖着花白的发须,一副随时准备死谏的架势,顿时被逗乐了。

沈明妱微微摇晃杯子,垂眸看着淡绯色的酒液在白玉杯里泛起涟漪,冷哼一声:“他们恨不得宫里的所有人都是没有喜怒哀乐的泥胎木偶,我和父皇,更是只能做高高在上的傀儡菩萨,哪怕只是饮一杯酒,逗一只猫,在他们眼中的罪过。”

沈明妱将空酒杯放在桌上,示意谢执安倒酒。

“殿下……”

谢执安犹豫片刻,还是为她满上一杯桃花酒。

沈明妱举杯一饮而尽:“痛快!”

“出了宫门就别喊殿下了,皇城之内我是永乐公主,皇城之外我只想当沈明妱。”

白玉杯再次空空如也,被推到谢执安面前,谢执安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倒满。

他将满满一杯酒递给沈明妱,道:“最后一杯,不可再饮。”

“这是表哥劝说表妹,不是谢二劝谏公主。”

沈明妱欣然点头,接过酒杯,没有再豪迈地一饮而尽,而是浅酌慢品,显然十分珍惜这最后一杯桃花酒。

谢执安看着对面的少女,目光柔然怜惜,这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女儿,高高在上的公主,大雍最美丽最璀璨的明珠。

也是他姑母留在世间唯一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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