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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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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清远越过车窗看清里面那位贵人的身影,神情忽然悲愤起来,周身弥漫着即将慷慨献身的壮烈气息。

白清远承认,永乐公主确实是仙姿玉貌,世上罕有,又是大雍最尊贵的女子……

但他真的还没做好当一名出色的面首的准备……

英公公传旨后,先是含含糊糊地暗示,让他以后贴身侍奉永乐公主,不得违拗公主心意,见他一味装傻,干脆挑明,让白清远要伺候好公主,既要让公主高兴还要和驸马和睦相处,不可争风吃醋,惹得公主烦心。

白清远从接旨后到现在,发出了不下一百声的叹息。

沈明妱却不知道他的心思,她的视线从远处斜阳收回,看见正在和禁卫军交接的白清远,心情好了些,有些欣慰地点点头。

白清远作为暗卫首领,一手暗杀之术出神入化,想必暗杀一个徐彧肯定不在话下。

沈明妱叹息一身,不愧是习武的人,一身甲胄更衬得他蜂腰猿背,身形矫健,一看就是个暗杀的好手!

白清远身形一僵,只觉得落在自己背后的视线灼热露骨,不由冷汗淋漓。

早知道前两年梁统领的夫人要给他和自家外甥女拉媒保纤时他就该一口答应下来,不就是梁夫人的外甥女凶悍了些,体格也彪悍了些,总好过现在要给永乐公主当一个没名没分的面首!

“白校尉……”

永乐公主的声音婉转清脆,十分的悦耳动听,白清远却连头都不敢回,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妖精盯上的小白脸,柔弱又无辜,还无处躲藏。

“白校尉……”

声音越近,白清远知道自己应该转身行礼听后公主吩咐,但他的脚却扎根在原地,身体火热僵硬,浑身通红,差点冒烟。

“白校尉借剑一用!”

啊?

白清远只听见“锵——”地一声剑鸣,腰间的佩剑突然出鞘,他猛地转身,只见永乐公主一身红衣猎猎,翻身上马,手里握着一把雪亮的剑,正是他的佩剑飞鸿。

沈明妱摘掉身上碍事的钗环,随意丢在地上,最后摘下头上的五凤翟冠,往白清远怀里一丢。

白清远接过翟冠,刚要开口,沈明妱便一扯缰绳,骏马发出雷鸣般的嘶鸣声,瞬间飞驰电掣般冲了出去。

“驾——!”

白清远没想到永乐公主的骑术竟然这般令人惊艳,她一手握剑,一手扬起缰绳,只瞬间便冲出数十丈远。

落日熔金中,沈明妱一袭红衣纵马疾驰,金红的余晖落在她扬起的裙摆上,恍若浴血重生的凤凰,震撼人心。

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白清远稍一怔愣,沈明妱的鲜红明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官道转角处。

宫门口的官道直通各处城门,只有入朝的百官和送加急军报的斥候可以通过,因此官道上并无百姓通行,沈明妱一路畅通无阻,不会因为纵马而伤及无辜。

白清远脸色大变,将翟冠小心翼翼地交给急得直跺脚的清漪,随便抢过一匹马跨上就追。

宫门口的禁卫军和府兵乱成一团,纷纷翻身上马朝沈明妱疾驰的方向狂追。

谁知道永乐公主发得什么疯,要是出什么意外,他们的脑袋统统得落地!

沈明妱一路疾驰,连城门处的关卡都没能拦住她,她骑着骏马,像一道闪电从守城的士兵头顶一跃而过,马不停蹄地朝郊外狂奔而去。

卫兵只来得及看到一大片红色裙摆从眼前一闪而过。

“什么人!”

“站住!”

守城的卫兵从未见过敢在京城内纵马强行冲过关卡的狂徒,即便是王公贵族经过城门时都要停下接受卫兵的盘查后才能出城。

卫兵中为首的是城门校尉,见来人竟敢如此放肆,不由大怒,举起弓指向沈明妱的方向便要射箭,被赶过来的白清远呵退——

“住手!”

白清远手一挥,一枚刻着永乐公主府的烈阳府徽的令牌从他袖中射出,将指向沈明妱后背的利箭击落。

城门校尉看清地上的令牌上的府徽,永乐公主府建成后,其府徽在各部都有记档,以免各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冲撞贵人。

守着京城城门的卫兵们自然对各世家贵族的府徽如数家珍,永乐公主作为当今陛下最为宠爱的公主,永乐公主的府徽和出行鸾驾自然格外受到重视。

卫兵们大为震惊,城门校尉手中的弓仓惶落地,他急忙捡起掉落在地方的令牌,恭恭敬敬地将令牌双手奉上,待看清白清远的袖口显眼处绣着赤红的烈阳府徽,再一细看,此人身上的甲胄竟然是正五品校尉的规格,比他这个正六品城门校尉整整高出一个品级!

城门校尉的手轻颤,只有府兵才有资格穿戴绣有府徽的甲胄,陛下竟然允许永乐公主一介女流蓄养府兵!

大雍自从庆阳之祸后便留下祖训,不许公主开府建衙、蓄养府兵,以防重蹈庆阳覆辙。

陛下对永乐公主的恩宠竟然到了连祖训都敢违背的地步!

而他刚刚竟然敢箭指陛下最宠爱的永乐公主!

城门校尉一个八尺高的壮汉,却被吓得两股战战,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不停地滴落。

这么多人都看见他企图射杀公主,公主府的府兵没有立时斩杀他已经是他运气好,如果永乐公主追究他刺杀皇室宗亲之罪,说不定还会连累一家老小共赴黄泉!

白清远一眼就看出此人的绝望,他坐在马上,看着越来越远的红色身影,迟疑一瞬,还是勒马停在城门校尉面前,他先是挥手示意其他人先去追赶沈明妱,然后安抚了卫兵们两句:“永乐公主要事在身,来不及按例接受盘查,特命我向尔等解释详情,尔等尽忠职守,公主不会怪罪你们。”

白清远提都没提城门校尉箭指沈明妱一事,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城门校尉因恪尽职守而产生的误会,往大说便是刺杀公主,那可是满门抄斩还要流放三族的罪过。

不经盘查擅闯城门者,无论身份高低,皆可就地斩杀,这本就是太祖爷定下的规矩。

沈明妱纵马闯城门本就会被言官参一本飞扬跋扈,若是因为城门校尉恪守太祖遗训就要判其刺杀公主的罪名,对这些卫兵来说实属无妄之灾。

于沈明妱而言,若真问罪这些卫兵,嚣张跋扈、暴虐滥杀的恶名也足以让她遗臭万年。

见白清远似乎不准备追究,城门校尉松了一口气,也不敢再盘查。

沈明妱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白清远不敢再耽误,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后重重挥下,胯_下的高头大马长嘶一声,载着白清远如一道闪电朝沈明妱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出城后的道路越来越难行,好在只有一条官道可以骑行,白清远大概知道沈明妱想去哪了。

这条路向前只有一处寺庙,是大雍的国寺——皇恩寺。

这个寺名还是因为沈明妱而来的,明德帝和明圣皇后婚后多年没有所出,二人为此心焦不已,不知喝了多少苦汤药都没有。

明德帝为解妻愁,便和明圣皇后一同去京城周围最大的隆兴寺祈福求子,没想到不久后明圣皇后当真传出喜讯,十月怀胎后诞下永乐公主。

明德帝大喜,亲自为隆兴寺提名“皇恩寺”,奉为大雍国寺。

只是不知道永乐公主为何突然不顾自身安危,舍下马车,纵马赶往皇恩寺。

白清远的骑术在皇城司乃至整个禁卫军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就连禁卫军大统领梁鹣都逊他一筹,他没想到永乐公主的骑术与他相比竟也毫不逊色

他狂追一路,半途便已经追上先他一步追赶沈明妱的府兵和禁卫军,但竟然连沈明妱的影子都没看见。

一直追到皇恩寺山门处,也只看到沈明妱骑的那匹马,因为没有栓马,马儿有些无措地原地打转。

白清远哪里知道,沈明妱的骑射是前世和徐彧婚后,被徐彧手把手教出来的。

而徐彧,初上战场便骑着一匹白色的千里马,在敌军中杀得三进三出,斩杀上百敌军却毫发无伤,因为速度快到敌军只能看到他的残影,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徐彧一战成名,被誉为“飞影将军”,后来他连战连胜,又有了“北境战神”的称号,“飞影将军”这个称号便渐渐少有人提起。

而沈明妱的骑射是徐彧都赞不绝口的。

**

白清远一众人到才到山门,沈明妱已经一路闯到专供女香客修行居住的禅房别院。

皇恩寺作为国寺,自然香火极盛,经常有信奉佛门的权贵在此暂住修行,男女香客各居一座别院,被划分得极远,中间隔着一道足有十来丈宽的山涧,中间连可供通行的桥梁都没有。

女香客这边不许男香客和僧侣踏入,只有女尼和女香客,所以富贵人家的夫人和小姐们可以放心在此修行,不必担心被有心人污了名声。

徐国公府的养女赵孟春,也就是前世和徐彧于千军万马前并肩而行的小青梅,也在皇恩寺里修行。

明德帝给徐彧和沈明妱赐婚的第二日,赵孟春便从国公府里搬至皇恩寺,打着是祈求徐国公平安凯旋,和为自己早亡的父母诵经超度的名头。

沈明妱前世便知徐彧今日并未去忠勇伯府求药,而是在皇恩寺里同赵孟春私会。

沈明妱持剑闯入,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有如罗刹恶女,唬得一众僧侣女尼急忙避让,唯恐受到池鱼之灾。

护卫皇恩寺的武僧试图用武力阻拦,被沈明妱用剑一指:“尔等若敢阻拦,本宫立刻踏平皇恩寺!”

沈明妱虽然将钗环凤冠尽数摘下,但她自从出生起便以天下养之,一身雍容尊贵的气度让她无需贵重珠宝装点也能让人一眼看出其身份不凡。

武僧本就慑于她通身凛然不可侵犯的气派,只敢拦在她身前,不敢强硬阻拦,又听她自称“本宫”,便知这位少女定是出身皇室。

皇恩寺作为国寺,来往寺中的香客信徒非富即贵,寺中的僧侣也并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般不染红尘,对大雍权贵人家他们自有一本之策。

当今陛下后宫并无妃嫔,先皇后早逝,陛下又无姐妹,有资格自称“本宫”的只有一位永乐公主。

武僧脸色剧变,阻拦的动作也没有之前那般强硬,虽然他们没有见过永乐公主,并不能确定眼前这位少女就是公主,但他们也不能确定这位少女一定不是啊!

别说他们只是小小的护寺武僧,即便是皇恩寺的主持方丈在此,也绝不敢对永乐公主不敬。

整个大雍谁不知道永乐公主是陛下的心肝宝贝?得罪陛下兴许还有活路,得罪永乐公主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还不让开!”少女声音清亮,她的眉梢微微上扬,肌肤胜雪,衬得她盈满怒火的眉眼越发黑亮慑人。

两位武僧面面相觑,有些为难,却也不敢真让沈明妱持剑在禅院中乱闯,若伤着哪位夫人或者贵女,他们皇恩寺百年清誉都将扫地,日后谁敢来他们皇恩寺上香还愿?

沈明妱见他二人一动不动地挡在自己身前,不由大怒,不管不顾地就要硬闯,她无意伤人,所以即便是在惊怒之下,手中的剑却下意识垂落,不至于伤到人。

武僧不敢冒犯贵人,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门内,皇恩寺铁律,严禁男客和僧侣进入女客禅院,他们只得让至两旁,眼睁睁地看着沈明妱拿着剑,气势汹汹地闯进禅院里。

“师弟且在此处守卫,我去寻住持!”年长些的武僧连滚带爬地去禀告住持,另一个武僧守在禅院外,若是真闹到要见血的地步,便是戒律铁规也顾不得了!皇恩寺内绝不能出现血案!

皇恩寺作为大雍第一国寺,建于京郊第一高山,禅院掩映在山林中,林壑尤美,细细的鸟鸣百啭千声,回荡在蔚然生秀的林间,令身处其中的人周而自得,似乎所有烦心事都能随着林间山风远处。

一座座独立的禅房坐落在林间,沈明妱脚步未停,顺着潺潺溪流向上行,最后停留在最高处的一座带着院落的禅房前。

这座禅房虽然和其他禅房一般大小,屋前的小院却格外清幽,院中花草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得,却又不失野趣,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的品味极佳。

沈明妱握紧手里的剑,因为激愤而全身轻颤,她死死地盯着紧闭的房门,汹涌的恨意喷薄而出。

她的仇敌,此时就和她隔着一扇门的距离。

院门并未上栓,沈明妱轻轻一推就开了,她迈着有些凌乱却异常坚定的步伐走进小院,顾不得欣赏院中难得奇花异草,直奔向房门,刚要砸门,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沈明妱砸门的手悬在半空中,当她看清出现在门口的那张脸时,有一瞬间她的脑袋是一片空白的。

门后的少年穿着一身绣着桃枝的琼色宽袖锦衣,外罩一件同色绣着流云的云锦披风,衣料虽然贵重,但走线针脚却处处疏漏。

少年的肌肤极白,一双剑眉朗目极为黑亮深邃,他的五官生的极为俊美,但因为骨相英气,眉眼冷俊,非但不显一丝女气,反而少年气十足。

这正是沈明妱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徐彧!

而他身上的衣衫和披风,还是沈明妱一针一线亲手制成的。

徐彧似乎是正准备离开,没想到门外竟然有人,待看清来人面容时,他眉眼微动,原本冷峻的面容忽然活色生香起来。

徐彧雪白的侧脸上有一道细细的血痕,这道血痕非但没有破坏他的俊美,还让他多了一丝蛊惑人心的破碎感。

沈明妱的目光落在血痕处,属于这世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中,虽然对从前世归来的沈明妱而言,她和徐彧已经有三年未见。

但对这世的沈明妱来说,此时正是她和徐彧夫妻情热的时候,甚至在前夜,她和徐彧还荒唐了整整一夜。

徐彧脸上的伤痕就是她在醉生梦死大汗淋漓时不甚抓伤的。

事后,徐彧抱着她去汤池沐浴,她在昏暗暧昧的烛光中轻抚着这道血痕,用微哑嗓音调笑着夸赞这道血痕落在徐彧脸上正应了抓破美人面的美景。

徐彧当时是什么反应?似乎浑身通红,浸在汤池里像一块胭脂色的玉雕,惹得沈明妱在汤池里就心痒难耐。

一想到徐彧就带着她前一夜才抓出来的血痕和赵孟春私会,沈明妱只恨自己当时怎么没直接撕了他的脸皮?

徐彧显然十分意外沈明妱的到来,却并不慌张,丝毫没有被当场撞破私会现场的慌张,嘴角甚至微微扬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笑意。

“妱妱你怎么来了?”

话音未落,却见沈明妱忽然举剑就劈,剑光霍霍间徐彧微微皱眉,从容不迫地后退一步,刚好躲过这一剑。

“妱妱?”

虽然毫发无伤,但徐彧脸色却瞬间苍白,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似乎是没想到沈明妱竟然会对他下杀手。

沈明妱刚刚那一剑,剑势极为凌厉,丝毫没有留情,似乎就是奔着要他命来!

可为什么?

徐彧一时忘记问沈明妱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此处,满脑子都是沈明妱一脸悲恨地举剑朝自己劈来的画面。

他的妻子为什么要杀他?

沈明妱趁机闯进禅房中,朝里屋看去,只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妙龄少女只着里衣,正躺在床上,眉宇间萦绕着一丝病气,她容貌不俗,又因为病弱,更添几分弱柳之姿。

沈明妱的目光在徐彧和床上的少女身上来回巡视,然后慢悠悠地踱步到床前,细细打量着因为受到惊吓而一脸仓惶无辜的少女。

少女只虚虚盖着一层薄被,一双像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眸充满惧意,手指紧紧地绞着被面,瑟瑟发抖地往角落里退了退。

沈明朝脸色有些古怪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赵孟春?”

少女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越发惨白无色,慌慌张张地点头,然后就挣扎着要起身,一边起身一边用娇柔无力的嗓音回话:“回殿下话,臣女正是赵孟春。”

“别动。”

沈明妱用剑一点她从她胸口滑落到腰间的被面,赵孟春动作一顿,不敢再动。

沈明妱前世只在叛军兵临城下时遥遥见过赵孟春一面,这一世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孟春。

“赵孟春怎么会是你这样的?”

沈明妱有些失望。

赵孟春怎么会是这般娇弱的女子?和沈明妱印象里那个红衣潇飒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赵孟春没先想到沈明妱会这样说她,她的眼神越发怯怯,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臣女与殿下初次相见,殿下为何如此羞辱臣女?”

“羞辱?”沈明妱觉得有些好笑,她用剑尖挑起赵孟春的尖弱的下巴,微微挑眉:“你应该感谢你有一层烈属的身份,要不是看在你父亲赵将军是为国战死的份上,本宫早就一剑杀了你。”

赵孟春脸色微变,一抹刻骨的怨毒从她眼中划过,她慌忙低下头,以免暴露她眼中无法压抑的怨恨。

“你很不甘吧?”沈明妱收剑,话虽然是对赵孟春说的,眼睛却看向徐彧。

“赵将军为国战死,事极光荣,而你——”沈明妱看着徐彧的脸,忽然笑了一声,然后继续道:“作为赵将军独女,被赵将军的上属徐国公收为养女,徐国公将你视如己出,把你带回徐家和自己的儿女一同教养。”

“你明明和徐彧是青梅竹马啊,赵将军遗泽尚在,徐国公想必很愿意将你许配给自己的独子吧?谁能想到你的心上人竟然会被公主看中,皇权巍巍,你的心上人除了尚主别无选择。”

赵孟春浑身轻颤,手指深深陷进被面,不知是惧怕还是愤恨。

徐彧怔住,他自问十分了解自己这位新婚妻子,妻子绝不会在自己不感兴趣的人身上浪费一丝目光。

她爱重徐彧,便只是爱徐彧这个人,至于徐彧是徐国公的儿子还是贩夫走卒的儿子,对她来说并无区别,徐彧有几个兄弟姐妹,有几个青梅竹马,这些都不在她眼里。

他显然没想到沈明妱竟然对赵孟春的情况了如指掌。

是因为看重他吗?所以才会去调查他的养妹?

只是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心上人又是什么意思?

他和孟春只是兄妹而已,他待孟春和亲妹徐卓并无二致,就像他绝不会有娶自己亲妹的念头,他也绝不会对养妹有任何旖旎心思。

徐彧皱眉,他又不是畜生,岂会做出此等悖逆人伦之事?

妱妱是不是误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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