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闹市的地方，十分静谧，甚至连风都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
瞳声和赫连天奴一前一后，来到这个外貌陈旧，陈设质朴的小院子面前。
“让你做点好事还真难。”
“我猜小孩是来蹭饭的，所以才说奶奶不见了。”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小孩至于骗你那点吃的？”瞳声扯着赫连天奴的衣领，几乎是拎着他。
“哎，当初你化形的时候，我就不该让你长这么高。”
“是是是，然后你个懒鬼天天自己去觅食，毕竟我那么矮，肯定找不到什么吃的。”
赫连天奴慢吞吞地跟在瞳声身后，漫无目的地左右巡视着两边的街道，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异常。
这里离市中心挺远，四周安静偏僻，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吃饭，也没什么人出来闲逛。
只有赫连天奴和瞳声是例外。
瞳声轻轻推开院门，陈旧的木质大门一推就开，“吱呀”一声，露出里面寻常又透露着诡异的小院子。
赫连天奴靠在门外，懒洋洋道：“你看，家里没人，说不定是跟着小姐妹结伴买促销商品去了，朦半不也老是这样吗？”
“嘘。”瞳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缓步进去，仔细环顾四周。
赫连天奴就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她动作。
走到一半，瞳声回头，看他还在外面：“进来啊，愣着做什么。”
赫连天奴笑了一下，说：“有你就好了，我帮你放风，等有人来了就通知你，免得有人以为我们是小偷。”
“快点，你站门口才更可疑。我告诉你，我觉得老太太的离开一定不简单，我有预感，这里面肯定有古怪。”
赫连天奴轻轻摇头，跟着踏了进去，他进来的一瞬间，院内气息陡然不同，无形中带了点危险的气息。
瞳声瞬间眉头，野兽的直觉让她无比敏锐：“你做了什么？”
赫连天奴沉吟片刻，无辜地说：“我把两只脚都踩进来了？”
瞳声：“......”
她烦躁地回头，眼神凶狠，直接从赫连天奴身上撕下来，不想多看他一眼。
指望赫连天奴靠点谱，不如指望票子自己跑到口袋里。
赫连天奴散漫地跟在她身后，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这个小院子。
像这样的小院，一般都是居民自建的，就像城中村一样。
这里生活着很多普通家庭，条件简陋，但都非常有生活气息。
比如眼前这个院子，院子里是水泥地，墙边摆放了很多一摞摞的盆栽，墙角放着一个大大的水缸。
还有一些手工制作的小玩具，散落在院子中间的地面上，明显是玩过之后还没来得及收拾的。
瞳声脚步静悄悄的，像是什么正在捕猎的猫科动物。
赫连天奴走上前，撞了一下她的肩膀：“我们又不是做贼，这么小心做什么。”
瞳声拍了他一下：“你小点声，万一惊动了什么。”
“你这样慢慢的，惊不惊动结果不都是一样的。”
瞳声想争辩一些，但是转念一想，觉得有点道理。
于是快步上前，推开了房子大门，小孩还没有离家就锁门的意识，所以门一下子就推开了。
里面也很安静，只有门边划过空气的声音。
“奶奶？”瞳声试探地喊了一声。
屋内没人应声，灰尘在光的照射下无所遁形，轻轻地在空气中起伏，然后缓慢降落，最后归为平静。
普通的小房子内四处透露着细思极恐的静谧。
在心理作用的加持下，瞳声更加坚信，这座房子有问题。
赫连天奴越过他，信步走进：“我们这算不算擅闯民宅？”
瞳声“嘶”了一声，点头：“应该是吧。”
“那还找吗？”
“找吧，万一真有什么事呢？”
赫连天奴转身：“如果我们被发现，被捉进警察局，你是被朦半打残扛回去，还是先去医院住一段时间再回家？”
他平静地阐述着那个残忍的画面：“届时你鼻青脸肿，还要包揽家务，甚至还要到外面去赚钱，让别人把你的糗相看个遍。不仅如此，朦半还会冷战，一直不跟你说话。”
瞳声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打了个寒蝉。
她果断转身。
“算了，我想了想，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警察来吧，咱们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好噢，这是你说的，到时候可不要说我拦着你做好事。”
两人正欲离开，倏地——
“吱——”
一道嘶哑刺耳的声音忽然在静谧的空间内响起。
瞳声霎时警惕起来，一双兽瞳紧紧盯着声音的源头。
*
赫连天奴不止一次想过，要是自己在院子里睡觉的时候，把那个小小的敲门声忽略掉会怎么样。
以至于他现在要跟着瞳声在别人家胡闹。
他就不该打开门，然后问那个小孩怎么了。
所以小宝抬头看他：“哥哥，我奶奶不见了，她在不在这里呀？”
赫连天奴顶着面部表情的脸，垂眸看了他几秒，然后绽放出一个微笑：“没有呢，会不会是出去玩了？”
小宝摇头，小声说：“奶奶说给我做饭，进了厨房后就不出来了。”
小孩声音奶里奶气的，显得可爱极了，但是也没有让赫连天奴有半点软化的态度：“是吗，那你要来我家吃饭吗，可是没有好吃的哦。”
赫连天奴显得有点恶劣，像是故意刁难小孩子，小宝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觉得眼前这个好看的哥哥有点凶。
于是有点胆怯地说：“不用了，哥哥，我，我回家吃......”
“好的，那你吃饱点哦......唔！”
瞳声从后面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一把推开他。
“小宝，怎么了？”
“姐姐......”小宝显然认得眼前的瞳声，有点委屈，“奶奶不见了，小宝饿。”
“小宝来，姐姐带你吃饭，不要理这个傻子哥哥。”
赫连天奴揉着头，眼睁睁看着瞳声把别人家的小孩牵回自己家。
所以他才会和瞳声站在这里，一块傻乎乎地盯着发出怪响的厨房。
厨房的门关着，窄小的门比大门显得更陈旧，可能是在外面风吹日晒的缘故，门上的漆皮有点脱落，显得并不怎么好看。
瞳声推门而入，赫连天奴走到门口就懒得动了。
厨房里面东西很多，不像赫连天奴家里的厨房，宽阔敞亮，足以看出他对食物制作过程的重视。
虽然他自己从来没下过厨。
这里如眼全是农具，以及一些已经采摘好准备入锅的蔬菜。
同样的，这里没有任何生物，至少肉眼看去，出他们之外，没有任何活着的能喘气的生物。
最引人瞩目的是摆放在角落的一个硕大的米缸。
老一辈很喜欢用这种简单质朴的工具储存东西，院子里的大缸可能也是作这个用处，毕竟小宝的爷爷似乎非常喜欢钓鱼。
瞳声走过去，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墙角什么的，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总之就是没什么异常。
她走到米缸边上，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米剩下一半，中间被挖得凹陷下去。
米缸边缘上搭着一块圆形木质盖子，应该是打开舀米没有盖上。
瞳声稍微凑近了一点，鼻子轻轻耸了一下，只闻到一股子米酸味，还带着一点点腐臭。
她没多想，可能是什么食物变质了。
赫连天奴的视线在米缸上停留了一会，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什么都没有，兴许是风吹了门发出的响声。”
赫连天奴无趣地走出去，百无聊赖的样子。
“哎，刚刚那声音真的奇怪。”
瞳声在他后面，挠着头往外走。
“别挠啦，再挠就秃了，我可不想看见你光秃秃的小脑瓜。”
“去你的，我要是秃了，就把你的扯下来给我做假发！”
说罢还扯了一下赫连天奴长长的黑发。
赫连天奴着急忙慌地把头发从她手中夺下，捋了捋，心疼地说：“你想得美。”
瞳声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撇着嘴：“瞧你臭美的。”
“走吧，老太太说不定真是打牌打忘了。”
瞳声还是不放心：“这房子有点奇怪啊，要不之后咱们再来看看？”
“要来你来，我才不来。时间差不多了，该睡午觉了。”
……
小宝一直待在院子里，一整个下午，他的奶奶都没有回来的迹象。
瞳声非常上心，看着没心没肺，却非常关心别人。
她一直在阳台上，观察者小宝家的大门。
始终没见人回来。
差不多天黑的时候，一个腰背略显佝偻，上了年纪的男人提着水桶和鱼竿进门。
小孩听见声音，就喊着爷爷跑了出去。
瞳声也迅速下楼，走到门边关注着隔壁的动向。
赫连天奴悠闲地躺在那张御用藤椅上，姿态慵懒，丝毫不关心隔壁传来的骚动。
他睁开一只眼，瞄着瞳声：“怎么样，回来了吧？”
瞳声没回答，眉头紧皱着。
随后就听到隔壁爷爷四处喊人的声音。
然后声音越来越近，隔壁大爷牵着孙子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二位，你们有没有看见我孩子奶奶？”
孩子爷爷面露窘态，被岁月雕刻得深棕色的脸上满是质朴的表情。
瞳声摇摇头，问：“会不会是出去玩了？一下午都没看见孩子奶奶，爷爷你还没吃饭吧，进来吃点？”
“不，不用了，还得谢谢你帮忙带着孩子，我先去找他奶奶，想麻烦你帮我看着我家小宝。”
瞳声笑着牵过小孩：“没事没事，你去吧，小宝我们看着就行。”
爷爷低头看着小宝：“小宝听话，回来给你带玩具小车。”
小宝乖巧点头，眼睛瞟着院子里朦半手工做的小玩意，显然很乐意再等一会。
爷爷摸摸他的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