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故专心致志看着漫过自己小腿的水,双手举起,静静看着游鱼。
“我真的服。”关且易身上挂了一堆崔瑾瑜的东西。
“挺好的啊,要真抓着就烤了。”方洛细细补着颜料,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木从南还是站在河边,看着河里的温锦故。
“画挺好的啊!”关且易看着方洛的画,别具一番风味,早晨那股凉爽和舒适真被他画出来不少。
“是吗?”方洛谦虚的笑了笑,随后看着关且易。
“嗯,都高二了没想过走艺术生吗?”
“我爸不让,我爸是警察,他希望我和他一样。”方洛看着木从南的背影,在画的右下半加了个水车的雏形。
“实不相瞒啊,我还挺想去演戏啊之类的,我爸妈也不让。”关且易站起身跺了跺脚,拢了拢身上的东西。
“演戏?”方洛停下笔看着关且易。
“嗯,看我条件不错吧?”关且易张开双手展示自己身材。
“嗯啊,那多好,要是真喜欢就去呗。”
“算了吧,我爸妈不让。”关且易又失望的蹲下身,“他们希望我坐坐办公室,喝喝咖啡。”
“那也挺好。”方洛重新调了个色,举起颜料盘和水车对比,“我觉得吧,警察也挺帅的。”
“也是。”关且易装出一副成功精英人士的样子,装模作样带上崔瑾瑜的眼镜。
“哥!这!”崔瑾瑜弯腰去抓,没抓到,指着鱼逃窜的地方看着温锦故。
“等等啊!”温锦故聚精会神,在鱼逃窜到自己脚边时,弯腰抓了起来。
“牛啊!”关且易看着温锦故战绩,竖了个拇指。
“还挺大。”温锦故卖力控制手里的鱼,扔上了岸。
“看看去?”关且易好奇的张望。
“不去,我连这河里有几种鱼都知道,早没兴趣了。”方洛细细描摹着水车。
旁边的田埂上不时有扛着锄头的农民经过。
温锦故脚下突然不稳,好容易站直,差点摔进水里。
“祖宗你小心一点啊!”木从南抱着东西干着急。
“没事。”温锦故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往崔瑾瑜的方向淌了几步。
“这儿!”崔瑾瑜一个猛子往水里扎,重心不稳栽进了河底的泥里,糊了一脸,这一幕刚好被关且易看见。
“哈哈哈哈!”关且易抱着肚子笑出声。
“呸呸呸。”崔瑾瑜坐在水里,不住的抹脸上的泥,腥臭味刺进鼻腔。
“我靠啊!这烂泥味道得洗一个暑假吧?”方洛也跑过来,看着崔瑾瑜蓝绿色的衣服染成黑色,看上去就臭。
“咋了?”温锦故直起腰,看着坐在河里黑色的崔瑾瑜,本来想严声劝诫,看见崔瑾瑜时却没憋住笑。
“啊!”崔瑾瑜坐在河中央,感受来自周围的笑声,张开嘴大叫,泥又灌进嘴里,恶心上涌,站起身弯着腰干呕。
“好吃吗?金鱼,有没有回到故乡的感觉?”
“关且易,你看我不抹你一脸。”崔瑾瑜顾不得自己衣服,捞起河水洗了把脸,光着脚出了河。
关且易拔腿就跑,却又笑的腿软,眼睁睁看着烂泥糊到了自己精心保养的脸上。
“崔瑾瑜!”关且易闭着眼,扯住崔瑾瑜衣服,腥臭味传进鼻腔,也开始干呕。
“你们俩!”方洛捏着鼻子,离臭味来源远了些,躲到了木从南身后。
“停手了。”木从南喊了声,同时也退了几步,两人扯着对方栽进河里,顿时满天烂泥飞舞。
“呕!”方洛直接弯腰开吐,清新带着泥土香气的空气全变了味,他不想呼吸,紧紧捏着自己鼻子。
“温锦故!温锦故你上来!”木从南立马谨慎的挨到河边,向下伸出只手,他想象不到温锦故变个味道,他可能真会动手。
“好。”温锦故看着眼前控制不了的局面,惊慌的往木从南手边凑,伸出手的刹那眼前却有一道道红痕闪过,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临走还不忘拎起那尾鱼。
“走,一会儿…呕…再砸到我们了……呕。”方洛帮忙拉过温锦故,踢了他的鞋过去。
三个人跑了好远,静静看着河里两个人互砸。
“我靠……平时看着那么好,给互相喂屎是一点不手软啊。”方洛抱着胳膊,胆战心惊的看着战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画作被烂泥糊满。
木从南静静消化刚刚听到的东西。
“这俩人,等我穿好的。”温锦故直接坐在地上,白色的短裤被杂草沾满,湿了大半裤筒。
“不许去,臭死了。”木从南挡在温锦故前面,蹲下身看他穿鞋,伸手给他择了择裤子上的草根。
“对啊!味道飘过来了。”方洛紧紧捏着鼻子,转过头看着两人。
两人抬头一看,顿时都没憋住。
方洛快把自己鼻子捏成条线了,脸色涨的通红,不知道为什么和海盗桶上的飞件一个样。
“我靠,哈哈哈哈。”温锦故刚生起来的气被浇灭,笑的直不起腰,木从南也弯着腰,笑的肩膀颤抖,有些呼吸不顺。
“你们两个笑啥?”方洛声音已经变了,疑惑的看着两人。
“没啥。”温锦故伸手揽过木从南,轻轻抚着他的背给他顺着气,不禁思考河里俩人怎么办。
“你俩笑我呢是吧?”方洛蹲下身,也来不及磕糖了,瞪大眼睛看着拥在一起的两人。
“没有,洛子。”温锦故轻咳几声,看木从南呼吸正常,轻轻站了起来,朝着河里大喊:“吃够没有!”
河里只有两人厮杀一阵然后停下干呕一阵的声音。
“这样子怎么回去?”木从南抱着胳膊,皱着眉头看着对面,三人实在忍不了味道,又走远了些。
“不知道。”方洛的手总算松开自己鼻子,但还是憋着气,憋的脸色涨红。
“停手,再打我给妈打电话!”温锦故朝河里大喊了句。
关于这个妈,当然是最具有权威性的那位。
俩人闻声停手,都看着对面淤泥附身的人,恶狠狠抹了把自己的脸,淌着水往河外面走。
“上来了!”方洛惊呼一声,跑也不是,待在原地被臭死也不是,只好摘下自己衣服捂住鼻子。
“你们俩,呼……”还没走过来,温锦故已经闭着眼不敢去看,紧紧捂着自己口鼻。
“哥,他先动手的。”关且易眼圈猩红,瞪着崔瑾瑜。
“哥,他先嘴我的。”崔瑾瑜不甘示弱,回瞪过去。
“我真的服你们两个了,就该让你们去上补习班的!我还答应帮你们瞒着妈,我后悔死了你俩知道不?”
“……”两人都执拗的偏着头,谁也不看谁,脸上满满都是泥。
“你俩想过没?现在怎么回去啊?”温锦故扯着木从南里的远了些,扯着嗓子喊。
“不知道!”关且易烦躁的踢飞自己脚上的鞋,砸到了崔瑾瑜背上。
“关且易!”崔瑾瑜随手拿起地上的鱼,准确无误砸到了关且易脸上。
“停手停手!”温锦故又怒了,好容易抓到的鱼。
躲着两人慢慢捡了回来。
“给,擦擦吧。”方洛找了根棍子,挑着自己衣服递了过去,“再想办法吧。”
“喏。”木从南也脱下自己外套,挂到了方洛刚刚收回来的棍子上,方洛重新递了过去。
两人接过,先弄干净了脸。
那两人的衣服顿时也没法看了。
“这下子……”温锦故捡鱼的心思也没了,看人家还活着,重新放到了河里,背影何等落寞。
“这下子怎么办!”温锦故又走回来,从自己胸前小小的口袋里拿出镯子,戴到手上以后看着两人,从方洛手里拿过棍子,把关且易的鞋从他们三个人不远的地方拨了回去,气味总算可以忍受。
俩人都低着头不说话,木从南嘴角带着笑,看着两个泥猴子。
“不然去我家吧,不远就走出去再坐两路公交到了,我就一个条件不要和我一趟车。”
“那不登上温椿市新闻头条了?不会被赶下车吗?”木从南笑着摇头否决,手抱上自己胳膊,又想到什么一样拿了下来。
“那怎么办?等河里泥淀下去洗洗吧?”温锦故捏着鼻子,挨着木从南肩膀站着。
“得了吧,越洗越…”木从南无奈的摇了摇头。
顿时一片沉默。
“你俩可以不洗,等晒干去兵马俑报名就行了。”温锦故抱着胳膊,突然发笑。
“不行,我感觉被腌入味了。”关且易嫌弃的看了看自己身上,木从南的外套还拿在手里,已经泥泞一片。
崔瑾瑜是往死了整啊,把自己按到泥里还不算。
“那就这样走,找个澡堂?”
“我不,我不想我人生的第一个新闻是这个东西。”关且易再次否决,蛮横的摇着头。
“那咋办,不然就去兵马俑吧。”温锦故从木从南身上掏出了自己手机,对着两人连闪好几张。
“不行,你拍照干嘛!”崔瑾瑜有些急切,迈着失重的步伐往温锦故跟前靠。
“哎哎哎,待着,不然我就走,自己想办法。”温锦故满意的看着手机。
“不洗也没办法,洗的话倒是有法子,我在这好像有个房子。”木从南掏出手机给林枫打电话。
“哇塞,有救了,高不高兴!快不快乐!”方洛幸灾乐祸的跳来跳去,一边感叹木大少的财力,一边嘲笑两人。
“洛子,我们分则败者为寇,合则无人生还,你别逼我俩。”关且易扭了扭脖子。
方洛当下噤声,乖巧的掏着纸,缓缓套到棍子上递给两人。
温锦故跟着木从南的步子,看他躲到老远打电话。
“城中村,你买点衣服啊毛巾啊洗漱用品什么的过来一趟,快一点,我先过去。”木从南看着温锦故,上手揉了几把人家头发。
“干嘛啊?在那里定居?”
“你管呢?尽量快一点。”木从南看着贱兮兮的温锦故,撒开了手。
“走吧。”木从南收好手机,苦笑着看着两人。
温锦故苦恼的扶着额,这约会别说开心了,不心梗就算好的了。
“哎呦,这娃子怎么了?”
“妈妈,这个哥哥身上好臭啊!”一个小姑娘牵着自己母亲,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崔瑾瑜,捏住了自己鼻子。
“嘘嘘。”她的母亲立马让她噤声,拉着她快步走了。
崔瑾瑜听着,默默把方洛的外套举上头顶。
温锦故听着人家走远,才想起自己应该叹气。
“怎么了?”木从南看着手机,听见旁边人一声悠长的叹息。
“说好要让你开心的,没想变成糟心了。”
“也挺好的,不然就得被你拉着问一天问题,还不如这样,被泥淹的又不是我。”木从南看看前面再看看后面,身边还不时有人或者小三轮经过,都指指点点的看着两人。
“就那么烦我?”
“好累啊。”
木从南轻车熟路的打开大门,躺倒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温锦故和方洛吃惊的看着这房子,虽然在村里,但也不比城里的别墅差。
“浴室每层楼都有,先洗洗吧。”木从南看着天花板,眼神暗了暗。
一路走过来,顶着阳光,那俩人身上的泥干掉不少,一路上搓着走着。
两人进了浴室以后,木从南坐起身,直勾勾看着温锦故。
“怎么了?”温锦故摆出个亲切的笑容。
“你去做饭吧。”
“你饿啦?”
“废话,我骑那么久车呢!”
“好好好。”温锦故解下身上的背包,站在原地思索良久,“厨房在哪?有东西吗?”
“没有。”木从南苦恼的拍上额头,这房子虽然每半个月就有人打扫,但总归没人住。
于是又拨通了林枫电话。
“我靠!什么味儿啊!”林枫大包小包的进来,没洗澡的三人都快饿晕过去了。
“没来打扫吗?”林枫捂着鼻子,看着横七竖八躺倒在沙发上的几人。
三个人都习惯这味道了。
“有人掉河里了。”木从南往林枫买的东西里看了一眼,一袋给了方洛,让他送上去,一袋给了温锦故,指了厨房的方向,然后重新坐回了沙发。
“咋了?不是去约会了吗?”
“对啊,你吃饭了吗?”木从南缓了口气,看着厨房里开始忙碌的背影。
“没有,我十一点进的商店,一点买全东西出来的。”林枫扶着打铃的肚子,摇了摇头。
“那你有口福了。”木从南站起身往厨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