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调考还没开始，上学期考的物理竞赛成绩出来了。
周知祎隐约猜到陈数与考得不错，没想到考得这么不错。国一稳稳地拿到了，高二里头排第一，放在高三竞赛班都可以进前五。
周知祎还奇怪了一会儿，去年还没考呢，黄春雷就拼命劝着陈数与去竞赛班，考完之后反而放过他了，没再揪着他去了。
周知祎问陈数与，陈数与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
“我不走保送，如果现在再去竞赛班，就要跟着他们去苏城集训了，那反而耽误学习。”
“集训？还要去苏城？”
“苏城，还有深城，竞赛都厉害，搞竞赛的学校都会往这两个城市送学生集训，效果挺好的。”
就在这时候，老刘进了教室。
现在是大课间，今天没跑操，一般老师也不会进来。
老刘脸色挺不好的，把郑家辉叫走了。
郑家辉跟在他身后进了小办公室，然后把门锁上了。
刚进门，老刘就非常头痛地说：“郑家辉，你说说你，你报名那个集训做什么劲儿呢？”
“刘老师，我今年寒假做了很多套竞赛卷子，拿给黄老师看了，他同意我跟着去了。”
“你跟你妈妈说了吗？”
郑家辉沉默。
老刘骂：“这个黄春雷，就喜欢从我这里挖学生！”
他敲敲边上的办公桌，说：“不是我拦着你，我早就说过，像竞赛，包括文转艺，文转体这种，只要和高考沾上边，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知不知道？那就是你们一家人的事情了。你家里支持也就算了，问题是你家里不支持！”
“你妈妈光是找我聊这件事就聊过两三次了，你转进来一次，去年期中一次，期末又一次，就在边上啊，你妈妈气成那样子，你没看见？”
老刘骂了一通，看郑家辉始终一个沉默着任他说的样子，缓和下来，问道：“你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这么坚持着要去考物理竞赛？还有，你妈妈为什么不同意？”
为什么呢？
以前他上物理竞赛的时候，每周周三与周五下午和晚上会上竞赛，不在教室上课，高一暑假的时候，还跟着老师去南城那边参加集训。
那是他非常宝贵的自由时间。
没有郝菁管着，在他耳边念叨着什么时候该去做什么事。
她喜欢那些尽在掌控的感觉。
所以，当她知道郑家辉想走竞赛，每周都有她管不到的时候，高二下还会去别的城市集训几个月，她害怕了。
当初郑亭光就是那样瞒着她的，所以最后他们得到了非常沉重且痛苦的教训。
他的物理竞赛天赋确实一般，与其说是说是真心喜爱物理，不如说是贪恋自由的感觉。
但郑家辉渴望的自由，也是郝菁所害怕的，所以，她以郑家辉没有天赋的理由把他转到了培优班。
在他提着书包，站在母亲身边，麻木地听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向老师确认自己不适合竞赛，没有天赋的时候，自尊就已经破碎了。
沉默的少年在那一刻比任何时候都渴望成长。
快点长大吧，摆脱这窒息的控制欲，自私的爱。
但他无法说，他只能说，“老师我真的喜欢，想走这条路。”
老刘叹了口气：“我先打好预防针，你靠竞赛走P大或者Q大的保送非常难，我就举一个例子，陈数与，笔试拿到了国一，但那只是一张通行证，然后还要去考实验，他是不打算走竞赛，所以没必要考，实验之后还有几轮，要填的资料都一大堆，你没有家里的支持，很难搞下去。”
“而且今年三月底才出成绩，明年虽然可能会早一点，但肯定也要到三月下旬，你如果笔试成绩不如意，还是要回来准备高考的，到时候时间会非常赶，你会承受巨大的压力。”
郑家辉：“不一定要保到P大或者Q大去，别的大学也可以。”
老刘没话说了。
但有一点他不让步，
“你必须和你妈妈商量好。”
他看郑家辉沉默着，再次严肃地说，“我说过，这是事关高考和未来的事情，你必须得说清楚，而且，你不和你妈妈说，集训一个多月，中间我们这边会放月假，你还想瞒着吗？这是不现实的。”
郑家辉没说话，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这个学期以学习任务重为原因转成了寄宿，郝菁同意了，月假的时候请假回景都住两天就行
他准备了这么久，集训是一定要去的。
“好，我会说清楚的。”
他说。
老刘点点头，“回去吧。”
四月初，竞赛班的同学去集训了，一下走四十天，走前翟九安叫着周知祎和陈数与聚了聚。
到的时候，翟九安身边还有一个女生，周知祎认出，是上次考完试之后给陈数与送东西的那个女生。
翟九安：“为什么不跟我坐一块？”
付淇澳：“我们的位置没买在一块，我怎么跟你一起坐？”
翟九安：“但我已经找人跟你换好坐了，你也不肯来。”
付淇澳：“你们那一堆男生，我一个女生坐过来像什么话？”
翟九安：“那我想换到你边上来，你也不答应。”
付淇澳：“那我也跟女生坐一块，你一个男生坐过来也不像话啊。”
翟九安：“你哪个朝代的古董？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
付淇澳：“没人说二十一世纪就可以早恋。”
翟九安：“噢，你都想到那一步了，我其实就想和你讨论讨论题目。”
付淇澳面无表情：“翟九安，那你一辈子也不要和我谈。”
翟九安一秒认错：“哎我错了，行行行，不坐一块就不坐一块，我不闹了。”
陈数与、周知祎：“……”
周知祎依稀想起那时候她还因为陈数与和付淇澳说话很熟稔而不痛快了一会儿。
虽然就一小会儿。
但真是有点丢脸。
陈数与就欠多了，走过去把椅子拉开，“巧了吗这不是，第二名。”
翟九安的分比陈数与低一点，屈居第二。
翟九安：“巧个屁，我把你们约出来的。”
几个人一边点餐，周知祎一边认真道：“翟九安，你们要是在苏城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我外婆家在苏城，有熟人方便点。”
翟九安接应，又说：“不过集个训能有什么大事儿。”
付淇澳负责统计集训信息的，说：“你们班，也有个同学跟我们一起去，估计集训完会转到我们班来吧？”
“谁啊？”
她摇头，“不记得名了。”
陈数与：“你们这轮集训之后还会有吗？”
“说不准，估计还会有一次。”翟九安耸耸肩膀，“没多少时间了，我们这次回来就五月多了，暑假就专心弄夏令营冲优秀，你们不也得搞吗。”
周知祎好奇：“竞赛也有夏令营？两个赛道吗？”
“嗯，考得题也不同，科目也不同。”
付淇澳：“你们更难，我们只要考数学英语和竞赛科目你们还得多准备几门。”
陈数与指指周知祎：“她只要考数学和英语就行，我要考六科。”
付淇澳惊讶，“你不报P大的夏令营吗？”
周知祎摇头：“我报Q大的。”
“嚯，你们终于要在大学的时候分道扬镳了？”翟九安笑，“同学做腻了是吧？”
“一条街，有什么远的。”周知祎打了个哈哈，“考上了再说。”
陈数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确实。”
都以为他在附和周知祎的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回答翟九安的话。
确实做腻了普通的同学，也不想再做发小，更不可能是什么哥哥妹妹。
去他妈的，高考之后，他就要谈恋爱。
都说四模最难，周知祎考完之后，心里头宽面条泪。
诚不我欺啊！
改成新高考之后，没办法把原来化学和生物考试的时间挪给物理，周知祎七十五分钟的物理做得紧紧巴巴，模考卷又难，做完选修之后还剩十分钟，两个大题还没动笔。
紧巴紧巴最后一分钟填了个选择题，还不知道填错了没。
高光辉监的考，考完之后恨铁不成钢地拿着答题卡敲周知祎的脑袋。
“我看你还在纠结做光学还是热学，纠结什么呢，我们热学都还没开始讲，你说说你，白白浪费时间。”
周知祎哭丧着个脸：“高老师，我光学还真不一定有热学分高。”
“怎么的？做的还不如蒙的是吧？”
周知祎：“对啊。”
高光辉：“……你要气死我。”
可出成绩的时候，周知祎还是实打实的惊讶了一番。
可能是因为太难，难题高二高三的同学都不会，简单的大家都会，分差拉不开。
周知祎甚至挤进了高三年级的前三十。
看成绩时，首先吸引她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成绩单最后一排的零。
她下意识嘀咕了一句：
“这是谁？没来考试。”
旁边一位同学说：“郑家辉啊，祎姐，你也太不关心同学了，人家走了快两个星期了。”
周知祎讶异：“我没注意？他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跟着去搞物理集训了。”
原来是郑家辉。
周知祎抬了下眉梢，没多说，细细地往自己的答题卡上抄小题分。
出人意料，她的物理不是考得最差的，她的数学才是。
没上一百二。
胡婧仪刚好也凑过来看数学成绩。
看完之后，她惊叫一声。
“啊！”
转身丝滑地蹲到地上。
周知祎：？
如果她没看错，胡婧仪这次数学考得挺好的，进了前十。
她蹲过去，撞了下她的肩膀。
“傻了？你这什么反应？”
胡婧仪：“终于……”
“什么终于？”
“终于……”
“说人话，听不懂思密达。”
胡婧仪颤颤巍巍：“终于把数学考好了，再考不好，我都要怀疑我到底是畜生还是学生了。”
周知祎：“……你疯了，孩砸。”
胡婧仪抱着手机回到座位，把刚拍的成绩发给沈遐迩。
【沈老师，年级前十，请兑现诺言。】
那边秒回。
沈遐迩：【胡婧仪，为了我一杯奶茶你这么拼？】
胡婧仪：【少废话，快点送过来。】
沈遐迩：【点外卖行吗？】
胡婧仪：【骗我的人，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
沈遐迩：【……】
沈遐迩：【多许你点东西，我感觉你进前年级二十也不是做不到。】
胡婧仪：【你帮我把我爱豆找过来，别说前二十，前十我也给你进了。】
胡婧仪：【算了算了，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做出点什么事来。】
沈遐迩甩了张表情包来。
一个熊猫头，配字：逐渐从形形色色的人变成了色色的人。
胡婧仪：“……”
她回：【是因为不形了吗？】
过了几秒，那边发了条语音过来。
胡婧仪手比脑子快，直接点开。
那边传来少年有些疑惑的声音。
“胡婧仪，你是每天有点什么搞.黄的KPI要完成吗？”
声音不大不小，边上一圈的人都听见了，转头看她，神色微妙。
她脸“蹭”的就红了，感觉要爆炸，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地回：
【明、明、是、你、先、不、正、经、的！！！】
作者有话要说：hhh那个“是因为不形了吗”是我在网上看到的，但不记得出处啦，这里说一下~
给我唱一首存稿告急~
明天也是早上十点更，谢谢宝宝们的支持~感谢在2024-03-28 22:21:03~2024-03-29 21:4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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