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胥言要紧地望着圣上的面色，是在场所有人里最慌张的一个人：“你……您再说一遍。状告何人？状告何事？”

实在有理由质疑状元郎的状态，是不是喝高了？说的戏言胡话？

可江舜遥比任何时候都要认真。这一回，她撩袍直跪，跪那正堂之上的牌匾——“明镜高悬”，朗朗言道：“臣江舜遥，状告今科榜眼、探花，杀人未遂！”

众人再次被这讯息惊骇，听得耳蜗懵懵。

江舜遥没给众人喘息的时间，从袖口内取出状纸，将状纸抬举而起、高过乌冠。

“江卿，”圣上思忖之后，提点江舜遥，“状纸一递，不可撤回。你要想好了再递啊。”

你要想好了，有十成十的证据把握，再递啊。

江舜遥如何不明白？

她举着的状纸不曾瑟缩，带着信心和骄傲，郑重抬头。

吴胥言走下堂阶，接过了江舜遥的状，仔细看过之后，摆在了圣上面前的案桌上。知道这一单案子非比寻常，他渐渐恢复了寻常堂审时候的庄严：“江舜遥。你且将状案的时间、地点、人物真实叙述说来，当着圣上的面，不可夸大、不能掩藏。倘若查证了你所言非虚，青天白日之下，圣上和大理寺当然会替你做主。”

江舜遥胸有成竹，显然是做足了准备才来敲的鸣冤鼓：“一旬十日之前，宰相府盛情邀我前去赴宴。落毒状案便发生在那时候。”

“即然是十日之前的事，为何不早声张宣告？”

圣上当然疑惑。十日，实在隔得太久了，很多事物都难再取证。

江舜遥替圣上抹去了疑惑烦忧：“回禀圣上，不声张宣告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这十日，微臣已将人证物证集齐，静待圣上和寺卿证观。”

人证、物证，都有了？

凭江舜遥一己之力？

“人证何在？”圣上手按状纸，此时细看不如直问。

“传人证！”吴胥言高宣。

堂上依言走上来三个人。

一人恭敬抱刀；一人惶恐跪地；一人桀骜带枷。

抱刀的是大内侍卫宋天朗；跪地的、带枷的，圣上和吴胥言都不认得。

只等江舜遥解释。

江舜遥得了圣上的允可站起，对着宋天朗点头示意。宋天朗随即证言道：“夜宴之时，下官正站在江大人身后，亲眼目睹毒酒侵蚀之力。”

宋天朗虽然已经成了江舜遥的护卫，但此前是御赐的带刀侍卫，承蒙天恩，定然不会说谎——说有毒，就一定是有毒。

圣上信任，无人置喙。

又有旁官，此时呈递托盘。托盘中的物什，正是装载着毒酒的酒壶。

毒酒壶被旁官验证，其间装载着的毒酒腐蚀了一枚铜钱。

原告的人证物证具在，状案正式结立。

大理寺卿吴胥言还算断案老练，当即下令：“传今科榜眼、探花，他们若有反抗，可强行带上！”

原告要在，被告也要在才行。

等状案中涉及的人聚齐了，再听状元郎江舜遥如何诉告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