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窗漏日影,帘幕透蜚声。
抚弦聆音阁里,冬卿旁敲侧击,终于打听到了当事人的八卦。
“状元郎的命,果真是你救的!你还、你还偷偷提供了破案的线索?”冬卿就要在床榻上蹦起来了。她素来晓得温定岚的能耐,尤是今日,发现温定岚的能耐也忒多样了。
粗鲁地比喻——
就好像发现了天蓬元帅竟会齐天大圣的七十二变。
才知道还是小瞧了她。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线索……”温定岚谦虚着,来回翻叠绸被一角,“不过画了幅下毒疑犯的背影而已……”
“‘而已’?这才‘而已’?”
“不然呢?”绸被翻来折去,就像心事一般,早留了痕。
冬卿硬扳过温定岚的双肩:“是不得了了!你的画,画下了身高体型、画下了衣着发饰。没有你的画,她江舜遥如何差得城防衙役抓到疑犯凶手?”
冬卿说得有理,事实的确是这样。
温定岚不正面去看冬卿,纵由双肩被扳过,仍兀自别过头,不给旁人看欣然勾起的嘴角。
“是嘛?能帮上她……挺好。”
江舜遥情疏青涩的木讷样子,晃晃然飘留在印记里,难得,漾起了温定岚心底的古井平波。
心底已如古井的人,是不容易荡漾波澜的。
然而,又一次荡漾波澜的时候,这繁漪而起的波澜也就不容易休止了。
温定岚是知道自己的变化的。
也知道自己的变化,源于那一场夜宴、源于江舜遥。
她们之后会如何呢?温定岚仍不住多情联想。
走马灯般推测了许多,却猜不到状元郎的去向。
救命一遭,做戏逢场。或许她和自己仅有点点缘分,之后再无旁的瓜葛,也不无这样的可能。
冬卿咕咕叽叽说了好多,温定岚只觉得耳边有只喜鹊聒噪,兴起了“哼嗯”一句,也就应付了冬卿的叙叙叨叨。
直到——
阁内的一名舞者敲响了温定岚这厢的屋门,打断了冬卿繁复的喋问、打断了温定岚涌动的旖思。
温定岚下意识恢复清泠傲然:“什么事?”
冬卿也疑问。
舞者某蹲福,低眉温顺,秉道:“阁外,有人送了礼来。”
送礼?
抚弦聆音阁被送礼是常事,并没有什么稀罕的。
为什么值得舞者前来通报?
舞者某有机灵劲,没等两位掌事询问,自己先详说了情形:“此次送的礼,有些特别,我不得不前来禀告。”
“怎么特别?”温定岚和冬卿异口同声。
金山银像、铜衣铁器,她们见的都已经很多。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特别?
舞者某斟酌字句,有条有理地细说分明:“数量特别,足足有十车,从街头列到了阁门口;礼宾特别,手持侍卫令牌,运送路上无人敢阻碍;还有……”
“还有什么?”
舞者某紧张了:“外人都在传,说……十车礼是从宫里先运出来的。先运到了状元郎的府上,还没隔夜呢,就又一车一车地,接连送来了抚弦聆音阁。”